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世子一笑勾魂魄
聽到沈禦醫陰腔陽調的話語,溫覓臉上青白交錯,好生尷尬。常玄理笑了笑,一雙桃花眼眸深情款款的望向溫覓,柔聲道:
“二小姐可要好好愛護自己的臉,千萬可別受傷了。”
聽到常玄理的關懷,溫覓羞澀的點了點頭,心中滿是甜蜜。就算毀了容可以不去番邦和親,溫覓也絕對不想放棄自己這貌美豔麗的容顏。女子沒了相貌,便什麽都不是,比如溫幸,便隻能夠成為一個人人唾棄的廢物!
常玄理和沈禦醫離去之後,滿室隻剩下壓抑著的仇恨與尷尬。
仇恨自然是溫覓與溫幸的,而尷尬卻是溫常安的。
這一日的風波,讓溫常安實在無顏麵對溫幸,而溫幸卻仿若什麽都不在意,對溫常安依舊孝敬溫順,一點也沒有記恨於心。
“爹爹,這……要怎麽辦?”
溫覓麵上猙獰一閃而過,不露痕跡的暗笑一聲,拾起之前掉落在地的金簪,朝著溫常安問道。
果然,一見到這金簪,溫常安臉色又是一變,眼中的慍怒隱藏不住,卻又無法發泄出來,對著溫覓怒斥道:
“都是你做的好事!那妖後的東西,你怎麽敢接!”
“爹爹……我以為,我以為嚴家小姐與姐姐感情深厚,不會害姐姐的……”
“你以為?你都沒點腦子嗎!那妖後的東西,定然都是碰不得的劇毒!”
聽著溫覓的自作聰明,溫常安頓時又是肝火旺盛起來,一旁的溫幸連忙開口,語氣裏又焦又怒,安撫道:
“爹,您別動怒,你身子還沒好呢!”
看到溫幸眼中流露的真情,溫常安心中一暖,火氣也沒有那麽大了。
“老爺,既是那妖後的東西,而且是嚴家人所贈,指不定又沾著什麽毒物,惹上什麽是非。妾身唯恐簪子傷著幸姐兒了,要不,咱們將這金簪給扔了吧……”
找準時機,繼夫人又冒出來說話,口氣裏一副為溫幸擔憂的態度,實際上卻恨不得溫幸趕緊去死。
姚霽是誰?
嚴空濛是誰?
一個是豔冠後宮受盡君王獨寵的女人,手段狠辣,連邢後都命喪她手。
一個是名門美姝,貴女之首,在高門侯府裏受盡榮寵,心思亦是玲瓏剔透,不好相與。
姚霽賞賜的金簪,嚴空濛轉手贈送於溫幸,卻被溫幸給丟了,這消息若是傳出去,不論惹了誰,都夠溫幸吃一壺的了。這麽好的機會,繼夫人自然得抓住。
“扔了?能扔到哪裏去?”
溫常安滿臉不耐,繼夫人的話句句貼心,讓溫常安也不好再打她臉麵。
“要不,就由我吧,我去處置……”溫覓忙開口道,與繼夫人對視一眼,盡是算計的光芒。
“是啊,老爺,您看嚴家人這一瓶‘艾雲露’將覓姐兒害的多慘,這可是衝著幸姐兒來的,萬一用在她的臉上,這得多可怕……這金簪裏也指不定有著什麽毒物呢,老爺,您可得為幸姐兒想想呀。”
繼夫人和溫覓一唱一和,憑借著溫常安對溫幸的內疚,和對剛剛發生之事的後怕,不停的吹著耳邊風,溫常安的臉色確實漸漸猶豫起來。
“爹,這隻簪子,女兒得拿著。”溫幸終於開口,目光堅定的看著溫常安。
“為什麽?這萬一又像剛剛那‘艾雲露’一樣充滿算計呢?姐姐,這簪子不能留,妖後的東西,你怎麽想要!”
溫覓雖不解,卻又繼續煽風點火道。
“算計?”溫幸勾唇一笑,道:“還有比剛剛更可怕的算計嗎?”
這話一出,意味不明,讓溫覓臉色一白,無言而對。
剛剛一瓶“艾雲露”,算計的可不隻是溫幸的容顏,更是她在溫府的地位。差點便被趕出溫府,甚至差點命喪溫覓之手,這回溫覓又來說擔心溫幸被算計,這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幸兒,這簪子你要留著?”
溫常安滿臉不解,但終於也學會了詢問,而不是直接下定結論冤枉溫幸了。
溫幸搖頭笑了笑,道:
“這簪子不是女兒要留著,而是女兒不得不留著,溫府不得不留著。”
在溫常安疑惑的目光裏,溫幸繼續幽幽開口,道:
“這是姚後親自賞賜給嚴空濛的金簪,可見姚後對嚴空濛態度非同一般,故而嚴空濛膽敢私自轉手送出,也是因為有恃無恐。”
“但我們不能。姚後的簪子,代表的是姚後的威嚴,更是代表著皇家的尊嚴。父親性格向來耿直,姚後早已懷恨於心,若是這簪子出了意外,姚後定將咬住溫府不肯鬆口,女兒又怎麽願意看到父親為難?”
