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世事弄人
納蘭嫣看著東方陌，似乎多年前的一切都在眼前重新劃過。是啊，自己那“陌哥哥”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回蕩，可是一轉眼竟也這麽多年過去，物是人非，竟然與眼前之人也演變成了這般模樣，真是世事弄人。
東方陌的眼淚流了下來，他眼眸中有傷心，有愧疚，還有艱辛……
納蘭嫣不知不覺的伸出手，想要為他拭去臉上的淚水，可是指尖剛碰到東方陌的臉頰，就被他一把抓住了。
“嫣兒，你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我想讓你開心，想讓你繼續無憂無慮的生活。你打我也好，罵我也罷，我都沒有怨言。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你殺了我，那也一定是我對不住你……”
多年前，他救了自己，如果沒有他，便沒有今日的納蘭嫣。或許……這一切都是命吧……
“東方陌……”納蘭嫣輕聲喊著。
東方陌立即看向了她，“我在！”
納蘭嫣楞了一下，記得自己曾經喊殷離的時候，他也會回答：我在。
“我餓了……”
東方陌愣了一秒，隨即臉上便顯出了喜悅，“好，我……我這就去給你拿吃的！”
東方陌那急切的身影離開後，代雲也正好進來，“皇上這是怎麽了？怎麽那麽開心？”
“公主，奴婢端來了蜜餞，您把蜜餞含在嘴裏，這藥便不會那麽苦了。”
納蘭嫣看著那蜜餞，這蜜餞雖是甜的，可終究是抵不過藥的苦。但好在這苦也是一時的，或許生活便是這樣……
代雲給納蘭嫣喂了一個蜜餞，又把她扶了起來。納蘭嫣拿住了那藥碗，看著裏麵深黑的藥，閉上了眼睛，喝了下去……這藥實在是苦，她不禁皺起了眉頭，那苦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好在苦過之後，便是甜。
不一會兒，東方陌便小心翼翼的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了，上麵放著一碗粥和一些點心。隻見他步履小心、緩慢，眼神緊緊盯著那碗粥。畢竟這樣的活兒他還從未幹過，生怕一個手抖就把粥撒了。
“太醫方才說了，你身上還有傷，隻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等你的傷慢慢愈合了，就可以吃其他的了！”
當東方陌把盤子放下的時候，看到桌上的藥碗已經空了，又看到了站在一旁那臉上帶笑的代雲，便知道納蘭嫣已經把藥喝了。
東方陌端起了粥，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送到了納蘭嫣的嘴邊。
納蘭嫣看著東方陌那認真的模樣，便喝了下去。
而這殿外，眾太醫就齊齊的站在外麵，有的備藥材，有的熬藥，有的記錄納蘭嫣的身體狀況，還有的在隨時待命。
這時，有一個正在熬藥的太醫想的出了神，這位老太醫正是一直以來為納蘭嫣把脈的太醫。是太醫院之首，是位德高望重的太醫，藝術精湛，人品更是好。
“究竟有什麽不對呢？”他獨自一人在嘟囔著。
公主受傷暈倒，在為公主把脈之時，他感受到她心脈虛弱，體虛，一直以為這都是受傷所致。可是就在納蘭嫣醒來後，他再次去把脈，感受到的依舊是體虛。要說初次醒來，這是理所應當，可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經……
“石太醫？”一旁的太醫叫道，“石太醫！”
石太醫回過神來。
“石太醫你怎麽了？想什麽這樣出神？當心給公主的藥火候控製不當。”
石太醫立馬說道：“快，你幫我看一下，我還有事。”
那位太醫看著石太醫火急火燎的身影，心中滿是疑惑。
石太醫到了殿前，剛好看到東方陌出來，連忙行禮道：“參見皇上！”
“平身。這次醫治公主一事，你有功，朕定會賞你。”
石太醫連忙道：“多謝皇上。皇上，不知公主身體如何了？微臣再去把一次脈吧。”
“她吃過藥，也吃了些東西，現在累了，已經睡著了，還是不要進去打攪了，待她醒後你再來不遲。”
石太醫剛想說什麽，可東方陌已經離開向鳳鸞宮的小廚房方向去了。
宮中都在傳言說自家皇上如何如何寵愛這位剛入宮的公主，說的就快上天了，他本以為隻不過是宮裏人多口雜，傳著傳著就變味了，肯定是不真切的，誰知道這些個傳言竟然一點都不誇張！
自家的皇上還真的是極其寵愛這位公主，都快寵到自己骨子裏去了，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呆在鳳鸞宮吧。再想想那天公主極其危險的時候，自家皇上那副樣子就像是要吃人一般，一回想起來這汗毛就直豎！
石太醫垂下了眼眸，終究也不急在這一時啊，再說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推測罷了，或許公主身體康泰，根本沒有什麽病呢？
石太醫又慢慢往後院走去。
—天虞國—
“皇上，那蒼梧國三皇子已在城外涼亭中等候了。”
說話的，正是王瞿，而站在那裏的，便是納蘭徹。
今日，乃是與蒼梧國談判簽訂協約之日。天虞國輸，蒼梧國嬴，自古以來輸者割讓城池，進貢錢財物資。
納蘭徹本以為此等要事，來的定會是東方陌，他也能正好問問嫣兒如何，可誰曾想，來的竟然是蒼梧國三皇子，東方言。
他所在之地，便是當時曆經戰亂的城池，現下已經換了一番模樣，也有百姓入住，但大多還是天虞國的士兵所駐紮之地。而今日將要去談判的涼亭，亦是當初與東方陌談話之地。
這地方依舊沒變，可是卻不複從前……
他輕輕歎了口氣，“不知嫣兒現下如何……”
王瞿也低下了頭，他最明白自家皇上，自公主走後，皇上是無時不刻都在牽掛著公主。此次談判，皇上也是滿心緊張，總是想問問公主的近況，可是到了此處才知，來的人並不是東方陌。這滿心期待，也變成了失落。
“罷了，走吧。”
王瞿走在前麵為納蘭徹開了門，誰知一開門，殷離便站在了外麵。
在短短時間內，殷離的樣子仿佛發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從前的他陽光開朗，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可是現在，他滿臉的沉穩，臉上哪裏還有半點從前的樣子？真真兒是一個大人了。
“離兒？有何事嗎？”
自納蘭嫣離開後，殷離便再也沒有回過京，直接請旨呆在了此處，甚至還有意在此處建造一個府邸，想要舉家搬遷。說是一來保家衛國，二來可以隨時照顧母親，以盡孝道。
納蘭徹隻是同意了讓殷離駐守此地，至於是否讓殷府搬遷，納蘭徹還在定奪之中。一是考慮到夫人年紀大了，不宜來回奔波，又怕住不慣此地。二是因為京城中的殷府，乃是殷老將軍的家，他的牌位也不宜來回挪動。
殷離拱手行禮，“臣請求跟隨皇上一起去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