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暗流湧動2
門童來報的時候,宋姨娘正在描眉,她停下了動作,惡狠狠的:“這小賤人竟然毫發無損的回來了,尼姑庵裏那些人怎麽搞得!”
隨即又想了想,“罷了,總歸是老爺獨女,老爺這兩天又不在府裏,暫且放她一馬,不必管她。”
小廝應聲離開,她冷笑,總歸,那唯唯諾諾的貨,老爺看了就發火,還有的是時間,慢慢的弄她呢,想著想著,竟又不自覺的笑起來,等嫁進寶親王府,那個凶狠的肥胖老爺不得弄死她,那寶親王打著皇叔的名頭,不知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女呢,這麽一想,她更開心了。
葉予萱沐浴完狠睡了一覺。
補充了些體力,腦袋轉起來。
還好沒人打擾她,睜開眼,小憐也伏在桌上熟睡,替她披了件衣服,她審視起這個房間。
月色透過雕花鏤空的窗柩,宮燈裏的蠟燭搖曳,梨花木大床,白色薄絲的帳幔垂下來,床上鋪滿錦被,華衣什麽的都有,梳妝台上堆滿各種胭脂水粉,桌上有一個金絲繡成的香壇,有檀香的煙若有似無的飄出來,在空氣裏幻化,最後落進地下厚厚的波斯造型地毯裏。
她這個爹,對她不錯啊?可是為什麽,會落得個尋死的結局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坐下床,隨手扯了一把被子,隨即發現了端倪,錦被裏不是蠶絲,也不是棉絮,竟然全是柳絮,一把扯過衣服,發現這些衣服竟都是舊的,不對,古代女子最喜歡的就是首飾,這梳妝台上,連根銅簪子都看不見,她眯起眼睛,“看來,有人是想做表麵工作,把心哄了去啊,”她不自覺用手叩著床圍,這副身體原主人是個千金小姐,韭菜和麥草都未必分得清,怎麽可能叫她識得柳絮和棉絮,她靈光一閃,滅了香爐裏的煙,自言自語,“說不定,這煙裏,也有什麽不可靠的料!”說罷,她又自顧自的檢查起來。
房頂上的暗衛幾人麵麵相覷,他們幾人受命保護這個小姑娘,發現這小姑娘挺聰明的啊,那煙裏,確實有迷幻劑的成分,他們剛想給滅了,結果她醒了自己滅了。
四人打了個手勢,一人離開前去匯報情況。
幾人又沒入了月色裏。
她靜下來,努力想了想,想不出什麽,這具前主人的身體對於這個爹,根本是毫無印象的,不知道她的關注點在哪兒?隻知道對著一塊玉佩天天哭啼,還有那個宋姨娘每天虛偽的笑臉,看來,把自己推入寶親王府這個大坑,她連絆子,都懶得給自己下了。
不過正好,可以好好休息幾天,養足精氣神,隻能先這樣了。看見床上的包袱,她打開,月光下那根染血的縫衣針似有鋒芒,她想起那個大塊頭,那麽粗暴的臉,竟然有那麽好的身材和皮膚,胸膛竟然那麽硬……
這就是所謂的,有失必有得麽?原諒她在現代23年都沒有見過男人的果體啊!心跳不自覺的加快,又想起那天他的刀傷口,漆黑一片,似是中了毒,心一狠,就著尼姑庵裏的藥就給他縫了起來,不知道,他傷怎麽樣了?可是現在,她顧不了他啊!
她喪氣的垂頭,把小憐扶上床,滅了燈,狠狠睡去。
肩膀還是很痛,她暗暗發誓
等老娘睡醒了,非得一件一件,把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她不知道,她睡熟以後,有個黑影,鬼鬼祟祟的進來,把她的包袱都翻了一遍,不小心被那針紮到,那黑影抖了幾抖,捂著嘴快步跑出去了。
滕一在房頂上笑的不能自已,腹誹,看來這府裏,野老鼠挺多啊,不過,他最喜歡的,就是捉老鼠了,他陰惻惻的笑,“既然奉命保護了這個小不點,就得盡職盡責不是?”
