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沒想到你是這種寒青陽!
四月的江南,風和日麗,櫻花紛飛。街道上人聲鼎沸,河畔是春遊賞花的好去處,也是才子佳人的相識相知的好地方。
而在這些最不乏靚麗之人之間,一人隻憑背影,便教人紛紛側目。顧盼窈窕間,那人白紗遮麵,目不斜視,倒不知暗地裏揉碎了多少芳心。白衣飄逸,粉色花瓣觸之即落,上好的順滑綢子,似那人不染纖塵的性子,柔軟卻不容褻瀆。
人群中有富家小姐,有王公貴族,皆是如市井婦人般竊竊私語,打探著那人的底細。然,白衣之人就好似方才眾人的一瞬幻覺,來去無痕。
忽然有一老漢高昂起下巴,插了一句:“寒公子身居簡出,你們當然不認識了!”
老漢本是一賣折傘的,被今日這盛況空前的賞花隊伍給擠得東移西挪,心裏本還藏著些許怨憤,但見眾人如此,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占據了上風,才忍不住插言。這時候那些真心想知道那人底細的人都為了上來,也顧不得自己的尊卑身份了,都等著老漢繼續說下去。甚至有個性子急些的,出言催促道:“老漢你就別打啞謎了,趕緊的說啊!”
老漢一臉傲嬌的環視了下,見那些平日裏都是鼻孔朝天的此時都是幅伸長了脖子等下文的樣子,賣弄到,“我還有這糊口的活計要做,賣不完,是不敢在這耽誤時間的。”
有人讀懂了其話中深意,道:“切,不過一攤子破扇子罷了,我全包了!你快說吧!”
老漢目的達到,喜上眉梢,也就不再賣關子了。清了清嗓子,與有榮焉的說道:“哦,寒公子啊,我曾為人去將軍府送東西時,有幸見過一麵,當真是驚為天人啊!”
說著,砸吧著嘴像是回憶。旁人急不行,有個來自京城的人忍不住追問,“寒將軍家的?沒聽說過有這麽個人啊,他究竟是寒將軍的什麽人啊?”
說道這,老漢已經幾乎要層了這河畔最受人矚目的風景了,被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團團為主,形成了眾星拱月之勢。
“唉呦,這可就說來話長了。這寒公子啊,原名寒青陽,是寒老將軍家的幺子,自小就寵愛的不行。寒大公子做將軍後,對這唯一的弟弟更是寵上了天喲,皇上曾聽聞寒公子擁有傾城之貌,想要召到殿前看看,哎,可人家寒公子就這麽給違抗了!隻一紙告罪書過去,皇上不但不怪罪了,還親筆題字賞賜了寒將軍府!”
“哦!我想起來了,前年好像卻是有這麽一回事!”
“哎你別打岔!聽老漢說下去!”
“是啊!你記性這麽差,就別說話了!”
一人看著就是身份顯赫,可就這麽一句插嘴,被眾人不管不顧的打壓了下去。那人哼唧哼唧了幾聲,也沒甩袖離開,繼續聽這老漢說關於那寒公子的事跡。
暗裏來說,這樣的人物早就應該被傳得沸沸揚揚了,可如今除了幾個長居於此的百姓,很少有人知曉關於寒公子的事,倒也奇怪。
老漢梳理著胡須,像是一派教書先生的模樣,繼續扒拉關於寒公子的那一二事。
“說起這寒公子啊……”
將軍府的後門被推開,吹入了一襲百花繚亂,方才眾人口中那章傳奇,此刻正躡手躡腳的走進來。
“寒青陽!”
一人忽然出聲,音量不大,但足以使得白衣之人嚇得背影僵直。那直挺挺的樣子,看著有幾分寧折不曲的味道。
“哎,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不讓你出去,實在是……”
“我知道,如今寒府風頭無兩,前年我的一封書信已經惹的很多人的注意,若是再讓外人見著樣貌,必然會對寒府不利!大哥,你整天端著個將軍的準則,累不累啊!”
“我!我又不隻是為了寒府!娘還在世的時候說過,我……”
“娘說讓你一定要看牢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成了那禍水是不是?這麽些年了,你們明著是愛護我,實則又與囚禁何異!我雖不想出門惹事,但也不想像個姑娘一樣天天被關在家裏!”
“你!氣死我了,你說你怎麽就不明白呢!哎!你去哪,回來!我還沒說完呢!喂!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哥了!”
寒青陽翻過去一個大白眼,麵紗摘下的瞬間,就連自小看慣了自家弟弟容貌的寒秋遠都忍不住被震懾的往後退了一大步。
寒青陽是故意的,等大哥閉了嘴,立刻一溜煙的跑回了屋子。
“哎呀,哎呀,嚇死了我了。差點就要被大哥逮著繼續念到了。你是不知道喲,大哥上次因為我穿著中衣吃飯,就拉著我念叨了一天一夜這麽誇張,至此偷跑,還不被念到個三天三夜啊!太可怕了,我現在嚴重懷疑大哥前世是老媽子來著,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啊,二寶!”
