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突如其來的意外
向承飛和醫院打好了招呼，一張病床被加進了重症監護室。這本來不太符合規定。好在有向承飛的麵子在，更何況南曉夏也是本院的醫生，雖然已經離職。但大家都認識，也好說話。
易誌院長還做了特批。一切事情都很順利地推進。
南曉夏躺在病床上，從這個角度可以時時刻刻看到媽媽的身影。
“媽媽，你一定要好起來。”
迷迷糊糊的，南曉夏睡著了。
睡夢中，她看到了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子。小孩子對著她笑。笑得是那麽可愛。
“媽媽……媽……媽……”孩子含糊不清地說著話。
不知怎麽的，南曉夏再次淚流滿麵。
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可她已經永遠地失去了。
孩子的身影越發模糊。
南曉夏想伸手去抓，卻怎麽也抓不著。
“夏夏……夏夏……”
有人在叫南曉夏的名字，聲音很輕微，很細小，就好像蚊子在叫。
南曉夏猛地睜開眼睛。因為這個聲音太熟悉了。
太熟悉了，卻又許多年不曾聽過。
“夏夏……夏夏……”
那個聲音還在持續。
南曉夏轉過頭，看著另外一張病床，媽媽就在那裏。
現在，媽媽睜開了眼睛，正在對著她笑。笑得是那麽慈愛，就好像是她記憶中的那樣一般無二。
媽媽醒了！
媽媽醒了！！！
媽媽真的醒來了！！！
南曉夏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或許不是看錯，是自己又一次做夢了。
她呆呆地盯著媽媽，媽媽還是在對她笑。
南曉夏掐了下自己的臉，臉很疼。
這不是夢。
“夏夏……”媽媽又在叫她。
“嗯，媽媽，我在這，夏夏在這裏。”
南曉夏想到媽媽身邊，她忘了自己也在病床上。向前一撲，結果撲通一聲落在了地上。她顧不上滿身的疼痛，手腳並用，趕到了媽媽身邊。
“媽媽，媽媽……你醒了嗎？這是真的嗎？”
南曉夏摸著媽媽的臉，媽媽的臉微微動了下，她在笑。
“媽媽這是真的。”
南曉夏捂著嘴，不想哭，可還是哭了出來。
媽媽點點頭。
“夏夏，你長大了。”
“嗯，是的，媽媽。我長大了。”
南曉夏用媽媽的手摩挲著自己的臉。隻有這樣的接觸，才讓她能覺得這不是夢。
外麵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向承飛第一個跑了進來。
一看病房裏的情形，他也愣了下。
南曉夏的媽媽被認為已經是植物人，永遠都醒不過來了。可現在的情況是她醒了，而且在和南曉夏說話。
南曉夏的嘴角掛著笑意。
媽媽醒了，一切都好了。
又是一陣腳步聲，這次鄧潔潔、竺宏寧，向和正也來了。不光如此，連向思欣也來了。
南曉夏回頭看著他們一眼，然後又轉回頭，對媽媽說：“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的女婿。”
南曉夏向向承飛招招手，向承飛走過去。
南曉夏給了他一個眼色，向承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聲：“媽。”
聞霜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如同吃了蜜糖一樣。
醫生也來了，給聞霜做了檢查，南曉夏沒有離開病房，遠遠地停留在媽媽的視線裏。媽媽看著她，眼皮都不願意眨一下。
醫生拉了下南曉夏，把她拉到一邊。
“我媽媽醒了。這是個奇跡。我……”
“南醫生，請您冷靜。不是我給你碰冷水，我們檢查了，你母親的身體還很虛弱，甚至於說，比之前更虛弱。”
“你的意思是……”
“您應該明白的。老人家蘇醒並不代表什麽，更不代表好轉。您要有心理準備。”
醫生走了，南曉夏回到了病房。別人都離開了，隻有向承飛一個人。
向承飛正被聞霜拉著手，聞霜看著向承飛，不說話。
“媽，您想說什麽？”向承飛彎下腰問道。
聞霜說：“夏夏呢？”
南曉夏趕忙上前，拉住媽媽的手：“媽，我在這裏。”
聞霜的嘴唇動了動，終於發出聲音：“夏夏，你爸爸呢？”
“我爸爸……爸爸……”
南曉夏沒想到媽媽醒過來問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是啊，你爸爸呢？你把他叫來，我有話要和他說。”聞霜接著說。
南曉夏差點就喊出來，別理那個負心人了。他就是個陳世美，你要死了，他也不來！
向承飛看出南曉夏的心思，走到她身邊，輕輕地拉了下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衝動。
南曉夏努力穩定情緒，輕輕地搖頭：“媽，你別說了，安心養病吧。爸爸……等你好一點，我再去找他。他回來的。”
不過，聞霜卻有著意想不到的執拗。
“夏夏，我的時間不多了。去把你爸爸找來吧。我的時間不多了。快去吧。”
“媽媽，你安心養病，等以後……”
