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媽媽來了
第二十三章 媽 媽 來 了
有消息傳來,濱德已調團宣傳股——現在應該叫農場宣傳科——工作,擔任科長.因為我與濱德去年在哈爾濱接青年期間,朝夕相處幾個月,回來後又一直聯係不斷,對他的整個情況比較了解.他從黑河調來之後,先是在營建連任指導員,又到8連任指導員.團裏對他很重視,把他和6連連長鄔成梁一起,做為青年幹部重點培養,他們兩個都是團黨委委員,是準備提拔到團一級領導崗位的.鄔成梁已在去年夏天提為副團長,當時濱德還在哈爾濱未回來,但我們在哈市聽到團裏傳來的消息,都是濱德回團後很快就要提起來任副政委的,甚至說分工已經確定了.然而,我們回來後,濱德的工作遲遲沒有安排,他還一直在8連.我去團部辦事來回都路過8連,還在他那裏住過.談起這事,也很為他著急.先是說兵團改製正在進行,涉及到幹部編製,很快就能安排.一拖就是幾個月.現在團一級改製已經結束,幹部變動很大,有調走的,有調來的,濱德到底也沒提起來,最後隻安排了這樣一個位置.自然,他當宣傳科長是正對路,但這與過去的預期相差太遠,給他的心理衝擊可想而知.後來聽說,他沒有提起來的更主要的原因,還在於大形勢的變化.\"文革\"後期,\"四人幫\"為了他們自己的政治需要,提出要大力提拔青年幹部,當時叫\"選青\",很多地方都選了一些非常年輕的,政治上也很不成熟的幹部,提到很高的崗位.\"四人幫\"垮台後,\"選青\"的作法被否定,這是完全正確的,但是,在一些地方的組織部門,片麵理解了否定\"選青\"的精神,象濱德這樣真正優秀的青年幹部,提拔使用也受到影響.這是不應該的.
我在場部見到濱德,他已到宣傳科.雖然他不可能沒有想法,但還是比較平靜地接受了組織的安排,開始工作了.宣傳科還有幾位同誌,人都不錯,比如小金,他是我們連袁夢英的男朋友,十分忠厚,又很有思想,我們幾乎一見如故.蔡偉民,是我們去年從哈爾濱接來的青年,原是學生幹部,我也熟悉他.從此,宣傳科就成了我到場部辦事,開會的必到之處,不論濱德在不在,我都覺得這裏很親切,一到這裏,歇歇腳,洗把臉,和科裏的人聊一聊,就象到家一樣.濱德的女朋友邱秀蘭也從黑河調來了,在場部照相館工作,我們都叫她\"邱姐\".我去場部時常能見到她,每次她都非常熱情,很關心地問寒問暖.
大田播種開始了.農業上的事稍稍輕鬆一些,就又忙著搞基建.關於連隊搬家的方案始終議而未決,隻好先推著幹.鑒於去年冬天新點食堂沒搞好而遭了大罪的教訓,今年一定要先把新點食堂蓋起來,要想快,隻能蓋木刻楞房子.另外,新點的第二棟磚瓦房和農具場,曬麥棚,也都在緊張地備料.這些工作,都由我主抓.雖然大部分青年都搬到了老點,但與基建有關的人還住在新點,基建排,木工班等也有幾十人,所以新點還保留了食堂,我和劉連長住新點,景華住在老點機務排,老何自然住在老點.四個連隊幹部分了兩下,天天來回跑.
自從去年我回到連隊之後,一直還比較注意和連長配合工作,有事及時商議,相互信任.因我過去在農工排時為了工作的事老和他爭吵,所以現在為了連隊的全局考慮,我倆都有意識地保持一種良好的關係.可是這種關係近來已出現了裂痕.直接原因是老職工隊伍的分化所造成.
