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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像是曾經來過(還有更新

  這一晚,待得千葉與楚歌分開回到房裏,心情已全然不同,又見定山早早從書房歸來在門前等她,更是喜笑顏開。見她這樣高興,定山也不再提白天的事,直到同枕而眠時,千葉問他:“偷學功夫,真的會被挑斷手筋腳筋?”


  定山想起方才竹林裏楚歌的玩笑,也有心逗千葉,嗯了一聲:“會很嚴重。”


  千葉當真了,緊張地問:“你見到過嗎?”


  定山搖頭:“聽說過,不過各門各派規矩都不一樣。”


  “那你和楚歌是一個師傅嗎?”千葉看起來很認真。


  定山實在繃不住,摟過千葉親了親她的麵頰,千葉卻嫌棄地推開,正經地說:“人家好好問你呢。”


  “楚歌逗你玩兒的,偷學功夫的確是很嚴重的事,可你學得會嗎,你自己不是也說,看上十年也學不會?”定山的手指輕輕滑過千葉的麵頰,“楚歌說什麽你都聽你都信,我心裏好像有些不自在。”


  千葉知道方才的事被丈夫撞見了,自己能與楚歌和睦他一定也很高興,直笑得眼眉彎彎,將定山的手指握在掌心裏,說:“什麽不自在,是吃醋吧,說話也不好好說了……”見丈夫目色曖昧,自己也是動了心,但有些話很想告訴定山,忙道,“今天楚歌跟我說了好些道理,我現在明白,若是不能快意恩仇,就更不能折磨自己,過去的都過去了,將來再若遇見什麽隻管將來再說。”


  定山笑道:“類似的話,我是不是也對你說過。”


  千葉的目光柔軟又可愛,伸手滑進定山的衣襟裏,小聲道:“可是看到少當家,就會想了不得的事,正經的話,就記不得了。”


  定山動了情,纏綿的吻從春雨霏霏到夏雨雷厲,千葉幾乎要化在他的身體裏,意亂情迷時,忽然想起二娘對她說過的話,嗚咽了一聲:“定山,我們會不會有孩子。”


  “你害怕嗎?”定山停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可我想要孩子,生的兒子像你,生的女兒像我。”千葉拉近了定山,不要他離開,嬌弱的喘.息直叫人心醉,“那樣子,往後家裏一定就更熱鬧。”


  定山見她完全忘記了白天的不愉快,自然是隻想讓她更高興,雲雨纏綿間,便是這入夏後的燥熱煩悶,也不在話下。


  然而這樣的時節,常有人無法入眠,眼下入了夜依舊悶熱,仿佛烘烤了一整天的大地開始蒸騰散發熱氣,比起白天看到明晃晃的太陽更顯得無奈煩躁,烈日下的炎熱無能為力,偏偏這漆黑一片中還那麽悶熱,實在不甘心。


  國舅府的閨閣中,韓越柔才從床榻上坐起來,門外值夜的小丫鬟聽見動靜便進來問什麽事,她長眉緊蹙,不耐煩地說:“倒碗茶便下去吧,我吃了茶坐一會兒就睡的。”


  小丫鬟照著吩咐做好,悄然退下,但韓越柔沒有喝茶,而是躡手躡腳地走到了窗下。隻因她夜裏若不得安眠,下人們第二天就會稟告夫人,母親又該問她怎麽了,天底下或許有很多事說不明白,但她的事再明白不過,可爹娘根本不會給她任何希望。


  窗下飄來的風,熱烘烘的,不僅不能帶來涼爽,更蒸出幾分汗意。韓越柔摸過自己的脖子,滑膩膩的肌膚摸著很不舒服,她轉身想去找些香粉來,忽然看到鏡子裏照出月色下的自己,雖然朦朧不清晰,可寢衣貼在身上,勾了出玲瓏曲線,她已經二十歲了,早已不再是小女孩兒的模樣。


  一想到自己的身體,不知何時要交給何人,怕是沒了威武大將軍那四十歲的兒子,也會有其他什麽古怪的人冒出來,她這樣美好的一切,都要白白被踐踏嗎?


  正傷心時,聽得門外丫鬟低語,像是在商量要不要再來看一眼小姐,韓越柔生怕明日母親知道自己失眠,匆匆回到床上去,果然不多久就有人進來看了眼,發現二小姐好好地躺著,才退了下去。


  可背著身子躺在床上的人,已是淚水漣漣,她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雖然第二天沒被母親發現自己夜不能寐,但從那以後,韓越柔幾乎沒有一晚能安然入睡,她的人生和未來尚無定數,而她什麽也不能為自己做,夜裏睡不好,精神便漸漸支撐不住,數日後皇後在宮裏得知,侄女又病倒了。


  這時候,瑾珠的傷已好得差不多,雖然身上還會疼痛,總算不用再臥床,宮裏的日子本就悶得慌,得知韓越柔病了,便對母親說越柔曾來照顧她,她也該去看看表妹才是。


  皇後這幾日心情不好,懶得管束女兒,隨口就應下了,而瑾珠才走不久,就另有消息送來,說太子府的匾額已經被摘了,安國公主和駙馬帶著工匠進去丈量了土地,仿佛待酷暑過去後,就要重新在正院裏搭建房屋。