“去把你爸爸找來！”
聞霜還是這句話。
南曉夏終於忍不住了。
“媽，咱們別理他了好不好。他就是個混蛋！他不會來。我去找他了。說你要死了。他都不來看你一眼，他……”
向承飛的手按在南曉夏的肩頭，微微用力。那個意思是要南曉夏穩住情緒，不要激動。
可南曉夏怎麽可能穩得住呢。
聞霜的臉上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哀傷：“夏夏，你再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我醒了。”
南曉夏遲疑地點了下頭。
為了媽媽，就再去求那個男人一次。
為了媽媽……
南曉夏把手機拿出來，放在眼前。忽然，她想起這裏是加護病房，不能使用手機。可現在已經到了這個時刻，即便知道有違規定，還是要這樣做。
撥號碼的時，南曉夏眼睛碰觸到了媽媽的目光。那道目光殷切期望著這個電話能打通。
南曉夏又何嚐不是。
手機裏傳來幾聲嘟嘟響，始終沒有接通。
南曉夏對向承飛伸出手。
“把你的手機給我。”
向承飛則說：“我的手機車禍時丟失了。我給你找個一個。”
他走到門口，和竺宏寧說了兩句話，竺宏寧把手機遞過來。
向承飛把竺宏寧的手機給了南曉夏。
南曉夏利用這個手機給南建和打電話。
振鈴響了兩聲，那邊終於接了起來。
“喂，是哪位？”
“是我。”
那邊停頓了下，顯然，他聽出了南曉夏的聲音。
“夏夏嗎？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麽，你還想生什麽事端，你要是再惹出什麽事情……我告訴你，即便你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會饒過你。”
這樣冰冷的話語傳進了南曉夏的耳朵。南曉夏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南建和就是這樣的人，他說出這樣的話理所當然。
南曉夏吸了口氣：“我給你打電話不是想幹什麽。我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很重要的事情。我媽媽醒了。”
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以戲謔的口吻說道。
“醒了？你在開玩笑吧？怎麽可能呢？就算是編謊話也不用編這種低劣的謊言。”
南曉夏咬咬牙，真的想破口大罵。可現在不是時候，必須忍住。
她把手機放在聞霜的嘴巴，意思是要聞霜說兩句話。
“建和，是你嗎？”
聞霜的聲音很輕微，但已足夠讓南建和聽到。
南曉夏以為這就夠了。她把手機拿回來：“現在知道了吧。我媽媽真的醒了。你……”
那邊忽然把電話掛斷，手機裏隻能聽到嘟嘟聲。
“南建和！”南曉夏咬牙切齒地說，“你的良心在哪裏？！”
聞霜說：“你爸爸把電話掛斷了吧。”
南曉夏嗯了一聲，然後說：“他不是我爸爸，我不承認自己有這樣沒骨氣的爸爸。這樣的人隻能讓我感到恥辱。”
聞霜勉強笑了下，伸出手，對南曉夏說：“夏夏，你把手伸過來，我要和你說一些話。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想和你說這些話。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錯過的時間太多，而上天留給我的時間太少。”
南曉夏把手伸過來，被媽媽握住。
聞霜的手沒有多大的力氣。語氣說是她握著南曉夏的手，倒不說是南曉夏握著她的手。
向承飛湊到南曉夏耳邊說：“我先出去，你和媽媽說話吧。”
向承飛默默地他退了出去，在門口，竺宏寧站在那裏。向承飛把手機還給竺宏寧，還說：“回頭給我買個手機，順便把卡給我補上。”
“向總要什麽牌子的？”
“隨便，大屏的智能手機就好。”
說完，他歎了口氣，又對竺宏寧說：“你去準備一下吧。我覺得老人家可能成不了多久了。”
“嗯。我也覺得這是有點回光返照。我……”
向承飛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說下去。竺宏寧這個助理太精明，有的時候反而讓人頭疼。向承飛不喜歡聽“回光返照”四個字。雖然他心裏也是這麽認為的。
竺宏寧點點頭。默默地退下去。
向承飛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一隻手抱著頭。另一個胳膊很疼。醫生說骨頭隻是摔裂了，並沒有摔斷，保險起見還是吊了起來。剛才還不覺得，現在卻感到這隻胳膊鑽心刺骨的疼痛。
不過，這些疼痛可以忍耐。真正讓他擔心的是南曉夏。
如果，聞霜再離開這個世界，那南曉夏的精神支柱恐怕就要消失了。
夏夏，你要挺住啊。
病房內，南曉夏和媽媽的手緊握著。
媽媽滿眼慈愛地看著孩子：“夏夏，你長這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