我剛開始主持連隊工作時,老職工們都想和我搞好關係,我也曾每家去走訪,談話,了解他們的思想情況,征求他們對連隊工作的意見.許多老職工也留我在他們家吃過飯.他們之中大多數人,特別是老馬,老常,石發業,小邵,劉新建,陳慶山,劉秀榮,趙實錄等,都很支持我的工作,從不\"講價錢\",提條件,和我也一直保持了非常好的關係.但也有些人,如楊寶娥,王雲亭,他們在去年都是被工作隊做為骨幹力量來使用的,是排一級的幹部.可楊寶娥私心太重,王雲亭牢騷太多,在群眾中威信較差,我分別批評過他們.我的初衷還是想繼續用他們,他們卻覺得我對他們有看法,不信任他們了,所以就離我越來越遠,此外象王沿一這樣的對我更是有意見.這些人很消極,卻和老何逐漸靠近,成了他的基本群眾.
劉連長有個特點,就是回避矛盾.比方說,連裏這段時間有什麽難題了,他就常常找個理由回團部的家裏去,一呆就是十天八天的.再有,連裏出了什麽問題,他就讓我出麵去處理.我管事管得多,大家自然重視我,有事就找我,一些有缺點,有毛病的人就怕我.我在連隊就越來越\"說了算\",而劉連長的威望卻越來越低.群眾當中流傳著這樣的話:\"張景華能幹,楊立偉說了算,劉永增亂轉轉,何福才啥也不管.\"活畫出連隊幾個幹部的形象.這話傳到連長的耳朵裏,他當然不願意聽了,更加上一些對我不滿的人在他那裏火上澆油,挑撥離間.他逐漸對我產生了想法,他不仔細想一想他自己為什麽\"說了不算\",卻認為我不把他放在眼裏,隻樹立個人威望.在一次因為工作的爭論中,他終於把這個想法公開說了出來.是在一次老職工會上,一位老職工對連長提了很尖銳的意見,連長不能接受,兩人爭吵起來.當時我在場,因我覺得老職工提的意見有一定道理,又因情況不明,就沒有表態.連長很不滿意.會後,他找到我,要對那個老職工進行處理.我說,人家提的意見是不是有些道理,應該考慮考慮.不能因為人家提點意見,就處理他.這畢竟與王金生那種故意搗蛋不同啊.連長火了,大聲嚷道:\"照你這樣說,就這麽算了?我知道,他不是說你,所以你就不管,看我的笑話.我早就看透了,我沒有用,管不了這個連隊.幹脆交給你管吧,你不是說了算嗎?\"我一聽他這麽說,真是怒火中燒.幾個月來,為了連隊,我操碎了心,為了維護他連長的威信,我得罪了多少人,他竟然說我在看他的笑話!甚至話裏話外還帶有我要篡他權的意思!這工作今後還怎麽幹?我和連長痛痛快快地大吵了一架,其激烈程度超過了以前的任何一次.從此後,我和連長之間維係了幾個月的\"蜜月\"算是結束了.
連隊幹部間產生的矛盾分歧很快就在群眾中議論起來,對工作的影響不言而喻.幹部們見麵,開會,不是心情愉快,輕鬆地討論和研究工作,說出話來都帶著氣,幾句話不投機,就會爭吵起來,要不就互不搭理,搞得很緊張.
吵架歸吵架,工作還是要幹的,但今後怎麽幹,我還真得想一想.連長那天說的話,深深地刺激了我:我幹的這麽辛苦,不但不得好,反而使他產生了那樣的想法,對此我應該總結一下.是不是過去自己的手伸得太長,管得太寬了?幾個月來,我的確是把連隊的一切工作都做為自己份內的事來看待的,不論是不是我的分工,\"該\"不\"該\"我管的,我都認真地去抓,去管.結果呢,鬧了個\"攬權\"的名聲.以後,看樣子我應該多管我分工之內的事,那些\"份外\"的,還是少說為佳吧.
我是副指導員兼團支部書記.每到全連開大會,我總要講一通,會下,常找人談一談.有時,開個團支部會.連隊分工我主抓基建,我就天天蹲在基建排.開幹部會或黨支部會時,我也隻講自己\"份內\"的事.對於\"份外\"的事,我要麽不吱聲,要麽不痛不癢地說幾句應付一下.