隻聽到兩聲蟋蟀叫,他沒(MO)進葉予萱房間裏,把那塊有致幻劑的香料拿走,順手放到了剛剛的老鼠,葉管家的香爐房間裏,又順手,在燃著的爐香裏,加了點神經散。
“長時間用回讓你呆滯,失去心智的哦”他冷笑,顧神醫的藥,用好了是解藥,用不好就是毒藥,一個轉身隱入夜色中。
第二天中午,葉予萱和小憐神清氣爽的醒來。
一揉眼睛,“小憐快去廚房,把上好的酒菜端過來”她流著哈喇子,一腳把小憐踹下了床。
小憐懵頭懵腦的走出去,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己昨天和小姐睡了一宿,等她緩了過來,驚叫一聲,回自己房裏洗臉更衣去了。
不過多久,她便端著飯菜回來,葉予萱根本顧不得形象,開始狼吞虎咽,雖然不是什麽山珍海味,比尼姑庵實在強太多。
正奮力撕扯一塊鴨腿的時候,突然發現小憐不說話,低著頭在一邊,“你怎麽不吃?你幹啥?”
小憐哭喪著臉:“小姐,我昨天晚上跟你睡在一起不合規矩啊,宋姨娘會打死我的”
她停住,擦了擦手,走到小憐跟前,“你聽好,在我麵前,不用畏畏縮縮,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
滕一穿著一身深綠色衣服在樹杆上隱藏的時候,從窗戶聽到了這句我給你頂著,想起他主子從人販子手中救下他們時說的那一句,“給我拿出男人的骨氣來,天塌下來,我撐著!”他們整整五十個十多歲的少年,因為這句話,死心塌地的跟了主子十年。再後來,主子請來高手訓練他們,他們又因為這句話,交了主子一份完美的答卷。他們暗衛組在這大地上,無所畏懼。
小憐覺得,小姐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以前小姐最注重規矩,隻要宋姨娘一開口,任何事都會順著她,哪怕,是欺負她,小姐也從不開口,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慢慢破土出來。
說曹操曹操到,隻聽見一聲陰陽怪氣的女聲,“萱萱啊,你可算回來了。”
葉予萱抬頭看過去,麵前婦人帶著幾個仆人走過來,看不出年紀,那眸子默默含情,眼波流轉,畫著花黛,珠翠點頭,倒是個標準的美人,盈盈一握的腰身,拿著個圓扇扭巴扭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樓的花魁。她這爹眼光還真差。她鄙夷,你不是愛裝麽?來咱倆比比。
霎時變了臉色笑著迎了上去,“姨娘啊你可算來了,你怎麽又美啦?我想-死-你了呢~”
想死這兩個字,尾音拉的很長。
那宋姨娘站住,感覺哪裏不對,這小賤蹄子難道是中邪了?以前不都是畏畏縮縮不說話的麽?
見她不說話,葉予萱笑著問,“姨娘,我爹呢?”
人前做慣了賢良淑德的宋可突然轉不過彎來,蹦了一句,“你爹今晚回來。”
葉予萱笑著,陽光下卻特別陰冷,“好久沒見爹了,真是好想他,姨娘這次生病,我替姨娘超了好多經呢。”
祝你生生世世,都滾下地獄。
“真希望姨娘身體健康,才能好好伺候我爹呢”
祝你身體健康,最後爛骨成渣。
“姨娘啊,我爹可真是疼你呢。”
疼到十年了,還不肯給你轉正。
她不知道為什麽這個身體會覺得她爹不愛她,那個夢裏,明明是她爹,為了護她,丟了一切,包括生命。
還得一步步看。
陽光明媚,葉予萱身體有恍若有黑氣冒出來,冰冷陰狠刺骨。
宋可突然有些慌,下意識的說了一句,“是啊,等你爹回來商量把你嫁去寶親王府”
她眯了眯眼,“多謝姨娘給我找的好親事。”
宋可突然有些心虛,葉如非這些年一直在用西域致幻劑,雖說暫時身體看不出什麽異樣,可每次一到劑量,身體主人就會被催眠,說什麽做什麽。
可現下皇帝病重,四皇子最近一直在催促動手,寶親王一直是炎陵城的左膀右臂,這一次納了葉予萱,葉家的財產無疑是四皇子最硬的底氣,可最近老爺有些反常,屋裏也不燃香了,飯也很少在家吃,
難道,他發現了什麽?
不敢再細想,宋可假裝自己風寒未好,擺擺手離去。
葉予萱不說話,作為一名來自21世紀熟讀各種懸疑劇的美少女,這事情,沒那麽簡單。
如果夢是真的,那麽,他這爹一定是不對勁的,明明那麽愛女兒,怎麽可能不問過女兒,就隨便許諾嫁人?
難道,那寶親王俊美無雙,如神祗下凡?
她突然激動:“難道那寶親王是與世無雙的美男子?甜甜的戀愛終於要輪到我了麽?!我終於趕上穿越小說的節奏了麽?啊哈哈哈哈”
看著自家小姐突然的意淫,小憐沉默了,該不該跟小姐說實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