121:徹夜未歸
慕瀠麵帶疑惑抬首,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帥氣得臉,一如三年前她遇見他的時候一樣。那麽溫文爾雅,嘴角永遠噙著淡淡笑意,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
他們的相遇算不上浪漫動人,隻是最普通的,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了對方。本以為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然後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但他們想得太美好了,忽略了現實。
現實永遠是殘酷的,而人心是變幻莫測的。當你總以為愛不會變得時候,其實它已經在悄悄改變,甚至變得麵目全非。
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三年前的記憶,不料看到他的時候,那些記憶翻天覆地般襲來,並未因時間的長久而被吞噬。
我們都走得太遠了,形成了兩條不相交的線,就像他們永遠都失去了交集點。回不去,求不來,錯過就是錯過,再多借口也是枉然。
“別哭了,眼睛都腫起來了。”肖磊長歎了一口氣,自己老早就看到她坐在這裏,考慮了半天才走過來,卻看到她在哭。
心因她的眼淚而疼痛,以前自己總會心疼地把她擁入懷中,但如今他想做卻有心無力,為了她的名聲,他還是克製一點好。
見她依舊愣愣地看著自己,他捏緊遞出去的紙巾,輕輕替她擦拭臉上的淚,動作是那麽地溫柔,那麽地小心翼翼,宛如她是他捧在手心的至寶。
“你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愛哭。”他一句慣性的話,同時令兩個人一愣,隨後氣氛有點尷尬。擦眼淚的大掌也停了下來,懸在半空,不知該放哪裏。
為了緩和他們之間的氛圍,她隻好接了一句:“怎麽每次我偷偷哭都讓你發現,你是跟蹤狂嗎?”這是他們上學那會,她經常調侃他的話。
“會笑就好,那我明天就可以安心離開了。”即使沒有我,你也學會了堅強,也該是他離開的時候了。
他把紙巾塞到她手裏,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本來想無聲無息地消失,但還是忍不住告訴她了。至於為什麽說,大概是希冀她出言挽留吧,即便不是真心希望他留下。
身體一僵,她錯愕偏首看著向後靠在椅背的他,臉上掠過傷心,可她掩飾得太好,稍縱即逝,他根本沒來得及看到。
“為什麽要走?在B市不是好好的嗎?”最近常待在醫院,她聽到護士們有時在討論,她們醫院年輕有為的心髒科醫生肖磊。自從他來了,不少人慕名前來就醫,還說預約都排到兩個月後。
他這時候離開,那些人豈不是要失望了?看著他落寞的側臉,她不禁胡思亂想:難道是因為自己,他才要走的?原因當真在於她?
“別亂猜,你還沒那本事令我再次遠走他方。隻是,想轉換下環境。”仿佛能看穿她內心所想,他適時解開她的懷疑。
雙肩微微放鬆,她明顯鬆了一口氣。不過,他說的她沒那本事是什麽意思?敢情她的吸引力不夠?不對,重點好像不是這裏。
她拍了拍腦袋,阻止自己再亂想下去,立刻把問題繞回來:“你……還會再回來嗎?”總感覺自己欠他很多很多,都未來得及償還一些,他就要走了。
“或許吧。”其實,走了之後他沒想過要再回來,B市是他的傷心地,每個地方都能令他觸景生情。可他無意中瞥見她眼中的期待,所以他撒謊。
“那麽,我們來個約定吧。”她微笑著邊說邊伸出尾指,“下次見麵的時候,我們都要好好的。”
他遲疑了一下,抽出放在褲袋裏的手,尾指與她的尾指緊緊纏繞,共同約定。“你也是,保重。”
“好好照顧自己,傻女人。”他不想放開她的手,一如三年前,可很多事已經改變,變得麵目全非,他們也不是當初的樣子,再不舍也隻能棄了。
抬起螓首,看著他逆光站在自己麵前,屬於他的背影,她聲音有些哽咽,但更多的是不舍:“你也是。”
深呼吸過後,他邁開步伐,但走了一步他停下來:“明天……不要來機場送行,那種分別的場麵不適合我。”
“……好”如果這是你所願,那麽我會照做。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她在心裏默默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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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音樂震耳欲聾,彩色閃光燈映照出不同的臉不同的情緒,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忘我地盡情扭動身體,吸引美女注意的口哨聲時不時響起。這是酒吧常見的情景。
