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等你
他停下，對我說：“姚小姐在裏邊等你。”
我盯著他寬大的背，忽然有種往陷阱走去的感覺。是不是慕容士琴又幫我安排了什麽，什麽酒會副議長的，難道不是單純兩個人好好來個浪漫的燭光晚宴嗎？我會不會又想得太美了？
幸好大門的設計精良，打開的時候沒多大聲響，因此沒什麽人知道我們中途進場。也或許站在那台上發言的是什麽重要的人物吧，大家把注意力擺他身上，根本無人回頭看我。
這樣不錯，我好整以暇地混在眾人的背後，剛剛那位壯男也走開了，現在我可以仔細尋找慕容士琴的蹤影，這可是我今晚來這兒的唯一目的。
沒想到我一下子就找著她了，因為她就醒目地坐在講台旁邊的一排座位上。這個美人兒，仍然是在場最耀眼動人的一顆鑽石。今晚的她，穿著一襲性感卻不流於庸俗的紫色絲質晚禮服，也由於她傲人的身材，才撐得起那開襟無縫邊的大膽剪裁；她盤著發，鬢角飄著若有似無的留蘇，髻上紮著什麽我看不清楚，但是那閃動的淡黃色光芒反襯出發的黑亮，和她露出的大片乳白色頸項更是匹配無雙。
我試著朝她揮揮手，但她的眼同那藍色眼影絲毫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她隻牽動豐潤的紅唇微露皓齒和旁邊的一個男人偶爾說笑，然後正色地環視底下的來賓，和其他坐在那一排椅子上的人一樣正經八百。
什麽嘛，我心裏嘀咕著，要我來這裏原來是要我聽這家夥演講嗎？我這才發現，講台後頭垂掛著一條紅色的長布簾，上頭有鬥大的幾個金字，一看，心頭涼了半截。
原來這兒舉辦的，是慕容士琴上班的醫院成立二十周年的紀念酒會，也就是說，我竟然誤闖敵營了！
老天，我焦急地四處張望，心裏祈禱著不要有人認出我來，要不然被冠上通敵叛國的罪名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幸好，在場的都是些生麵孔，不過他們竟然沒有邀半個我醫院的人，這點倒是令我意外。
通常，醫界之間的交流是很普遍的，尤其是醫院設立的周年紀念，往往不會摻雜各醫院彼此利害衝突的考量，高階主管應該會獲邀出席才對，今晚顯然不是常態
就在我慌張顧盼之際，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Ｄａｍｎ ｉｔ！” 我暗罵了一聲，狂按手機上的接話鈕，沒想到按鍵鎖啟動了，於是我一個月前從網路上下載的貝多芬命運交響曲鈴聲不斷地流瀉在偌大的廳堂之間，在場的人紛紛轉頭往我這兒看。
真是要命。就連演講的所謂副議長也閉了嘴，慕容士琴訝異地站了起來，她鐵定也瞧見我了，眼睛張得好大，用手捂著嘴巴，我看到她蔥玉似的纖指上戴了一枚耀眼的鑽石戒指，光芒四射。
我終於成功接起了這通該死的電話，向著議論紛紛的眾人報以尷尬的笑，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退出場外，躲進了中庭的男廁。
“喂！” 都是這通電話讓我窘態百出，我當然怒火中燒，口氣不太好。
“喂？聽得到嗎？”
“喂！喂？誰呀？”
“喂？聽不清楚啊．．．．”
喔，真的快發狂了，我在廁所裏到處遊逛，試著找到更強的手機訊號，動作簡直像個嚴重的躁鬱症患者。
“我小李啦，你在哪？” 終於，我聽到那個熟悉到想啃他骨的聲音。
“我咧──” 我忍著氣，心想斷不能讓這小子知道我的處境，於是我先發製人，問他：“你又在哪？找我有什麽事？”
“雖然我知道你和尊夫人正在幽會，可是有件急事必須要告訴你。”
幽會？哈，真是諷刺。我說：“少廢話，什麽急事快說！”
“我還在醫院弄些Ｄｏｃｕｍｅｎｔ，那個想跳樓的瘋美眉打電話過來，說要找你。”
“想跳樓的．．．．啥！你說馮春眉嗎？！她出現了！”
“是啊，她說她就是馮春眉，聽起來好像有點精神錯亂的樣子，語無倫次的，怎麽辦？”
“開玩笑！你難道不知道我今晚的行程嗎？” 雖然我有點心虛，卻也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擾。
“陳老大，你難道要眼睜睜看她死嗎？我怕她瘋起來玩真的喔！”
“死！？什麽玩真的？小李你不要瞎攪和，我沒空陪你胡扯！” 我大聲說道。這時，有人衝了馬桶，匆匆奪門而出，媽的，他一定當我是個怪人。
“誰瞎攪和呀！是她說要你趕快過去找她，要不然出了事她不負責，威脅我咧，還有喔，她說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她會讓你親眼看到。”
“答案？什麽跟什麽呀！她要我去她那，哪裏呀？” 我真的會被這怪怪女逼瘋。
“她說．．．．晶華什麽廳的，喔對，晶華尊爵的樣子。”
“晶華？！！！” 我真的不敢相信。
“你見鬼了嗎？！拜托小聲一點，我耳朵差點聾了！怎麽，晶華有什麽不對嗎？”
“沒．．．．沒什麽。” 我問：“她是說現在嗎？現在過去？”
“是啊，她剛剛才打來的，應該是要你現在過去。對了，怕你出事，要不要我過去支援？”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讓小李過來比較妥當。我說：“謝啦，我自己可以處理的。”
“希望你不要上了明天的報紙社會版頭條。”
關上手機，我真的擔心會出什麽事。事實上，我要擔心的不隻是要不要去找馮春眉而已，慕容士琴這邊的場子根本還沒擺平，我不可能就這麽離去，如果我真這麽做，情況可能比昨天以前更糟，不敢想像。
現在，我麵臨了一個進退維穀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