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螳螂捕蟬
西陵國。
黑金兩色蜿蜒的寢宮裏。
“王,已經全都部署好了,隻等您一聲令下!”
側躺在榻上的人兒又喝了一口酒,那金絲銀繡的酒袋垂下帳來,“通知他們,今晚出發。”
“諾!”見那帶刀小子跑的賊快,那妖孽般的人兒打了個酒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那是一個風情萬種,“聖墟的那些家夥,肯定也湊熱鬧去了。”
又拿著那名貴酒袋向空中敬了一口,“炎清檸,等我哦~”
……
滕一到寧王府的時候,發現自家主子正拿著幾根布條雙眼失神。
他頓了頓,輕扣房門。
炎清檸回過神,看向門外的滕一,“怎麽了?”
“主子,您也不關門,當心風涼。”滕一關了門,小跑到他麵前,呈上一個卷筒,“葉府內截的。”
炎清檸放下布條,打開一看,竟是一張白紙,默了默,他吩咐滕一,“去打碗清水,灑一點鹽。”
再打開的時候,他修長的手指泛白,緊握住了紙張。
他想起傍晚時分父帝在寢宮裏和他說著他身體狀況卻又拿筆寫下的一個字。
鈤。
葉予萱最後被葉如非拍著肩,不知道最後何時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見小憐正在門外和人吵架,叫了她進來。
她揉了揉眉心,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了上來。
“吵吵些什麽?”她皺眉。
小憐氣憤不平,“宋姨娘安排了兩個奴婢過來,啥也不做,就呆呆的站在門口。”
葉予萱不說話,難道,她怕我跑了?
“我爹呢?”
小憐想了想,“聽下麵的人說,今兒個大清早就出去了,隻帶了一個家丁。”
她試著下床,結果發現雖然疼,但竟然能走路了,腫也消了大半,她咂舌,哇古代的靈丹妙藥都是這樣的麽?神奇啊!
她興奮的走了兩步,“小憐,快打水來梳洗,我帶你去最大的酒樓吃早茶。”
小憐興奮得不得了,想了想又委屈的緊,“小姐……我昨天睡的太沉了,所以沒及時起來,對不起……”
葉予萱摸了摸她的頭,知道古代丫鬟都是一兩個時辰起一次,“不礙事的。”
兩人收拾好了,正準備出門,門口那倆丫鬟擋在門口,麵無表情不讓行。
葉予萱吹了吹指甲,斜飛了一眼麵前的丫鬟,“我腳痛,要去醫館,讓開。”
那倆丫鬟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小憐氣不過,大罵:“小姐是我們府裏的主人,莫不要忘了誰才是主子!”
倆丫鬟麵麵相覷,垂頭立在身前,不說話。
她看到她們虎口處厚厚的繭子。
練武之人。
她眼睛一眯,“滾開!”
倆丫鬟被嚇到,卻仍不動彈,其中一人一臉難色,“小姐我們也是做奴婢的,您別怪我們,宋姨娘說了我們看不好你,就燒了我們的賣身契!”
葉予萱眼珠一轉,一甩衣袖,“算了我還是不嫁了吧。全體……給我誅九族吧!”
她說的惡氣騰騰,倆丫鬟嚇的跪在地下,“小姐!”
葉予萱再不管她們,拉著小憐離開,卻迎麵遇上了葉福。
葉福依然是恭敬不已的神色,依然是掌著全府支出的管家,葉予萱停下腳步,“葉管家,你到我們家多久了?”
他神色淡淡,福了一禮,“回小姐,十年了。”
她眯起眼睛看他,不說話。
良久,她拍了拍葉福的肩膀,“辛苦了葉管家。”
葉福呆住,但又很好的隱藏了去,“小的不敢,多謝小姐抬愛。”
又打了一陣哈哈,看著葉福走遠的背影,葉予萱緊抿著唇,不說話。
她拍他的時候,用了十成十的力,這葉福看似瘦弱不堪,實際上穩得批爆。
葉老爹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宋姨娘沒有出來找事,顯然也是顧不上她。
這葉府……這天……怕是要變了。
馬車裏。
小憐看自家小姐不說話,努力化解尬,“小姐怎的突然想起來吃早茶?”
葉予萱看了她一眼,“你覺得,哪裏的信息來的最快?”
“說書的!”