袁夢英要調回團部招待所食堂了.她本來就是在那裏幹得好好的,隻因得罪了一位\"首長\",才被貶到我們這裏.在我們連兩年多,工作表現突出,年年評先進,我們原準備今年把她列入黨員發展對象的.可她要走了.她的男朋友小金調到了團裏,那位把她貶到我們連的\"首長\"也已經調走了.我們連又實在太落後,不是什麽好地方.從哪個方麵說,我們也不能再留她了.走前我與她談了一次話.她與我和景華的關係一直都很好,雖然我們之間話並不太多.記得我剛從機務排調出來帶齊齊哈爾新青年時,她見到我,笑著說:\"大排長,又出山啦!\"去年我從哈爾濱接青年回來後,有一次我主持團支委會,她小聲對景華說:\"瞧瞧人家,你學著點.\"邊說邊偷著樂,她一笑臉就通紅,很害羞的樣子.其實她很清高,誰要是對她不尊重,她才一點麵子都不給.不然她也不會被那位\"首長\"給貶下來.臨別時我向她征求意見,她猶豫了一下,提了兩條:一是希望我和景華搞好團結;一是提醒我處理好和\"女朋友\"的關係,連隊已經有些議論了,別因為這事影響我.最後她笑著說:\"我說這些都多餘,你比我明白多了.\"她的臉又紅了.我當然感謝這位大姐姐對我的關心,一直把她送上車,目送她遠去.
晚上,想起小袁說的關於我的\"女朋友\"的話來,連她都聽說了,可見此事流傳甚廣.又想起前幾天與小崔談話時,他也提到過此事,還和我開玩笑.又想起在團裏開\"雙代會\"最後一天會餐,與曉峰對飲一碗酒後醉倒的情景……想著這些事,翻來複去睡不著.索性爬起來,寫下詩一首:
把一碗生活的濃酒昂首飲下,
用年輕的毅力和決心
關住滾滾的話閘.
想到革命的需要,
想到不能虛度青春年華……
心兒已快要跳出胸膛,
臉上卻一絲笑容不掛.
默默忍受痛苦的折磨,
用快刀斬斷情感的浪花.
平日裏四兩濃烈的白幹,
也無法叫我倒下.
而今天一碗甜蜜的色酒,
居然使我頭昏眼花.
多少荒原等待我們開墾,
多少問題等待我們回答.
我怎能放慢前進的腳步,
迷戀那溫情脈脈的沙發?
接到媽媽的信,信上說她想到北大荒來看我.我在連隊的情況,一些青年探親回哈爾濱時到我家講了,雖然他們不了解所有的內情,但他們道聽途說的那些,也使媽媽非常擔心.看過信後,我想了兩天,給媽媽回信,同意她來.媽媽對我的思念和惦記之情,我是明明白白的,她光是知道北大荒艱苦,不知是個什麽樣子,心裏沒底,來看看也好.我現在心中正是十分苦悶的時候,一時又不能回家,如果媽媽能來,和她說說心裏話,也能輕鬆些.連隊雖然條件很差,但畢竟比我們剛來時還是強多了,現在正值春夏之交,氣候又好,蔬菜也下來了,我在連隊大小也是個\"官\",不會讓她受屈的.媽媽說她想和景華的媽媽一起來,那就更好了.我還讓媽媽一定把弟弟帶來,讓他也看看北大荒.
媽媽又來信最後確定了來的時間,並說景華的媽媽因工作忙來不了,弟弟學習挺緊張,也來不了,舅舅知道了她要來看我,專程從遼寧到哈爾濱,陪她來.這樣我就放心了.
接到媽媽最後的來信後,我天天計算著時間.媽媽準備從佳木斯乘船到撫遠,估計他們快到了,我就到場部去,乘撫遠地方的大客車去撫遠縣接他們.
