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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行走一百八十市(上)

  雒皇表現出的強勢,使朝臣們集體失言,再沒誰敢出麵阻止。


  而發生在朝堂的爭鋒,也以颶風般的速度傳遍朝野,不管是山野村夫或是居廟堂之高的大人物都知道了雒皇的手段,這座世界尊崇的就是實力,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絕對的話語權,雒皇的做法沒人認為不妥。


  大雒的丞相是伏魔軒鏵這支的族人,論輩份伏魔慵還是他的子侄。


  “丞相都無法阻止雒皇南巡,還斬了禮部尚書!”


  軒族老把書拍到桌子上,“這是在欺我伏魔家無人麽?”


  伏魔氏是雒帝國最大最富有的家族,建立軍功無數,家族中在朝的族人官居要職,他伏魔氏跺跺腳,整個雒帝國都會風起雲湧,如今雒皇竟敢挑釁伏魔家族,這不是做死的節奏是什麽!

  “老爺!”夫人被女仆攙扶著,施施然從屏風後轉出來。


  “伏魔氏又不是我家開的店,你說生這閑氣值嗎?”


  “混賬話,婦人之見!”軒族老拂袖而去。


  來自朝歌的人早就溜之大吉。


  老妻還愣在那裏抹眼淚,心想我那句話說錯了,被你罵成這樣!


  軒族老滿臉怒氣撞進族長府第,奴仆們也不敢去攔他。


  上次因為天近山脈的靈脈,他被盲嫗鎮壓,心裏就埋著一堆火,這次伏魔家竟被欺負成這樣,他必須要討個說法,就不信盲嫗、族長兩尊真神會視而不見,任其雒皇亂為,這可是關係著家族臉麵的大事啊!


  他慌天忙地的跑過來,卻被伏魔渥雲一句話就給打發了,還打發得他沒半點脾氣。


  就在他準備告退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警世殿外,伏魔渥雲都起身迎接。


  軒族老想了想,才認出來來人就是申屠氏的族長申屠魚。


  眾人寒暄罷落座,伏魔渥雲不露聲色道:“申屠族長大駕光臨我族,不知有何見教?”


  申屠魚笑笑道:“伏魔族長真乃善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朝歌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俗話說兔死狗烹,我申屠家朝堂族人盡皆被戮,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雒皇小兒誅伏魔氏之心比誅我申屠家更甚。”


  軒族老騰地站起來,指著申屠魚道:“申屠族長此話何意?是要詛咒我伏魔家嗎?”


  對於他這麽張揚,伏魔渥雲甚是反感,要不是真神太重要,早就出手將此僚給鎮壓了。


  “軒族老的暴脾氣我甚是欣賞。”申屠魚不慍不怒道,“但能否聽我把話說完,再做計較?”


  “陛下沒動手,是因為伏魔家保存有完整的力量,而且朝歌城各司各部都有伏魔家的人,可謂根深葉茂難以撼動,才會暫且穩住,如果合適的時機出現,我想以陛下的手段,伏魔氏的結果隻有比申屠氏更慘。”


  申屠魚的話很重,可以說太誅心,軒族老即使臉色難看,也不得不承認說的是事實。


  要是按照他的意思,現在就揮師朝歌,教訓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雛兒。


  伏魔渥雲臉色平靜得很,根本看不出深淺,“如果申屠族長為此而來,伏魔氏倒要讓你失望了。”


  “族長……”申屠魚沒想到是這種結果,心裏有點發急。


  “送客!”


  府第深處有閣樓吊懸水麵,非常幽靜涼爽。


  一道修長的身影立於閣樓邊,羽扇綸巾,極是瀟灑。


  “你做得很好,申屠魚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連大勢都看不清楚,還想借勢來個鹹魚翻身。”


  伏魔渥雲對著那道身影福了福,沒外人時她才會這樣,“但是先生,現在族中怨氣極重,軒族老三番四次來找麻煩,渥雲擔心時間久了,難免出現人心不穩,到時候何以自處?還望先生教我。”


  那道身影沉默片刻道:“你看金鯉躍起落下,是躍起時動靜大,或是落下時動靜大呢?”


