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結婚?
位高權重固然可喜,但也受到更多束縛。看你不順眼的,一舉一動都能給你揪出錯來。貝常慶從政二十年,每一步都走的不容易。臨到晚年,尤其害怕被揪出錯、鬧得聲名盡毀。
這貝家豪宅是兒子花錢建造,興好他是個有能力的,不然說都說不清。
貝母養尊處優、被寵慣了,哪裏知道丈夫的隱憂。因此,不悅地反駁:“低調什麽?當官那麽多年,我就沒見你高調過。”
京都都知道,貝氏高門,一大家子好幾個做大官的。
他們羨慕、妒忌、甚至惡意揣測貝家人橫行霸道、恃強淩弱,各種高調行事。
事實上,他們都錯了,貝家人很低調,包括那些貝家子孫,雖有些嬌氣,但都是品行端正的好孩子,甩那些高幹子弟幾條街去。尤其是貝律丞,年紀輕輕、功成名就。他在京都貴族圈兒眾星捧月、一呼百應,但一直保持著謙遜紳士的風度。
貝母當然也有些虛榮心,但多年來,跟那些官太太來往也從不擺架子。即使被人甩了臉,也不跟她們一般見識。說實話,她覺得自己活的有些憋屈的。
如今乖兒子訂婚,不搞的隆重些,那還訂個什麽勁兒?
貝母不服,見丈夫不搭腔,繼續說:“半年前,傅檢察長的兒子結婚,不是封鎖了兩條大道?兩月前,鄭市長孫兒滿月酒,那可是放了半晚上的煙花。這裏是京都!明令禁止放煙花的!你看看誰當一回事了?’
“你跟人家比什麽?這事說小就小,說大就大。真被上麵盯上了,帽子都戴不了,還有可能蹲進去呢。隻為了那點麵子上的好看,至於嗎?”
貝父不滿地皺眉,話語裏已經帶了指責。
“怎麽不至於了?這訂婚、結婚可是大事,人一輩子能結幾次婚?”
貝母這下更氣了,臉色都氣白了。
離安看兩人快要吵起來,忙勸道:“伯母,聽伯父的,請些親戚好友吃個飯就好了。沒必要的。”
“怎麽不必要?小離啊,你不懂,這種喜事須得大辦,最好登報、上上新聞,跟那英國王子娶親一樣才好。”
越說越離譜,離安心知勸不了,推推貝律丞:“快去勸勸,快勸勸啊!”
貝律丞淡定地吃著飯,看她眼眸裏都是擔心,湊過去,貼著她耳朵說:“看不出來,我是給你創造機會去表現自己嗎?”
離安:“……”
她轉頭看他唇角掛著笑,心裏氣得不行,忍不住用手掐他:“讓你壞心!快點去勸!”
貝律丞笑著放下筷子,用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拉近自己,忽然道:“爸,媽,你看我們多恩愛啊!”
離安:“……”
她臉紅如霞,心裏把男人給活剮了一千遍。
這人越來越沒正形了!
沒正形的人接下來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實話說,好久沒看爸媽秀恩愛了。所以,這是你們新一輪的秀恩愛方式嗎?”
貝家父母:“……”
有人用歡聲笑語來秀恩愛,有人用“爭吵”來秀恩愛。
貝家父母時不時來一場口水之爭,但絲毫不影響感情,因此,貝律丞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反而用另類秀恩愛來化解他們的爭吵。
“你這孩子,說什麽呢。”
貝母首先紅了臉,也不吵了,夾了點菜放進兒子碗裏,嗔怪道:“好好吃你的飯。”
她給兒子夾菜,貝父給她夾菜,嘴裏輕哄著:“兒子不差錢,真結婚了,在京都最大的酒店辦個流水宴,那些過來參加宴會給的禮金就捐出去吧,反正咱也不差那點錢。”
貝母沒有反對,隻笑著反問:“你這樣做,不怕被說作秀?”
貝父臉一紅,咕嚕喝了一口湯,擺出義正言辭的樣子:“這是什麽作秀?這是為人們做好事!”
貝母不說話,隻看著他笑。
貝父被看得心虛,又咕嚕喝了一口湯,低聲說:“不過,捐錢時還是要低調些。記得管好那些娛記的嘴,就沒什麽了。”
貝母終於忍不住,捂嘴笑出聲來。
離安也挺想笑,覺得這個大官,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的威嚴。越相處越覺得他們就是普通人,會生氣、會開心、會膽怯、會耍小心機。
一頓愉快的晚餐結束,離安提議出去散步消食。
貝律丞沒有異議,陪她偌大的宅院裏閑逛。他給她介紹宅子的布局,大到格局風水,小到磚瓦塗料。還說宅子建成時,父親不願意住進來,他跟母親勸了三個月,最後還是母親提出分居,才說服了父親。
“伯父也很有壓力的。現在從政也是高危職業呢。”
她盡量用歡脫的語氣,可說出來,就變了味。
沒當官的,羨慕當官的有權、有錢,哪裏知那錢權也是催命鬼,一不小心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活到現在,辯證問題看問題,是她唯一學到的東西。
貝律丞聽出她話裏的消極,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瓜,愛憐地說:“瞎說什麽呢?還高危職業?我看啊,高危職業就是成為我的妻子。你瞧瞧,一聽結婚,你就發慫!”