那是個晴朗的春日,藍天白雲,陽光燦爛.我坐在靠車窗的座位上,望著窗外的青山綠樹和麥苗攢動的田野,任暖風拂上我的麵頰.車快到撫遠縣城時,對麵駛來一輛解放牌大卡車,車上裝著煤,上麵坐著一些人.與我乘坐的客車相會時,車上的人看到了我,幾個人一起喊起來.刹那間我也發現了他們,那幾個人是我們連去撫遠幫場部運煤的,另外,還有一個身穿軍裝,帶著領章帽徽的胖胖的中年人,那是我舅舅!雖已多年不見,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我趕緊喊客車的司機師傅停下車,我三兩步跑了下去.那輛解放也停了下來,我爬上車,舅舅親熱地緊緊拉住我的手,大聲喊著:\"是小衛衛,是小衛衛!\"我還沒來得及和舅舅說話,就看見車前的駕駛室打開門,媽媽從車裏探出身子,滿臉含笑地看著我.媽媽過去一向對我是比較嚴厲的,象這樣毫無掩飾地將母愛表露無遺的神情,我還是很少見到,從此後,媽媽這時的音容笑貌,就永遠留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回到連隊,大家已為我做好了準備.新點磚房連部旁邊的衛生室騰了出來,安下三張床,都鋪上整潔的被褥,屋裏打掃得幹幹淨淨.小崔在門口笑迎我們.劉連長和景華也都趕來相見,很是熱情.還讓食堂專門做了飯菜,媽媽和舅舅與大家隨意地拉著家常.看上去媽媽還很高興.
晚上,我和媽媽,舅舅長談.我把連隊整體情況講了講,又講了從去年我回到連隊,入黨提幹以來的所有經曆,講了我所遇到的矛盾,困惑,苦悶……媽媽幫我分析了一下連隊形勢,給我出了些主意,並說要找景華和連長談談心.舅舅在一旁吸著煙,聽我們說話,默不作聲.待我們說的差不多了,他才開口.他問我:\"小衛衛,你的理想和信仰是什麽?\"他問得很認真,我也很認真地回答道:\"我的理想是為實現共產主義而奮鬥,我信仰馬克思列寧主義和毛澤東思想.\"舅舅嚴肅地看著我,停了一下,又問:\"你知道什麽叫共產主義?你知道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到底說的是什麽?\"
說起這些來,我毫不吃力.從剛上小學起,媽媽就給我講過曆史,那是一本部隊文化課教材,講了人類曆史發展的各個階段,一直講到馬克思主義的產生,俄國的十月革命和人類的理想社會.那時我才不到7歲,聽得似懂非懂,但我第一次接觸到了馬克思,恩格斯,列寧,共產主義這些名詞.加入少先隊,戴上紅領巾的時候,舉手宣誓要時刻準備著為共產主義理想而獻身.我在\"文革\"中長大,雖然這場史無前例的政治運動也強烈地波及我的家庭,爸爸被造反派揪鬥,關\"牛棚\"幾年.我也產生過痛苦與困惑,但總的來講,我一直受到的是正規的傳統正麵教育.從學雷鋒做好事,到加入紅小兵,紅衛兵,共青團,擔任學生幹部.從背誦\"老三篇\"和毛主席語錄,到中學時代自己有意識地讀毛主席的五篇哲學著作,讀>,讀>,讀毛選四卷,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和列寧選集,讀斯大林的>.中學畢業時在全校第一個報名下鄉到北大荒,就是我自覺的選擇.到北大荒後我在業餘時間反複通讀了毛選五卷,讀了列寧>>>等一些文章.去年在哈爾濱接青年期間,又讀了被稱為\"工人階級的聖經\"的>第一卷.還寫下了大量的讀書筆記.
我對舅舅洋洋灑灑地講了一通我對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的理解,講了一通共產主義的理論.舅舅聽我講完,笑一笑說,你說得都對,看來你確實讀了很多書,我這個在部隊當過營教導員的都講不過你.可是小衛衛,你說的都是書本上的東西,你不一定真的理解,從書本到實際,那是有很大距離的啊.你學過黨史,你說說,毛澤東過去的戰友,有誰跟他共事到最後?從王明博古張聞天,到高崗,彭德懷,劉少奇,林彪,甚至包括周恩來!再看看蘇聯的斯大林,赫魯曉夫……馬克思主義也好,毛澤東思想也好,都是講政治鬥爭的.什麽叫政治?政治就是爭奪權力,排除異己!階級之間的鬥爭,階級內部的鬥爭,都同樣殘酷無情.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就是政治!你這個幾百人的小連隊,幹部就幾個,也是個小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當然達不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但道理是一樣的.你說的那些事太正常了,一點也不奇怪,要是沒有這些才奇怪呢.你要真能治理好這個連隊,管好這個小社會,你就能治理好一個國家.