  “自然是落下時動靜大。”伏魔渥雲想都沒想,就直接給出了答案。


  “錯。”那人轉回身,手中羽扇輕搖,正是神秘人沈慕華。


  “魚躍出時,水麵平靜如銅鏡,魚兒要積攢全力,才能完成那驚心動魂的一躍,而落下時力量用完,純屬於自由落體,看似動靜極大,卻沒浪費魚兒半分力量,平地雷聲或者銀瓶乍破就是這般道理。”


  “我知道了,先生是讓我……”


  “噓,慎防隔牆有耳,不可為外人道。”


  轟隆隆,丹雷聲滾動在雲的極深處,聽起來像隱忍不發的獸吼。


  姬元行走在原野裏,赤著足,衣衫也有點老舊,誰看見都會認為是個落魄書生。


  他從沒在乎過這些,走得灑脫從容,真神是這座世界最強大的存在,沒誰敢輕易去撩撥,隻是他這副模樣,誰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走在這座世界,看山走勢、看水流勢、聽大樹呼吸,心裏越來越寧靜。


  一群販運湖鹽的吆三喝五走過去,還雇有道修守護,那些道修都騎著馬。


  姬元瞥了一眼,看出那些道修們境界都不高,不由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前麵突然濺起茫茫煙塵,煙塵中數十騎呼嘯而來,踐踏得地麵不停呻吟。


  這種場麵鹽販們並不陌性,但還是亂成一團,將鹽車死死護在當中,而在他們四周,那些騎著馬的道修鏘啷撥出刀或者是劍,緊緊地握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們也沒料到這趟會如此倒黴。


  數十騎運動的速度極快,當這些人剛準備好,便到了跟前。


  空中碰出了數片火星,有斷刀崩飛,屍體墜馬,還有數騎丟下那些可憐的鹽販,絕塵逃去。


  姬元操縱著空間,就站在那看著,那些鹽販跪著哀求,馬賊們像看猴子一般,冷漠地欣賞著他們表演。


  有個年輕人熱血上湧,抓起一具屍體身邊的刀,狂叫著向馬賊頭子撲去。


  有支箭飛過來,將他緊緊地釘到地麵上。


  馬賊頭子手拽著韁繩,居高臨下地望著這群羔羊,“掏淨身上的財富,滾蛋!”


  當他罵出這句話的時候,眼前空間詭異地波動了一下,眉心處突然出現個血洞,看起來就像剛點上去的朱砂,那匹英俊高大的馬似乎受到了驚嚇,前腿高高抑起朝天嘶鳴,直接把他掀翻到地。


  如此詭譎的場麵,早有聰明的馬賊猜到有人暗中手腳。


  人有群膽,那個聰明的馬賊看看那些兄弟,大聲喝道:“是那個臭不要臉的,出來!”


  除了那匹嘶鳴的馬和跪在地上苦聲求饒的鹽販,他什麽都沒聽到或者說什麽都聽不到。


  因為他也成了一具屍體,眉心處同樣被點了一滴朱砂。


  兩個馬賊莫名奇妙的死去,其中還有他們的帶頭大哥,那些馬賊再笨,也知道發生了何事。


  更知道,不管這位高手是鹽販請來的幫手或者是吃獨食的獨行俠,他們都得罪不起!


  平地裏突然起了陣風,升起了數道煙塵,那些可憐的鹽販望著,心想是不是燒高香了,要不然殺人連眼都不眨的馬賊怎麽會放過他們?不管怎樣,貨物沒被搶走,他們的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


  整了整隊伍,將死去的年輕鹽販就地埋了,然後上路。


  姬元繼續跟著,隻是他能看見別人,別人卻看不見他。


  “石磨叔,你說剛才是咋回事,那倆馬賊咋就突然死了呢?”


  “小屁孩,走你的路販你的鹽,不該問的就別問。”


  無緣無故遭到頓嗆,少年知趣地閉嘴不言,但販鹽需要長距離跋涉,是件很苦悶的差事,沒過多久,這些人便從哀傷和驚嚇中走了出來,說著奇聞怪事,或者談著誰家的老婆好看,更有黃段子出口。


  “我聽我遠房表哥說,神武英明的雒皇要南巡,還要去四大家族中的歐陽家!”


  “你遠房表哥,騙鬼的吧,誰不知道你好那一口,別是從煙柳巷裏聽來的吧?”


  “要騙你就是王八生的。”那人邊說邊起下重誓。


  “那你說說,你遠房表哥又是聽誰說的?”


  “據我遠房表哥說,他是聽他妻姐婆家鄰居的娘舅說的。”


  “還有聽說,朝歌的那些朝臣為阻止雒皇南巡,聯名勸諫,為此陛下還斬殺了位大人。”


  ……


  姬元聽著,也不由疑慮漸生,如果道聽途說的閑話屬實,雒皇為何突然雅興,要臨幸歐陽氏,據他所知,在四大家族中歐陽家排名墊底,除了天近山脈發現靈脈外,也沒有值得朝廷重視的地方啊!


  難道是雒皇聽到了什麽風聲,要親自到歐陽家看看?

  姬元揣摩著,越揣摩越看不透真相,也懶得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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