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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連夜奔逃

  俗話說得好: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反正曆史現狀已經慘不忍睹到如此境地——抱著這種不負責任的想法,楚歌淡定了。


  但是,項梁與司馬欣出發至櫟陽已一月有餘,隻在第四天時驛站派人送來一份項梁的親筆帛書報了平安,其後便如泥牛入海再無消息,一時間流言猜疑不斷,項府中人心漸漸不穩。項莊一天要往驛站跑上十多遍,府中甚至有少數機警的門客已經請辭離去,這詭譎的氣氛又使得楚歌心神不定起來。


  如果說項羽的莫名死亡表示曆史改變,那麽基於這段曆史而存在的他也應該隨著這段曆史的消亡而湮滅才對,但是,他依舊存在!


  也許,曆史根本沒有改變,它可能在躲在某個角落默默地等待契機。史書上麵的記載流傳到數千年後,大部分的內容經過代代史官們的編纂或許已經麵目全非,不可盡信也不可不信。


  不過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對史料進行去偽存真這種高級的專業的技術活,對於某個廢柴來說那就是天邊的浮雲。


  所以他一邊相信著項伯還要與張良來一次命運的邂逅項梁還要帶著江東八千子弟搞反動武裝起義不會就這麽掛了一邊迷茫著這都推後了七年已經物是人非時過境遷真的不會有事麽混蛋!


  然而負責項府各項事務的張子房此時麵上卻看不出一星半點的異樣,心裏卻早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項梁臨行時曾說過若一月未回,便可解散項府以保全眾人。他便悄悄使人散布出一些流言,府中豢養的門客果然陸續請辭;項家擁有的田產則分批變賣,折合成金銀財物存放在一安全位置以備不時之需;府中所收藏的兵器、馬匹、珠寶玉璧等貴重物皆托付給忠心的家將們帶走……諸多動作都是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暗地裏完成,項莊、楚歌等人毫無所覺,雖然抱怨項府似乎越來越冷清,但也隻當是人走茶涼緣故。


  是夜,楚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知為何總覺心中煩躁不安,背誦數遍內功心法催眠也無用,終於忍受不了從床上一躍而起,準備擦火石點燈時,忽斜刺裏竟伸來一隻手按住他的動作。


  楚歌的心髒都被嚇得快蹦出來,差點尖叫出聲。


  “公子,是我。”悅耳溫順的聲音適時響起,立刻安撫了炸毛的楚宅男。


  楚歌擦亮火石點燃了燈,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道:“你嚇到我了,無名……”心裏卻不知為何生出一絲怪異。


  無名低聲道:“公子,快點離開這裏。”


  楚歌被這天外一句弄得雲裏霧裏,於是那點怪異也被拋諸腦後,隻疑惑道:“離開?”


  無名沉聲道:“項家今晚有難,若不趁此時走脫,恐怕會遭到牽連。”


  楚歌駭異笑道:“怎會如此……”


  話突然頓住了,因為楚歌想到了司馬遷在《項羽本紀》中曾一筆帶過的事件——“項梁殺人,與籍(項羽)避仇於吳中”。即是說,項家叔侄不僅僅是在逃避官兵的追捕,更是逃避仇家的追殺。


  思及此處,楚歌立時心驚肉跳起來:“不好!我要去告訴項莊!”說著就要急火火的往外衝。


  無名忙攔住他道:“不必,莊少爺已經知曉,還請公子趕快收拾些細軟,好去前廳與他們會合。”


  “哈?”


  無名微笑道:“正是莊少爺著我來喚公子。”


  楚歌鬆了口氣,忍不住小小的抱怨道:“早說嘛。”害他一驚一乍的。


  其實也沒甚好收拾,兩套換洗衣物,一套自己的一套無名的,還有這小半年來積蓄的錢財和一些零零碎碎的青銅小物件,都用一塊麻布卷成包袱,拎了拎,還挺沉的,楚歌初步估計得有五斤重,而無名正用布條將巨闕劍一圈圈的包裹上然後係在腰間,見楚歌的包袱打好便順手接過背在肩上。


  忠犬,楚歌腦海裏瞬間冒出一個詞。


  一路上,不少仆從抱著柴薪幹草油脂等物在府中各處放置。


  楚歌疑惑著來到前廳,見項莊與張子房正在核對府中的仆從名單,分派遣散費用,楚歌頓時生出錯覺,這座繁華的府邸似乎在這一瞬間凋敝成空。


  項莊看到楚歌,忙走了過來,到底還是少年人,無論怎樣強裝鎮定,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不少驚惶和脆弱:“楚大哥……”


  楚歌感同身受的拍拍少年的肩膀:“別難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這話所透出道理著實淺顯新奇,項莊反複將這句念了兩遍,這才展顏道:“大哥說的沒錯。隻要我們還活著,將來定會重建項府,恢複項家往日榮光!”


  楚歌見他重振士氣,便放下心來,轉頭看了看張子房那邊的情形,於是問道:“現今是什麽狀況?”


  項莊將楚歌拉到一邊角落低聲道:“大哥還記得那個姓姒的人麽?”


