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單挑
宋遼邊境,柳城。
漫天狂風卷起一地黃沙,初春時節,北地刀子一般的寒風刮的人有些生疼,給這片空間染上了一層肅殺的氣氛。
兩方人馬對恃在此處,雖然人數有著非常清晰的差距,但從他們臉上的神情可以看出,誰占著優勢。
城下的大隊人馬,雖然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完全可以看得出,不是一般的宋軍可比。
但是要和外圍的大隊人馬相比,那就明顯不在一個檔次上了。
外圍的軍隊顯然是在此等候多時了,他們從柳城的城門排成隊跑步而出,現在仍然在集結中。
不到片刻,大軍已經集結完畢,整支隊伍充斥著一股勇武好戰的鬥誌。
而這個時候,回過頭的史文恭看清楚了,曾頭市的每一個士兵都看清楚了。
城樓上站著的,是一個戴著麵具的青年男子,他負手而立,那隱藏在青銅麵具之下的眼神俯視著下方的人,深邃中透著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
而他旁邊的,個個都是生麵孔,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個人就能看出來,他們絕對不隻是簡單的高手。
“這……這……這……”
那些曾頭市的士兵此刻幾乎是目瞪口呆,對眼前的事完全難以置信。
也是,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希望從指尖溜走,現在別說去大金領賞了,連命保不保得住,恐怕都困難!
麵對著包圍住自己這邊的,數以萬己的人馬,不少曾頭市將士打起了退堂鼓。
要知道,就是現在,還有人在從城門排著隊衝出。
鬼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噗!”
“慌什麽,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冰冷的眼神盯著前方的大軍,史文恭看也沒看身邊倒下的好幾個逃兵,大吼一聲道:“再有臨陣脫逃者,我史文恭親自動手殺他九族!”
不得不說,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這句話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史文恭這句話對振奮軍心的效果不可謂不成功,那些原本想要退縮的士兵,一驚隻得拿起武器硬著頭皮看向前方。
“都冷靜點,給老子聽好了!”史文恭一揚手中沾滿鮮血的方天畫戟,冷笑著說:“對麵不過是幾個沒名號的山賊頭子,我們大軍數萬在此,就算對方人多,我們以精銳之師擊強盜草寇,豈不是易如反掌?”
“聽著,殺死三個人的,士卒升伍長,伍長升什長,什長升百夫長,以賊人腦袋論功行賞,給老子殺光他們!”
“殺——上!”
那些曾頭市士卒聽了這話,原本躊躇不決的心頓時像被打了雞血一般,瞬間瘋狂了起來。
“而那個賊頭子,就由我來親自幹掉,你們把外圍的賊寇解決就行!”
史文恭說完,右手猛地一揮,手中方天畫戟閃過一道流光,隻見他旁邊的那杆中軍大旗已經轟隆一聲折為兩段。
刹那間,所有人在摩拳擦掌準備血戰到底的同時,也對眼前的場景大為震驚。
這史文恭……居然砍斷了中軍大旗,他莫非想,在這裏血戰不退,破釜沉舟地分出生死不成?
以前的曾頭市運用家族式管理,這些人別說什麽升官,就連百夫長往上,都是曾家的人說了算。
而現在,史文恭居然這麽做,看樣子是想給他自己擴充勢力啊,曾索暗自分析道。
嗬嗬,老頭子,這可是你自找的,曾索冷笑一聲,誰叫你隻看重曾塗,對我毫不放在眼裏,你有今天也是自尋死路!
“曾元帥說的對,我們也是這麽想的,我們就聽元帥的,跟著元帥,從今往後封官拜爵,青史留名豈不是手到擒來?”
曾索說完,一臉得意地看著下方的眾將士。
“……”
場麵一片寂靜。
死死地咬著牙,原本還熱血沸騰的曾索,頓時心中怒火中燒,然而又沒有絲毫辦法,這些人,是還記著以前打壓他們的仇不成?
正想再罵兩句,曾索卻被上方傳來的聲音給打斷了思緒。
“嗬嗬,史文恭,你剛才是說,要和我單挑嗎?”
董平說完,活動了下全身筋骨,一臉微笑地看著下方的史文恭,眼中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
“董雙,別在這裏裝了,虧我對你那麽信任,還準備真誠與你合作。”
史文恭抬起手中方天畫戟指著董平,冷笑一聲道:“要不是蘇定那小子告訴了我真想,我還不知道要被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騙到什麽時候!”
史文恭說完,仰天大笑了起來,似乎完全不把眼前的董平放在眼裏。
他附近的那些士兵也紛紛丟掉了兵器,站在原地放聲大笑,還不停地罵著:“梁山草寇,卑鄙無恥!”
