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曈小姐,幸會嗬 l
見她一身的裝扮。
零散的頭發已經平整地紮起。原先幾乎要把雙眼給遮住的劉海,現也向兩旁梳開。額角明闊,使她看上去眉目清朗了許多。黑條繩帶綁束尾辮,前肩又搭著如狼尾一般的鬈發,全然沒有了不久前初見麵時的慵懶困倦,反倒平添一份颯爽。但唯獨沒有改變的,還是那不良少女的嘴臉——縱使她穿著得體的連衫黑折裙與白淨的內襯,胸前還掛著一條精致細長的墨紅色領帶,看上真像個叫人可望不可及的貴族淑女,可偏偏手裏抄著的那根金屬球棍,無時不刻都像是要揍人一般。這樣我便再提不起什麽好感了,能想到的也隻有一陣隱痛。
“你笑什麽?”
她質問地哼哼了一句。
我看得有些傻眼,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腿上放的這本小說,女主人公的性格似乎同她如出一轍。
不是吧?
我下意識地俯下身去,盡可能地把那本冊子給擋住。
不料她眼尖,立馬朝我喝道:“喂!你是不是在藏些東西?!”
我忙狡辯:“哪有,隻是剛才被你踢得可疼了,我縮縮身子緩解一下。”
她自然不信,命令我直起身來。
“你讓我做我就做,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你小子還真是沒見過棺材啊。”
“我?瞧我這老臉,瞧,明顯比你大上五六紀,輪不著你喊我小子。”
她見我依舊如此不恭,非常窩火。
“怎麽?你還想劈我不成?你夠格麽?”
她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正當我以為戳到她痛處,想要稍稍退讓一點的時候……
轟的一聲。
我呆若木雞。
是她一拳砸在了鐵柵的特製門沿上,竟把那高強度合金砸得凹下去一個大坑。
再看她的“纖纖玉手”,沒有流血,也沒有淤青,邦實得像柄榔頭。
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因為習武之人知道,像這樣的“硬氣功”,起碼也得在手上練出一層厚厚的老繭吧?
可她手上光潤得很,竟不靠皮膚硬化的角質層就能具有如此破壞力。
我突然後怕起來:
“如果剛剛她用的是同樣的勁道踢我,那我指不定到後天都直不起腰。”
不一會兒,便有兩名禁衛聞聲趕到。大概這真算得上是一聲巨響,所以他們也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麽狀況。
“大小姐,需要幫助嗎?”
“不要,滾。”
“遵命。”
臭女人白了他們一眼,直截了當地把他們打發走,於是我開始懷疑起她是不是馬上要在暗地裏報複我。
“怎麽?你覺得我真的劈不了你麽?”
“這麽說你還是讓著我的?”
“少廢話,讓我看看你在藏什麽?”
我見瞞不住,無奈地歎了口氣。
“好吧好吧!也沒什麽,就是在座位上發現的一本冊子。嘶…真奇怪嗬,怎麽會在這兒?”說著我直起身來,把那本冊子抖到了地上,“喏。”
臭女人的臉色突然就不好看了。
我以為她是要發大脾氣。
沒想到最後醞釀了幾下,巴掌大的小臉刷地漲紅起來。
“把它還給我!”
她厲聲叫喚著。
“哎呀,還真是你的?”
“要你管!還給我!”
“急什麽?我都還沒看完……”
“啊!”
聽見我說的,她不禁雙手捂臉,一副尷尬到無地自容的模樣。
“你…你你你!你看了?!”
“看了呀。”
“拿來!給我拿來!拿來吧你!”
她炸毛了,即刻一手撐著鐵柵,另一手費力地伸進來,齜牙咧嘴,張牙舞爪地胡亂扒拉著,可奈何差一點點就是夠不著。
我見她這般,沒來由地還故意把冊子往裏又推上一把。
“啊,你條叉燒!我發誓我饒不了你了!狗男人,信不信我現在就把門拆了進來扁你一頓?!”
“好啊好啊,把我關進來的人是你,現在要放我出去的也是你。你可真夠矛盾的,大小姐。”
她瞪著我。
“誰說我要放你出去?是我要進來揍你!你少兩句話會死啊!啊!”
她氣得直跺腳。
“你你你,你別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下賤的刁民!我告訴你,咱這梁子今天算是結下了。你的命現在可是抓在我們手上,信不信隨時處決你!”
講著講著,她語氣開始凶狠起來。
可在我眼裏,這奶聲奶氣的威脅一點也構不成什麽威脅。
“是啊,你說得對。”
我裝作十分傷心的表情。
“那還不乖乖聽話?”
沉默兩秒,我又突然扮了個鬼臉。
“哈哈哈哈哈無所謂,我怕你啊?”
“王八蛋,氣死我了。”
她見這都沒效果,最後灰心地蹲了下去,把頭埋進懷裏。
我看著她,總覺得像她這樣的人,自己似乎已經在哪兒見過了……對!原來是炙那蠢蛋。我發現她跟炙那蠢蛋還真是多少有幾分神似!雖然表麵驕傲放縱又脾氣火爆,可本質上也是個直率坦誠的人。像他們這種人,跟你結仇結怨絕不會是為了什麽複雜的利害,想同他們握手言和似乎也隻需要一顆“棒棒糖”就足夠。那麽,這個臭女人會是女版的炙麽?
的確,我不喜歡像?老頭那樣的笑裏藏刀,但居然並不反感這臭女人生為他閨女所天生自帶的傲嬌刁蠻。至少她更真實一些,也讓人覺得同那手腕強硬的政治家有著根本性的區別。摸清了炙那家夥的性格以後,我想我應該更懂得該怎麽和她相處。
等等,她不會又哭了吧?
我看她蹲在那兒良久一動不動,指不定是在偷偷掉眼淚呢。
“誒?咋啦?”
她默不作聲。
抱在懷裏的小腦瓜突然顫抖了一下,好像正在啜泣。
“唉喲,唉喲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嘛。得得得,得啦,我還你,我還給你就是了,別哭噢,乖寶。”
我不知道怎麽哄女人,所以猜想應該像哄小孩子那樣就可以了吧?
見她還在賭氣,我便伸出腳去,將冊子一點一點地推到她可以夠得著的地方。
突然!
她一把抓住我的腳踝。
滾燙的觸感瞬間傳來,嚇得我像極了隻在河邊喝水時碰到了鱷魚的斑馬,一個激靈直往後退。
“哈哈哈哈哈!”
她肆無忌憚地笑了。
“中計了吧?憨居居!”
“我頂你個……”
顧不著罵她,我連忙檢視自己的腳踝,那裏竟被燙出了五道發泡的灼痕。
果然是火屬性的人。
我看得一點也沒錯。
此時,她已把冊子撿起,正拍打著封麵上的沉灰,以一副得勝了般的表情看著我。
“臭女人,虧我好心想安慰你!”
“誰管你嘞,刁民。”
“臭!”
“喂,給我聽好了,我叫做曈。放尊重點!以後你隻能叫我曈小姐。或者,尊敬的曈大人!”
“我呸。我偏叫你小雀斑,你個臭女人。”
“你!”
她揮起球棍往鐵柵上狠狠地敲了一下,留住一個凶巴巴的眼神。
“死不悔改是吧?死不悔改是吧?!好,你等著。”
說完,她見自己已經達成了目的,所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不知她這是又要去籌劃些什麽。
曈小姐是麽……
呸,臭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