  楚歌點點頭,那是個典型的惡少角色。


  項莊怒道:“正是此人日前竟向郡守誣告我項家藏匿殺人者!”


  楚歌一愣:“啊?”難道不是那個張子房口中的“王家”麽?


  他曾想過,朝廷中如今顯貴的王氏隻有兩家,一家是軍方上將王翦,一家是前丞相王綰,這就很明顯了,王綰此人十分中庸,在做丞相的時候並無大的過錯也無大的功績,與項家並無牽扯,而項燕在公元前224年的蘄南一役中戰敗為王翦所殺,當然也有可能是自殺,兩家有仇實在是順理成章。不過也僅僅是猜測,畢竟項伯項梁皆是軍人出身,以他們高傲的個性,是不屑使用暗殺那樣的手段,他們更願意在戰場上了結仇人的性命。況且,這裏麵似乎還涉及著一個張子房,事情便不那麽簡單,或許這兩家其實都不是那個“王家”?

  項莊咬牙道:“此種事情純屬子虛烏有,他怎能捏造的出來?郡守竟如此昏聵,居然相信他的話!”


  楚歌悄悄看了張子房一眼,這恐怕不是空穴來風,那位姒公子既然是越國貴族,也應該在朝廷有些路子,想必在哪裏打聽到項伯失手殺人的事,準備拿這件事報複項家,要知道秦朝法律中有一條便是連坐。於是問道:“怎麽會在今夜?”


  項莊道:“我項家有家將仆僮三百人,門客五十人,結交之士更是數不勝數,即使是郡守也不敢輕舉妄動。縣衙中有受過我項家大恩的一名差役無意中打探到他們準備在今夜三更時分趁我們不防欲將我們一網打盡,連夜趕來告知我,我便托子房先生幫我遣散府中仆從,事態緊急,也隻好連累大哥你了。”


  楚歌有些擔心:“若我們都逃走了,會不會坐實罪名,反而不利呢?”


  項莊顯是沒想到這一層,麵上露出遲疑的神色。


  “管子曰:‘短兵待遠矢,與坐而待死者同實。’”張子房已遣散所有仆婦,囑咐他們從後門悄然離去,走過來正好聽到楚歌的問話,便回答道。


  楚歌想了想道:“先生說的沒錯,此時的確不能坐以待斃,那些人恐怕不會給我們辯白的機會,還會將我們滅口。”電視劇裏常這麽演來著。


  張子房聽聞,看向楚歌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異色。


  楚歌左右看看,偌大的前廳隻剩下他們四人,便道:“我們就這麽走嗎?”躍躍欲試的神情哪裏像是逃命的模樣,倒像是準備出去旅遊一般。


  張子房看向項莊:“東西準備好了麽?”


  項莊會意道:“我去查看一二。”說著施展起身法奔出前廳,過了好一會,才回來稟道:“全部放置穩妥。仆從們已全部離開府邸。”


  楚歌立刻聯想到仆人們放置的柴禾稻草油脂等物,那些可都是易燃物品哎。


  不會吧,他們想放火燒府?!

  出了項府後門,隻見一輛塗的漆黑的馬車停在那裏,沒有馬夫,馬蹄皆用麻布裹起來。


  項莊讓三人上車先走,他隨後便到。楚歌知他要去縱火,典型項家人的個性,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自然是無名駕車,正值宵禁,四周十分寂靜,隻聽得悶悶的車軲轆轉動的聲音,平添了幾分緊張。馬車行至一條較為平坦的街道上時,車頂上傳來咚一聲,楚歌打開車門一看,項莊正從車頂上躍下落到車駕處,帶著滿身的煙火味。


  項莊一來,無名便加快車速,到達城門口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以後了。


  四人不敢驚動城樓裏的守兵,隻將車停在一條街道以外,步行至城門口。城門緊鎖,望著那高高的城牆,楚歌小聲問道:“這要怎麽辦?”


  項莊笑道:“這還不簡單?”說著腳尖一點,悄無聲息的躍上城牆,站在垛子上對他們招手。


  張子房輕輕一笑,兩足輕輕蹬地,其起如飛燕掠空,其落如晴蜒點水,本就是袍袖寬大的儒服,那動作看上去便如謫仙入世一般飄然。


  看的楚歌目瞪口呆,張子房竟然還有這麽一手!

  不帶這麽欺負人的,他可不會這高來高去的功夫,正在心中嘀咕,無名突然低聲道:“公子,得罪了。”


  腰間被人一攬,楚歌隻覺身體一輕,竟是被人攔腰抱起,還沒反應過來,眼前景色陡然變低,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等他回過神來時,已經安然的站在城牆上了。


  “無名,你也會武功?”楚歌磨牙,暗恨此刻不能大聲說話,他這才想起當時那種怪異的感覺是怎麽回事了,不會武功的人走路怎麽會悄然無聲呢?


  無名低頭道:“是。”


  “你那個時候怎麽不自救?”


  “餓了,沒力氣。”


  楚歌囧,他對這個人人都會輕功的世界絕望了!

  待他被無名抱著跳下城牆時,楚歌回頭望了一眼,遠處正一片火光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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