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失去知覺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他看著一臉死灰的南曉夏，想著如何幫她度過這個難關。或許，等嶽母的病情穩定了，他們應該去國外度度假。好好休閑一陣子。讓她淡忘這一陣子的痛苦經曆。不管多大的仇恨，都是經不起時間的打磨的。
“承飛，我有件事要和你說。抱歉，瞞了你很久。我一直想說的。可是，沒有找到機會。”
南曉夏摸著自己的肚子，肚子裏有他們愛情的結晶。
剛才和那兩個女人起了衝突。她完全忘記了肚子裏的孩子。現在想想，真的後怕。
對不起，孩子，媽媽下次絕對不會這麽衝動了。
向承飛不知道南曉夏要說什麽。聽到有事瞞著他。他也楞個下。
“什麽事不能和我說？”
“其實，就是……”南曉夏停了一下，正想說出來。前麵忽然出現了一輛大卡車，打著遠光燈。正對著他們開過來。更要命的是，那輛大卡車的車輪打滑，已經衝到了這邊，完全是在逆行。
“不好！”向承飛大叫一聲，猛打方向盤。車頭側了過去，可是沒有躲開。轟隆一聲響，向承飛的車在空中翻了個，直接滾下了公路。
南曉夏也在大叫，向承飛緊緊握著方向盤。
接下來，兩人就都失去了知覺。
雨還在下，下的越來越大。
向承飛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他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找南曉夏。
“夏夏，夏夏，你在哪？”他焦急地叫著。可在視線所及之處，完全看不到南曉夏的影子。
他感到臉上有很多粘稠的液體。被雨水一衝，滿臉都是紅色。
他顧不上自己的傷有多嚴重，趴著從翻倒的車裏鑽出去。
這下雨水更加肆無忌憚地澆在頭上，讓他清醒了一些。他抹了下眼睛，往前看。南曉夏就在前麵。剛才車子翻下公路，南曉夏被甩了出去。
向承飛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把南曉夏抱住。
“夏夏，你醒醒，夏夏，你回答我？！你別死。”
南曉夏睜開眼睛，看著向承飛，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每次遇到麻煩，向承飛都會出現。隻要有他在，一切就都會好。
“承飛……”
“夏夏，別說話了。就這樣好了。我保護你，你不會有事的。”
向承飛把南曉夏緊緊抱住。
“承飛……孩子……”南曉夏斷斷續續地說著。
“什麽？孩子？什麽孩子？”向承飛不明白。
南曉夏指著自己的肚子。
“我懷孕了。我已經懷孕了。我們有孩子了。抱歉，一直沒有告訴你。總是出各種事情。一直沒有機會。我……”
“夏夏，你別說話了。不要擔心。我們會得救的。”
向承飛也在哭。
他的臉上淚水，雨水，血水混雜在了一起。根本分布清楚。
他抱著南曉夏，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看到了救護車和警車閃著燈出現在公路上。
醫生和警察跳下車，朝著這邊跑來。
向承飛大喊著：“快救夏夏，她懷孕了。快來救救她！”
撲通一聲，向承飛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南曉夏悠悠醒來。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純白色的天花板。頭一偏，看到的則是同樣純白色的牆壁和床單。
“這是哪裏？”她自言自語了一句。
很快，她就給出了答案。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這是醫院。她就是醫生，怎麽可能不認識呢。
這是醫院，說明她被人救了。既然她被人救了，那向承飛呢。一定也被救了。
門響了下，醫生走進來。他看到南曉夏醒了，於是說：“真的挺幸運，車禍這麽嚴重，你和慕先生都沒什麽事。”
“沒事。他也沒事嗎？”
“是啊，慕先生的身體強壯，受的都是皮外傷，雖然看著很嚇人，其實沒關係，休養幾天就好了。”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南曉夏想起來，但全身上下就好像散了架一樣，根本沒有一點力氣。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醫生側過臉，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我的孩子呢？”南曉夏追問。
醫生隻好說：“抱歉，孩子沒了。我們盡了全力，但是，孩子還是沒有能保住。南醫生，你也是醫生，應該可以理解我們。你被從車裏甩出去了。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奇跡了。”
奇跡？
南曉夏的眼淚嘩嘩的流。
曾經，她也是個極為堅強的女人。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的眼淚竟然是如此的廉價。總是流個沒完。