  皇後的目光如死了一般,許久後才憋出一句話:“傳話給哥哥,決不允許他們再建什麽房屋。”


  這邊廂,瑾珠公主帶著宮人浩浩蕩蕩地來了國舅府,熟門熟路地往韓越柔的屋子裏,病人彼時正坐在屋簷下乘涼,眼睛望著太陽看得迷迷糊糊,再看到瑾珠,很是不耐煩,懶懶地道了聲:“我身子不好,不能起來給表姐行禮了。”


  瑾珠卻上下打量她,揮手讓宮女們都下去,笑道:“照我看,你哪兒是身體不好,是心病吧。”


  韓越柔避開她的目光,一聲不吭。


  瑾珠輕笑:“你這樣子也不是辦法,你看,我不是來救你了?”


  韓越柔微微皺起眉頭,這三公主滿肚子壞水,可又滿腦子愚蠢,終究是成不了事的。


  但聽瑾珠湊在她耳邊幽幽道:“你我都是一樣的,身不由己,到如今唯一能給自己希望的,就是破釜沉舟了。”


  韓越柔聽不懂,隻是蹙眉不語,表姐卻有備而來:“我看中了那個卓羲,哪怕為了惡心季千葉,我也要豁出去的,非要弄出些什麽事情來,讓他推也推不開我才好。我不知道你能看上誰,可我教你啊,最快的法子就是豁出一切。”她戳了戳越柔的身體說,“身子都是人家的了,還有不成的嗎?”


  “表姐說的什麽混賬話,您是堂堂的公主,我是國舅府的千金,自幼學得聖人古訓,哪裏有這個道理?”韓越柔板起臉來斥責瑾珠,“表姐若再胡言亂語,我可要告訴姑姑了。”


  瑾珠輕哼:“你發什麽脾氣,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也罷,我去謀我的前程,你就安安心心嫁給那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如今折磨著你,十年二十年後你尚年輕,他們卻已腐朽,從今往後別人有的你都沒有,別人沒有的你更要不著。”


  這話激怒了韓越柔,她臉色漲得通紅,可從業沒與人發生過爭吵,一著急竟說不出話來,反是眼淚不爭氣地湧了出來,最後也隻是喊人來:“送客。”


  韓夫人聽聞公主和女兒發生爭吵,急忙趕來瞧一瞧,可今日韓越柔是被激出了滿腔恨意,越發連母親也不理會。本以為母親多少能有幾分心疼,不想韓夫人離開時卻說:“當真是女大不中留,留在家裏倒是個麻煩了。”


  那一刻,韓越柔的心徹底碎了。


  且說這酷暑時節,最是禮部閑著的時候,朝廷雖要忙澇旱之災,但那些事輪不到定山插手,神鼎寨的兄弟們也在那日聚會後,至少有一半的人不願再糾纏定山,一時突然閑了下來,與千葉在一起的日子就多了。


  這一日,一家子穿戴整齊,連二娘惠梨也是端莊的打扮,分別坐車離了神山侯府,為的是五歲的團團開智啟蒙,帶著厚禮來到城東的文賢山莊,一同拜會卓羲的老師溫太傅。


  溫先生雖是太傅,但這官職是皇帝硬給的,溫先生不問朝政不問世事,隻一心鑽研學問,本該是個迂腐頑固的讀書人,偏偏從他門下出來的,都是經世治國的棟梁之才,皇帝也是因此,才三顧茅廬請他教導四皇子。


  他們在山莊前下了車,抬頭看到匾額上“文賢山莊”四個字,惠梨笑道:“這可是京城地界,怎麽叫山莊?”


  定山和卓羲都瞪了她一眼,不許她胡言亂語造次,惠梨吐了吐舌頭,千葉在邊上悄聲說:“大概是大隱隱於市,咱們家不也是神山侯府。”


  待書童來引路,一家子安靜地進了門,山莊果然是這繁華浮躁的京城裏清淨所在,房屋樓宇皆是魏晉之風,往來書童侍女青衣素服溫文爾雅,這裏的一切仿佛都遠離世俗,自有一片天地。


  沿著長廊曲折婉轉,走入山莊的深處,定山忽聽千葉在邊上說:“這地方,我像是來過的。”


  眾人看向她,千葉笑:“隻是覺得有印象,並不真切。卓羲,這山莊很久以前就有了嗎?”


  卓羲搖頭道:“是十三年前建造的,那時候……”


  千葉見他有些為難,見大家都不自然,知道是怕十三年前的事會讓她難過,便自己說:“若是十三年前才建的,就不會來過,那之後的事,我都記得。”


  定山握了她的手,溫和地一笑:“也許見了先生,就更明白。”


  千葉莞爾,她並沒有勾起傷心,此時有小童前來,抱拳與眾人道:“卓師兄,請帶諸位客人到臨風軒,先生已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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