但今天這個酒吧卻坐了一個不尋常的人,那就是身穿西裝與這裏格格不入的秦邵煊。他出色的外貌引來不少美女的目光,有些甚至貼上去搭訕。
可他一杯又一杯酒往口裏灌,根本無視身邊坐著的人,女人們覺得自討沒趣,便識相離開,隻是離開前還不忘多看他幾眼。畢竟在這種酒吧,碰到出色的男人不容易。
書蓉本想來找馬軒幫忙做點事,卻碰巧他不在。反正眼下無事的她隻好來吧台喝幾杯,沒想到會碰見邵煊。這次也算是很大的收獲。
“邵煊,你怎麽自己一個人在喝酒?”她在他身邊坐下,酒保走過來欲詢問她要什麽,可他話還沒問出聲,她就揚手示意他離開。
他微微蹙眉,不耐煩偏首,眯著黑眸說:“嗬嗬,是你啊,好巧。陪我喝一杯吧。”抓過吧台上另一個空杯,往裏麵注入八分酒,然後推到她麵前。
“幹杯!”端起自己的酒杯,想敬她卻發現她沒拿起,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用杯子碰了碰她的酒杯,接著仰頭一飲而盡。
他完全把她當隱形人,繼續一杯又一杯下肚,喝完了就招手示意酒保拿過一瓶。見他抓過新開的酒又準備倒進自己的杯子,書蓉終於忍不住了。
“夠了,別再喝了。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說出來,我當你的聆聽者。”她出手按住他握著瓶身的大掌,掰開他的手,強行搶走他的酒。
“你知道嗎,她竟然不信我,無論我說什麽她都不信!”望著空空如也的手,他煩躁地扒了扒短發,一副痛心的樣子。
“……”他口中的‘她’令書蓉重新把酒放在吧台上,心仿佛被掏空,什麽都不剩。此時他眼中根本容不下自己,那她到底想抓住的是什麽?
“你……算了,沒事。喝吧,一酒解千愁,醉了就什麽都忘記了。”原本反對他喝酒的她,卻替他斟起酒來。
他非常認同地點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身處如此嘈雜的地方,他卻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想著那天晚上,她對自己說的每一字每一句。
慕瀠對他的控訴,他才知道她在自己身邊是那麽地沒安全感,他真該好好檢討自己了。可她也不能這麽對待他,對他視而不見,她生氣他也生氣。
漸漸地,眼前的燈出現了好幾個影子,他感覺自己喝多了,跳下高腳椅,步履不穩地往前走。書蓉見狀,立即過來挽住他手臂,扶著他走出酒吧。
街道很冷清,一個人都沒有。她扶著醉得不醒人事的他站在路邊,一隻手去招計程車,好幾輛路過都不搭理他們,好不容易有一輛停下來。
一個女人扶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說真的有點吃不消,他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但她還算是有耐心的:“邵煊,頭低下,我送你回家。”她按著他的頭,要他彎身進後座。
“我不要回家!”他睜開眸子,孩子氣地吼,還故意站直身體,一副要跟她對抗的模樣。
書蓉毫不猶豫拒絕他無禮的要求:“不行,你必須回家。”嚐試繼續將他拉上車,無奈他就這麽故意站在車邊不上。
“好好好,不回去,行了吧?”最終,投降的人是她。
很快,他們就到達目的地,B市的一所酒店。付錢後,她便扶著醉得連路都走不穩的他進入酒店。
慕瀠坐在沙發上,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再一次看向牆上的鍾。她真懷疑是不是鍾的問題,怎麽好像走得很慢的樣子,她坐在這裏已經很久了,怎麽才過去十分鍾。
看完鍾她接著看門,發現一點打開的痕跡都沒有,他到底哪裏去了呢,那麽晚還不回來?他已經好幾天沒去醫院了,難怪媽會問起。
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呢?掏出手機,她開始按那個無比熟悉的號碼,一開始是快速的,但後來速度緩慢,最後甚至停止按鍵。心想:還是等吧。
今晚她等他回來為的就是叫他去看看母親,吵架是他們兩個的事,不牽連他人,更何況母親的身體越來越差,這點心願她要盡力做到。
今天給母親送吃的,醫院家裏兩邊跑,現在的她有點累,因此坐在沙發上睡了過去。本想著小憩一會再等的她,醒來已經是早上。
她立即從沙發上站起,匆匆忙忙跑到客房,連門都沒敲直接打開。以為他在裏麵,沒想到卻空無一人。
走進客房,她彎身摸了摸床褥,涼的?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一點動過的跡象都沒有,他一夜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