“我的孩子，對不起，媽媽沒有保護你。我的孩子……對不起……”
偶然間，南曉夏一抬頭，她發現向承飛站在門口。
因為車禍，向承飛的身上也是傷痕累累。手臂還吊了起來。臉上異常蒼白，滿是傷口，額頭上貼著浸出了血的紗布。
“承飛，承飛……”
南曉夏叫著老公的名字。
向承飛走過來，給了南曉夏一個擁抱。
南曉夏趴在向承飛的肩頭，嗚嗚地哭著。
“對不起，承飛，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我早就想和你說。可是，可是……一直也沒有機會……”
“是我的錯。”向承飛也哭了，“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沒把車開好。是我的錯。”
得知了孩子沒了，向承飛也深深自責。他甚至想，車禍時哪怕死的是自己，也應該保護好孩子。這個孩子還沒來的和這個世界見麵，就這樣匆匆離開了。
兩人都在哭，此起彼伏的對不起相互說著。
門又開了。
竺宏寧，鄧潔潔，還有向和正也都來了。
一進來，他們就離開開始勸慰向承飛和南曉夏。
好一會兒，兩人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鄧潔潔歎著氣：“好了。事情發生了。再後悔也來不及了。還是先關注眼下的事情吧。”
一句話提醒了南曉夏，她一把拉住鄧潔潔的手。
“我媽媽呢？我媽媽怎麽樣？她的情況怎麽樣？”
南曉夏生怕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媽媽的病情會再次惡化。
鄧潔潔按了按南曉夏的手，語氣平和：“放心吧。夏夏，你媽媽沒事。還在重症監護室，情況還算穩定。”
還算穩定……
這究竟是說一直在好轉，還是說一直在惡化，亦或是談不上好壞。就是一直那樣。
南曉夏的嘴唇動了動，想問鄧潔潔。話到嘴邊，還是沒用勇氣說出來。
她怕知道壞消息。
但她也不會什麽都不做。
她默默的從床上爬起來，想往外麵走。
距離最近的鄧潔潔一把拉住她。
“夏夏，你要幹什麽去？別鬧了，回床上躺著！”
鄧潔潔盯著病房的門，動了下胳膊，可把鄧潔潔的手撥開。但她的力量太弱，根本掙脫不開鄧潔潔的手。
“別拉著我，我要去看看媽媽。媽媽需要我。”
“夏夏，你的身體這麽虛弱，你別動，你媽媽沒事。”
“不！我要去看看她。我要去看看。”
鄧潔潔歎著氣，還在拉著不放，忽然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從南曉夏的肩膀上拿開。
鄧潔潔轉臉一看，是向承飛。
向承飛說：“別阻止她了。讓她去吧。我們一起去。”
向承飛一隻手吊在胸前，隻能使用另外一隻手，即便如此。那隻手也足夠有力量，也足夠把南曉夏的身體撐起來。
他扶著南曉夏，走出病房，來到重症監護室。來到媽媽的床前。
鄧潔潔撲倒在媽媽的床頭，看著媽媽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麵孔。
她哭了。
“媽媽，對不起，我沒有把那個男人找來。對不起。是我沒用。”
南曉夏癡癡呆呆的說著。
她又看著身邊的向承飛。
“承飛，我覺得自己好沒用。不能幫媽媽完成心願，還有，也不能抱住自己的孩子。我真的好沒用。好沒用。”
她抬起手，軟弱無力地打著自己的臉。
向承飛一把抓住她的手。
“夏夏，別這樣。你已經盡力了。我們誰都不想這樣。如果有錯，也是我的錯。是我的開車不小心。是我……”
說到後麵，他也說不下去了。眼淚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畢竟向承飛是男人，他覺得自己現在哭很不是時候，趕忙把身子側過去，背著眾人抹了兩把眼淚。
誰也不會看他的笑話。現在誰也沒有這個心情。
南曉夏摸著媽媽的臉，那張臉一如幾年前一樣，沒有一點變化。
或許，是有變化的。隻是因為看的次數太多了，所以才會沒有留意。
這幾年來，南曉夏每時每刻不希望媽媽醒過來。
可是，這個願望始終落空。
媽媽不會醒來，醫生們也都放棄了希望，他們甚至覺得這個女人要是死了，或許會是一種解脫。
對她自己，對別人都是如此。
可南曉夏不會這麽想。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她就不會放棄。
向承飛說：“夏夏，媽媽沒事。我們回病房吧。”
他把手放在南曉夏的肩頭，感覺這南曉夏的身體在微微抖動。
南曉夏說：“不，我不走。我要和媽媽在一起。承飛，算我任性好不好，你就答應我的要求吧。我要和媽媽在一起。我要時刻看著媽媽。”
向承飛看看身後的眾人，他們也一樣沒有好的辦法。
這個決定，還得向承飛做出。
“好吧。”向承飛再次妥協，“我跟醫生說說，你和媽媽住一個病房。不過，你必須回到床上，你現在的身體也很虛弱。”
“謝謝你，承飛，你總是這麽遷就我。”
有個知心的老公，這是南曉夏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她不敢想象，如果現在沒有向承飛，她會是什麽樣子。恐怕早就在身體和精神兩個層麵完全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