離安被他的話逗笑了:“如果成為你的妻子成為高危職業,這職業早已人滿為患了。”
“那其中有你嗎?”
“啊?”
“人滿為患不可怕,如果其中沒有你,才可怕。”
情話吧?
這是情話吧?
離安愣愣的,看他月色下溫柔深情的眼眸,心忽然漏跳了一下。她趕忙低下頭,又羞又慌。最近貝律丞越來越會撩她了!
她這種想法是正確的。
貝律丞帶她去了花房,秋天的花房因為處於溫室,依然百花爭妍。她跟他走進去,看到千姿百態的鮮花,聞到絲絲縷縷的花香,不由得心情愉悅起來。
“這裏好漂亮啊!這麽多花,你種的?”
“不是,是我二姐的。她喜歡插花藝術,沒結婚前,這些花都是她的寶貝,我們都不許進來的。”
“那我們現在進來,她會不會生氣?”
“不會。”貝律丞說著走過來,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溫柔喃喃:“相反,她會很開心。她結婚前告訴我,這間花房是要留給她弟妹的。”
低語溫柔,柔情繾綣,氣氛在情話的渲染下,有些火熱。
離安覺得自己被珍惜著,這種被珍惜的感動讓她熱血湧上頭,主動吻上他的唇。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吻他。
淺淺啄了一下,又離開。嚴格說來,這並不算是一個吻。不過,不妨礙貝律丞激動、欣喜,是他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嗎?
他竭力控製自己去吻她的衝動,隻緊緊抱住她,手指有些發顫。
“小離,我會對你好的。”
最後,他依然是鄭重又嚴肅的承諾。
“嗯。我知道。”
離安輕輕應了聲,任他緊緊擁著。
這一刻,他們似乎真正地靈魂相觸。
可假象總易迷惑人的眼,甚至迷惑住人的心。
自花房相擁後,離安又在貝宅住了幾天,然後任貝家母親千留萬留,還是打道回府了。隻是,她沒有想到,回家的當天就遇到了陸星野。
那一刻,好不容易鑄造起來的防禦心牆又在搖搖欲倒。
當時天色已近傍晚,他披著晚霞的餘暉、拄著手杖走出來。雖然腿腳不好,但他走的優雅從容。一步一步,靠近了,半邊臉俊美,半邊臉凶狠,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
惋惜?
疑惑?
為什麽眼尾會有疤痕?
為什麽不整去那道礙眼的疤痕?
離安心思複雜地站在原地,看到他迎麵走來,見到她時,微微含笑點了下頭。
這是鄰裏朋友間最可氣疏離的打招呼方式。
冷淡疏離又不失紳士之禮。
他壓根沒有認出她。
離安恨恨地想,他沒認出她是好還是不好?如果認出她,又是怎樣一番態度?還會是現在的冷漠嗎?
說不出是報複心還是不甘心,她在他走近時,忽然伸出了腳。
陸星野沒有防備,腿腳又不好,還好他反應及時,在跌倒時,用手臂支撐,才沒摔得太狼狽。不過,他還是半跪到了地上,右膝蓋重重磕在了水泥地上。
“啊——”他痛的悶哼了一聲,眉頭皺成了川字,汗水從他的額頭往下流。
離安見他摔倒了,心裏快意了一會,可看他神情痛苦,又有些心疼,忙蹲下身扶住他:“喂,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的間隙,她暗中用手去摸他的小腿,不是截肢,這個認知讓她莫名鬆了一口氣。
陸星野竭力忍著痛,就覺女人的手往他褲腿裏摸。他皺起眉,一把推開她,眼神帶著詢問:你在幹什麽?
離安讀出他眼中的意思,也沒回答,繼續用手撩開他褲腿,檢查另一條腿。
皮膚是溫熱的。
是真腿!
都沒有截肢!
那麽,應該沒大問題。
她緩緩放下心來,抬起眼時看到他眉間緊皺、神情不耐。不知為何,她忽然想“報複”他。如何報複?
離安控製不住地一手按住他的雙肩,然後強吻上去。
陸星野呆住了,他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大白天被人吃豆腐,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