聽了溫幸的話,溫常安不禁神色動容,溫幸的顧慮是實實在在的,溫常安雖是朝堂清流之首,德高望重,向來不滿姚後魅惑君主草菅無辜,卻也不必要因為這等小事去挑戰皇家權威,平白讓人抓了把柄。
還是溫幸思慮周全,溫常安輕輕撫了胡須一把,卻又想起了繼夫人之前所言,他還是臉色一變,道:
“可這金簪若是真有問題,那你不是有危險?”
“父親多慮了。”溫幸彎起眼眸,甜美一笑,道:
“溫幸可是溫家的女兒,怎麽能懼怕一隻簪子呢?不管有無問題,我都得留著。等下次沈老禦醫來溫府,我再請他幫忙查探一二,這也算是保險。”
“嗯!那就好!真不愧是我溫家的女兒,哈哈哈……”
溫幸的自信與氣度感染了溫常安,他開懷大笑起來。繼夫人和溫覓氣得咬牙,但也沒有蠢到在這個時候去觸碰溫常安的忌諱。
溫幸眸子一斂,將溫常安的得意,繼夫人和溫覓的不甘,都收之眼底。嘴角掛上一抹淺笑,不明媚,不張揚,但那溫溫文文的氣質,眼神裏偶然一現的深沉,卻著實讓人不敢小覷。
因著溫常安放過話要卸下繼夫人的管家之權,溫府後宅裏平日被繼夫人壓的死死的妾室們,都一個一個跳了出來,忙的繼夫人焦頭爛額。
而溫覓因著自己手臂的傷口,也是深居簡出,靜靜修養。這一時間,溫幸的瀟湘院倒是難得的清靜起來。
微風輕拂著樹葉,這夏季的太陽愈發火辣,連帶著輕風都是熱氣騰騰。
尋香輕輕搖動著扇子,為溫幸增添幾絲涼意。溫幸半躺在貴妃榻上,翻看著醫書,怡然自得。
“小姐。”短暫的敲門聲響起後,沉香走了進來輕聲喚道。
溫幸微微點頭示意,沉香拿出一張請柬來,上麵兩個眉飛色舞的大字,盡顯不羈與瀟灑:常府。
溫幸一凝眉,沉香開口解釋道:
“小姐,常老太君廣發請柬,邀請各名門淑女與青年才俊常府赴宴賞花,同看木槿。”
“賞花?”溫幸不禁失笑,放下醫書拿起那張請柬,手指在那紋金字幕上輕輕婆娑著。
“小姐,您笑什麽?”沉香開口問道。
“我笑這醉翁之意不在酒。”溫幸微微掩唇,心情頗好。
“小姐你是說,這是為常世子相親?”沉香反應極快,溫幸點了點頭,沉香與尋香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她們二人對常玄理總有著莫名的好感,故而上次常玄理為溫覓說話時,她們會那般氣憤失望。不過後來閑聊時溫幸解釋了一二,沉香與尋香才對常玄理放下成見了。
此時一聽常玄理竟然要相親了,兩人倒是有點懵了。
“這有什麽稀奇的?”見到沉香和尋香的反應,溫幸挑眉道,
“常玄理本便有著‘多情公子’之稱,護花惜花,贏了多少女子的芳心,卻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今日這常老太君為常玄理相親,定也是放心不下他的終生大事。”
“這場賞花盛宴會多少女子趨之若鶩,這回,有好戲看了。”
溫幸拿著手中的請柬,想起了常玄理那雙狐狸般的眼眸,這請柬上的字明顯是他親手所書,可見這場宴會他並無不滿。
常玄理出手,定然沒有這麽簡單的事。聯想到上次常玄理對待溫覓的曖昧態度,溫幸心頭一動,放下手中的請柬,朝著沉香挑眉道:
“沉香,二小姐可有接到常府的請柬?”
“小姐您真是神機妙算!”沉香的眼中充滿了膜拜,接著道:
“我正要和您稟報呢,二小姐也收到了常府的請柬,興奮得不得了,正在院子裏偷著樂呢。”
沉香吐槽道:“也不知道她在樂什麽,她可是番邦王子定下的王妃,遲早要和親去邊疆,難不成她對常世子還有非分之想?!”
沉香說著便激動起來,而尋香與沉香竟是一般神色,兩人同仇敵愾,一臉的憤怒。
這……
溫幸倒是有些茫然了,這溫覓喜不喜歡常玄理,她們倆激動個什麽勁?而且,以常玄理的心思,既然發了請柬邀請溫覓,那便絕對不會這麽簡單。
他想折騰什麽呢?
紫芳院裏,溫覓拿著自己的衣服不停的挑選,銅鏡裏映射出她那張豔麗的嬌顏。
“娘,你說這身翡翠綠輕紗裙好看嗎?還是說這套桃粉色的廣袖流仙裙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