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原來就是你
恍惚間我覺出雙腳落到了堅實的東西上,應該是地麵無疑,於是我立即穩住身形,隨手幻化出一團火焰拋向半空。
雖然有火焰的光亮,但此處實在黑暗,眼前的景物還是有些個模糊不清。我往四處看了一看,尋找因舒與子灼的身影。
不遠處忽地傳來幾聲怪叫,我想起自己掉落斷崖之前也是聽見了這樣的怪叫的,於是暗道不好,別是遇到了什麽怪物罷,更別叫那些怪物傷了因舒才好,我便很小心地朝著叫聲傳來的方向走過去。
地上依稀有兩個趴伏著的人的身影,圍著兩個人打轉的,是幾隻體積如同鴕鳥般大小的通體烏黑的四足怪鳥。剛剛那叫聲,就是這幾隻怪鳥發出的。
瞧著這幾隻鳥的樣子,應該是把眼前的兩個人當做了食物,其中一隻甚至已經把上麵的那個人啄了幾口。
黑烏?我心中一驚,這種鳥我是認得的,此鳥名叫黑烏,生活在黑暗中,唾液中是有劇毒的,我瞧著被黑烏啄過的那個人此時無聲無息,應是中了毒,暈了過去,隻是不知那兩個人中,哪一個是因舒,哪一個是子灼。
我一步步走過去,幾隻黑烏發現了我,卻是一步步往後退,這是因為,我的真身是一隻赤鳳,像黑烏這種不入流的鳥類,是不敢靠近我的。
我走到那兩人旁邊,見上麵那人已經是血肉模糊,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將底下的人擋住,以防黑烏傷了那人。我伸手將那人翻過來,將她散亂的頭發拂到一邊,看清楚她的容貌,很不厚道地鬆了一口氣,這個人,是子灼。
我把子灼放到一邊,再扶起因舒,還好,因舒因被子灼擋住,身體並無受傷,應該隻是嚇得暈了。我拍怕因舒的臉,低聲喚道:“夫人,夫人……”
因舒悠悠醒轉,長出了一口氣後驚醒,開口道:“子灼呢?”
我看向子灼,因舒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爬起來撲向子灼,口中叫著:“子灼!亦悠!”
因舒打量了打量子灼血肉模糊的身體,抖著雙手將子灼晃了又晃,子灼悶悶咳了一聲,咳出一口血來,慢慢睜開了眼睛,眼珠兒轉了轉,看清了眼前人是因舒,仿佛鬆了口氣般問道:“夫人,你還好罷?”
因舒慌亂地點頭,道:“你怎麽這麽傻,剛剛你為什麽不逃?”
我有些明白了,剛剛一定是黑烏自崖下飛起,欲攻擊因舒,是子灼撲到因舒身上,救下了因舒,以子灼的身手,若是不管不顧地隻是自己逃跑,應該是沒問題的。
瞧著眼前情深意切的兩個,我不免歎了一歎。黑烏的唾液裏帶著劇毒,看子灼的樣子,已是毒入骨髓,怕是救無可救了,不過,我總不能眼看著罷。於是我蹲下身子,劃破了手指,將血滴滴入子灼的嘴裏。
因舒頗為不解地看我,我便解釋道:“她中了毒,我的血是能夠解百毒的。”
子灼傷勢極重,此時掙紮不得,見我如此做,隻能被動地將血滴吞咽下去,隻是她望著我的眼神,卻複雜得很。
我道:“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離開罷。”
我重又幻出白綾,將因舒與子灼的身體纏了,就欲飛身而起。因舒卻一把拽住了我,一雙眼將我緊緊盯著,雙唇顫動,神情激動得很。
這是怎麽了?我頗訝異。
因舒喃喃出聲:“原來是你……原來就是你……”
我忽然發現,因舒雖然盯著我,視線所落處,卻並不是我的臉,而是我的胸口,我便低了頭,順著因舒視線看下去,迷蒙的黑暗裏,我的胸前一點瑩瑩,有淡淡的光芒閃動,卻正是我母親蒻拂留下的那一個玉墜。
“原是我錯了,原來……與陌醨有緣分的……是你……”因舒仍在喃喃,神情有些發癡。
我開口道:“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還是先離開要緊。”
頭頂上卻在這時傳來動靜,我抬了頭看過去,隻見本就不甚明亮的斷崖裏,又飛來了一隻體型頗大的怪鳥,瞧著竟是比剛剛出現的黑烏要大上好幾倍。那怪鳥扇動著一雙伸開來足足有十幾米長的翅膀,在我與因舒子灼的上方轉了幾個圈,然後落在了我們三個的對麵。
我心道不好,卻也隻能故作平靜地挺直身體,與那怪鳥的一雙通紅詭異的眼睛對視。
怪鳥長啼一聲,立時就有幾隻黑烏出現,甚有規矩地排在怪鳥後麵,看這架勢,這隻怪鳥赫然就是黑烏的首領。
黑烏怕我,不敢上前,那怪鳥卻是不懼的,此刻那怪鳥在,仿佛黑烏們也長了膽量,一個個充滿了敵意地將我們三人瞪著。
我不禁叫了一聲“倒黴”,怕是我們要走,也得先把這怪鳥打敗了才行。可是,雖說我們有三個人,能打能戰的卻隻有我一個。
我不再猶豫,回手在因舒子灼身處的地方設了個結界,然後朝著怪鳥殺了過去。
怪鳥竟然極為厲害,隻是它體積太大,我便占了靈活的好處,專門往它的翅膀底下,胸脯上,尾巴上攻擊。幾個回合下來,怪鳥居然受了幾處傷,隻是它毛多皮厚,這麽一點傷口,對它來說實在不算什麽,但是我卻激怒了它,怪鳥長啼一聲,竟然對著我噴出了火來。
怪鳥再厲害,我也是能夠鎮靜應對的,此刻見了火,我不知怎的,竟然有些發抖,恍然間一個念頭嚇了我一跳,原來我是極其怕火的。
“因舒……”
“棪棪……”
情況正緊急間,遠處有隱約的喚聲傳來,我聽得出,是陌蓇與陌醨尋來了。
“帝君……”因舒極是激動地應了一聲。
因舒的應聲剛剛落地,一道黑影便急速飛來,下一刻,一把散著黑芒的利劍直直刺向了那隻巨大的怪鳥。
我看過去,腦中許多個念頭閃過,然而隻是一瞬,我的腦中便隻剩了一片空白,我望著與那怪鳥纏鬥的陌醨的身影,隻覺得一顆心,實實地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