“我是卑鄙小人?”董平雙手抱在胸前,也是假裝一愣,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你說的沒錯,我是個卑鄙小人啊,哈哈哈。”
“董雙,你瘋了嗎?”史文恭眼神陰沉地盯著董平,他的手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伸向了箭袋。
“嗬嗬,我是卑鄙無恥啊,比起某些人來說,我確實夠卑鄙無恥了。”董平笑著搖了搖頭,嘴角卻微微揚了起來:“我說的對嗎?欺師滅祖的畜生?”
“什……他說什麽?”
“這……我也不清楚啊,誰知道他說的什麽。”
眼看著附近的士兵都混亂了起來,史文恭眼中火光並起,猛地一揮手將身邊聲音最大的一個人給揮成了兩半。
附近的士兵正討論地熱鬧,一看血都飆到了自己身上,頓時嚇得不敢多言。
“嘖嘖嘖,師兄,你這行為可是不怎麽合適啊。”董平看了一眼下方的慘狀,笑著說道:“殺人太多了,手下的人可是不會服氣的。”
“小子,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造謠誣陷好人!”史文恭怒喝道:“老子今天就滅了你這個賊人,讓天下人看看誰敢與我史文恭作對!”
“嗬嗬,師兄,我也真是服了你。”董平笑著搖了搖頭,昂著頭說道:“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這麽猖狂地投敵賣國,也能說的這麽冠冕堂皇,我今天才知道什麽叫厚顏無……”
“唰!”
“鏘——唰——噗!”
一身破空聲之後,全場瞬間沸騰了起來。
“這……”
“這……這是什麽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不會眼花了吧?”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難以置信眼前的局麵,而最震驚的,還是史文恭。
他們剛才,什麽也沒看到。
而幾秒鍾後發生的這一切,幾乎要讓他們懷疑自己的眼睛,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一般。
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滴落下來,落在了沙鑠上,瞬間已經融化開來,身上傳來的劇痛,讓史文恭幾乎無法冷靜思考。
剛才他以腿蹬開弓弦,暗中射出的箭,居然……
自己自信絕對能一擊必中,殺死對手的絕殺,居然……失效了?
離史文恭最近的親兵頭目和曾索二人,更是目瞪口呆。
他們可是見識過史文恭的這一手絕殺的威力,不隻是力道,主要還是突然性。
史文恭的暗箭,可以說曾頭市所有人都認為,天下絕對沒有任何人能躲開!
當年在開封的全國武舉大會上,史文恭力戰數十名全國頂尖高手,全部都是一擊製勝。
靠的,就是無規則比賽,運用的這一手絕殺。
沒有一個人,能躲過,或者接下他的一箭。
要不是那一次最後一戰,史文恭發揮失常手抽筋了,敗給了一個戴著青銅麵具的少年,他就是天下第一。
而現在……
曾索看著史文恭,他的嘴角都在劇烈的顫抖著,很明顯,這種場麵已經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了。
視角放大到這個戰場,在史文恭發動突襲之前,董平的部隊由於沒有接到命令,一直都沒有行動,而是維持著對曾頭市軍隊的包圍。
當然,曾頭市的軍隊沒有史文恭的軍令,盡管立功心切,心中再怎麽火燒難耐,也隻得咬著牙在原地怒目而視。
於是,有趣的一幕就來了,雙方的士兵就這麽對峙著,扯開了嗓子互相開罵,似乎後麵的主將已經和他們不屬於一個世界了一般。
這場麵……倒頗有點像後世的鍵盤俠對噴。
而到了現在,所有人都停下了對噴,目瞪口呆地盯著史文恭,全場數萬人,甚至連董平手下的大軍,以及孫安,唐斌,劉贇,孫立四將都有些難以置信。
可以說,全場的目光,所有的焦點,都聚集在了……史文恭的手臂上。
那一道紫紅色的傷口,潰爛的皮肉,刺鼻的氣味,讓所有人大驚失色。
史文恭頭上的汗水如同雨下,雖然咬著牙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到底有多痛苦隻有他自己清楚。
史文恭……到底是什麽時候……怎麽受傷的?
這是所有人,都迫切想知道,但又沒有絲毫頭緒的問題。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董平剛才攻擊了他!
“師兄,不管怎麽說,你也是條漢子,不過……”董平淡淡地說著話,眼神已經漂浮不定起來,沒人能猜到他下一步要怎麽做。
“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師兄了!”
“噗!”
刹那間,血光飛閃。
在這片風沙彌漫的區域,顯得是那麽顯眼。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史文恭嘴角那絲一閃而過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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