舅舅說完後,我半晌沒吱聲.這些近乎\"離經叛道\"的話,我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就象平地一聲雷在耳邊炸響,轟鳴聲在我腦海中久久回蕩.過去因我讀書比較認真,愛結合實際思考些問題,對於現實也產生過疑惑.比如按馬克思關於生產力與生產關係的理論,一定的社會生產力,要有與其相適應的生產關係.為什麽一些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沒有進入社會主義階段,反而是一些落後的國家搞了社會主義?既然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那我們首先應搞好經濟,發展生產,為什麽老是在上層建築搞革命?\"文革\"中家庭所受的衝擊,教育革命對正常教育帶來的破壞,鄧小平提出的大得人心的整頓方案被批判,不許悼念周總理.……這些曾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一下子好象被理清了頭緒.原來現實的一切也可以換一種思路來思考!那麽,我過去一向深信不疑的信條和崇拜的神聖偶像呢?也是可以重新認識的啦.我又想到姍姍的信……
這次徹夜長談,對我以後的一切影響重大,舅舅沒有解答我的任何問題,但我單純的就象一汪清水似的心裏,從此多了點什麽.我的頭腦如同打開了一扇窗戶,我隱隱約約地覺得,我需要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媽媽和舅舅在連隊住了幾天,每天媽媽早上起來就幫食堂的青年做飯,給我洗衣服.媽媽和景華,劉連長都談了話,感謝他們對我的幫助,征求他們對我的意見,還專門把我和景華找到一起談心,解決矛盾.媽媽和舅舅還到老點去,走訪了每一戶老職工.每到晚上,回到屋裏,媽媽總要和我談上好一陣,她也批評我不注意搞好同誌間的關係,比如對景華,都是連隊幹部,你怎麽隨便給人家改變分工.你們是一起下鄉的同學,又是好朋友,一定要搞好團結才行.對連長,他是連隊的主要領導,比你的年紀也大好多,無論怎麽說,你也要尊重他,支持和配合他的工作,那能動不動就和他吵架.對何副連長也一樣要尊重,他是老同誌,南方人,身體又不好,很不容易,要多理解他.你年紀還小,沒有經驗,凡事不能太主觀,要多聽別人的意見,多團結人,多發揮大家的作用,才能幹好工作.媽媽還批評我抽煙太凶,說你爸你舅都是抽了幾十年煙的人,也沒象你這種抽法!她告誡我一定要注意身體.每天我們都談到很晚.
媽媽要走了,司務長張海生專門跑了一趟江邊魚亮子,買回一些魚來,給媽媽帶回去.有一條大鯉魚,8斤多.天已熱了,鮮魚放不住,我們把魚開了膛,用鹽醃上,這才能保存.
我送媽媽和舅舅到了場部,濱德和邱姐熱情地接待了我們.還見到了楊世蘭,王豔梅,剛好曉峰也到場部來了.幾個姑娘圍著媽媽和舅舅,一口一個\"阿姨\",一口一個\"舅舅\",叫得都很甜,媽媽也笑盈盈地拉著她們的手問長問短,很是親熱.過後媽媽說,這幾個姑娘都不錯.又問我:\"你看中哪個了?\"我說:\"哪有的事.人家有的有男朋友,沒有朋友的和我也沒關係.\"媽媽說:\"在這裏不許找女朋友!\"
我又把媽媽和舅舅送到撫遠縣城去,準備乘船經佳木斯回家.在縣裏的街上正走著,忽聽有人喊我,轉頭看去,卻見楊誌強在那裏!再一看,還有李寶林,許景江!原來他們都是被關在撫遠縣監獄的,是被帶著出來幹活的,看到了我.可能因楊誌強和許景江都不是刑事犯,所以看管的不是很嚴,不然他們就是看到我,也不敢喊我呀.我走過去,和他們聊了一會,鼓勵他們好好幹,爭取早日回來.還把媽媽和舅舅介紹給他們.回頭一想,一個小小的撫遠縣監獄,竟關了我們連3個人!連隊情況可見一斑!
戀戀不舍地送走了媽媽和舅舅,我獨自回到連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