一麵容眼光俊朗的少年一臉無語的側立在寒青陽身後,“公子,你為什麽不直接跟大公子說,你每年這時候出去是為了祭拜故友的啊?”
寒青陽一個暴栗甩過去,“你傻啊!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故友’是誰,隻是偶然遇到一無名墳,心有所感就按時去拜拜了。這話別說我大哥了,我自己都覺得很玄幻啊!”
“額……可是啊公子,你這麽每次都要偷偷摸摸的出去,不覺得這樣很像……很像個姑……額,沒什麽沒什麽!公子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寒青陽陰森森的看過來,及時止住了二寶的話。然而低頭喝茶的時候,臉上凶狠卸下,隻留一臉無奈。
“我知道大哥和父親的良苦用心,也知道我其實根本不是因為樣貌才被禁足的。小時候遊方道士的話,怕是至今任然讓大哥他們心有餘悸吧!”
二寶捂住驚呼,“少爺你!你……原來都知道啊!”
寒青陽一杯杯的喝茶,不接二寶的話,眼神落寞。是啊,他當然知道,即使不清楚那遊方道士究竟說了什麽,也該從家人的態度猜到了幾分。他又不傻,若是家人是怕連累,劃了他的臉就是,反正他一屆男兒,又不在意這些,而之所以這樣擔憂他出去見人,想必理由與樣貌是無關的。
雖然他沒有修過法術,但自小就有種感覺,這將軍府上空像是被罩著什麽東西,隻要他待在這裏,外界的什麽人活什麽東西,就無法知道自己的所在。而傳聞中那個大魔頭,就不知道和自己究竟是有何淵源了。
哎,罷了,不想也罷!大不了就是一生老死在這將軍府,反正外麵那些愚蠢的人們他一個都看不上,倒不如和嘮叨的大哥就這麽混日子得了!反正寒秋雨遠待自己如親弟弟似的,有吃有喝,多自在。
哦對了,忘了說,其實他寒青陽不是寒將軍的幺子,雖然將軍夫人卻是給老將軍添過幼子,但那孩子倒黴催得三個月就死了。而他這個冒牌小公子,據說是夫人喪子後一個月,在一場大雪地裏揀來的,於是當作上天賠給她的兒子,就這麽毫無心裏障礙的養著了。
至於遊方道士一說,那還要追溯到寒青陽四歲那年。那年有一據說是姓離的隱士高人,說自己與三百年前那場導致了人族浩劫有關(是寒青陽自己很自覺的,把自己歸於“頭頭”般的人物的),在將軍府設了一種叫做“結界”的東西,讓自己做個閑散之人就好。也就是說,要他像個姑娘家,被圈養在深閨不要出去拋頭露麵。
寒青陽他就嗬嗬了,比起這麽躲躲藏藏的,倒不如直接說他要注意些什麽人什麽事不就好了!為了守著這個看都看不見的“結界”,他父親和大哥幾次升職機會,都因為放不下自己而固守這裏。
好吧好吧,除了不能出去浪,其實這種生活倒還挺稱他寒青陽的心意的。
“二寶,最近有沒有什麽有趣的事情發生啊?我記得剛才在湖畔,聽有人說過幾天有個文人詩集會的。”
剛才跑出去被罵,他又來!二寶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這是典型的“誠心悔過,打死不改!”是吧是吧!
“文人詩集會什麽的我不知道,但公子你以前讓我關注的那個姑娘,現在是明媚閣的頭牌了,明晚是她的初夜拍賣會……不過我覺得公子還是不要去了,要是讓大公子知道你傾心春樓的姑娘,還不得……”
“啊呸!我隻是覺得那人有趣而已,怎麽就叫傾心她了呢!想看美人,為自己照照鏡子不就好了,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二寶:“……”
一個男的關注一個女的,不沾親不帶故的,是個人的都會想歪的好吧!
二寶四十五度作明媚憂傷狀。哎,公子美則美矣,可惜性子太過驚世駭俗。不知道的人對他趨之若鶩,但自己打小跟著,連公子九歲偷酒喝十二歲扮女裝都知道,即使每天對著如此俊臉,也要無感了。太浪費這臉了!
寒青陽美眸流轉,顧盼生姿,卻是眉眼拋給了瞎子看。在二寶看來,這就是寒青陽又眼抽筋了,準又在琢磨著什麽不好的事情。
果然!二寶剛這麽想著,寒青陽就說道:“本來想著明晚大哥在家我沒什麽活動的,但我今天路過集市買了一包江湖秘藥,等把大哥撂倒了,我帶你去窯子溜達溜達去怎麽樣?
啊喂!他又不是狗,溜達個屁嘞!還有,那種江湖的劣等蒙汗藥,要是不小心把大公子坑死了怎麽辦,公子你怎麽就一點不關心大公子安慰呢!大公子都要哭了好嘛!
“隻要你答應,回來後你做的新菜式,我就賞臉試吃怎麽樣?”
二寶靜默兩秒,“……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