“嗯。”葉予萱又默了下去。
小憐摸了摸鼻子,總覺得小姐的心,越來越沉了。
下了馬車,葉予萱終於知道這個國家是有多富庶了。這條街應該就是星耀國的主街位置,一路上行人錦衣華服,街道兩旁都是精致豪氣的客棧、典當行、酒樓、珠寶玉器、醒目的賢合莊標誌店鋪、甚至、青樓。
葉如非應該就屬於萬達王健林那種級別,那自己……不就是翻版王思聰麽?!
如此巨大的財富,在這個沒有法律,沒有聯合國,沒有共產黨,沒有跨國銀行的世界,這……
!!!!!
腦海裏有什麽一閃而過,但就是抓不住。
星耀國第一茶樓,淡月齋。
葉予萱見到的第一眼,腦海裏就隻有一個字:壕。
壕無人性。
金碧輝煌的大廳,一樓是雅座,二至三樓都是包廂,整棟建築用得都是鎏金的配色,正廳中間放著一幅金絲繡了十八米長的國色天香繡卷,兩邊樓梯至欄杆全是纏繞的金線蓮,輕煙嫋嫋,看不真切,神仙幻境。
打點的小二見葉予萱雖然容貌出眾,端的一個風姿綽約,卻看她一身平淡,遂出了一個難題,要求題一首詩,完美方能進入。
葉予萱笑,“這有何難?”
小二被眼前人兒的笑迷花了眼,言語謙遜,“小姐莫要怪小的,第一次來我們淡月齋的人,都得過了這一關。”
葉予萱看了看門口排排掛著的題字,福了一禮,“我省得的。勞煩小哥哥了。”
小二被迷的七葷八素,在門口的八仙桌上鋪起了一幅畫,“小姐請。”
畫裏,是一美貌女子,坐在梳妝台前,細細描眉。
她輕笑,小二拱了拱手,“小姐,這詩不能借用他人的,隻能您自個題。”
眾人一見狀,都圍了過來,不一會兒,擠的淡月齋人山人海。
人們驚歎她的美貌,“這是哪家的姑娘?”
“這位小姐怎的從未見過?”
“估計外麵來的吧?”
“生的日月生輝,怎的穿成這樣?莫不是落魄家族的女眷?”……
人們嘰嘰喳喳,人群中適時出來一個大嗓門,“這不就是葉如非的女兒,那個草包似的大齡小姐麽?”
人群鼎沸中,葉予萱拿起筆點了點墨,提了一句“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人群中不知誰大喊出聲,“妙極,實在妙極!”
人群騷動起來。
她寫的一氣嗬成,轉過身來向人群福了一禮,聲音空靈清澈,“我爹常說,活的好了越要體恤民生之苦,要盡所能回饋民生,所以今日萱兒穿戴的粗鄙了些,還望大家見諒。”
是了。大家都不會忘記,天災的時候,葉如非是如何賑濟災民的。
店小二愣在原地……這原來是……富可敵國的葉家小姐……他抹了抹汗,慶幸自己態度端正。
她輕輕轉身,坦然走進了淡月齋。
小憐嘴巴裏可以塞下兩個雞蛋,她家小姐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和以前那個整日哀愁哭哭啼啼的小姐,完全不一樣了!
店小二喊退了眾人,將畫放入框內,掛在門口第一位。
總算是落了座,隻聽堂內展台上一聲驚堂木,那講書者聲音活靈活現:話說這寧王府的王爺,那可不是一般人。
他七歲站上朝廷,一人雄辯宰相大臣,十三歲平定暴動,揪出奸細,發展農業,鑄造兵器,十八歲卻退出朝廷做了個閑散王爺……
葉予萱眼皮一跳,寧王府?那個如神祗般的男人?
她突然有些臉紅,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真優秀。她吃了一口小籠包,哇,皮薄肉嫩,莫名的心情好了些。
一隊侍衛分散人口,炎陵城帶著幾個幕僚走進來,幾個店小二急忙迎上去引路,看起來浩浩蕩蕩。
炎陵城掃了一眼門口的畫,頓了腳步,輕念出聲,“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小二急忙跑上前,討好明顯,“四爺,這是葉府小姐葉予萱剛題的詩。”
炎陵城心下了然,這個人,是他重要的棋。可是能寫出這詩的人……他很期待啊……
可是誰又會,去在乎一顆棋子呢?
他輕笑,打開折扇大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