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如果再見

  “這還用問嗎?沒有人叫我過來,但是我想要為了這對無助的母女試一試,那些壞人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受到懲罰!”喬律師聲音一下就提高了,“你不知道她們之前有多無助,想要上訪被那對父子攔截,還被他們登門羞辱!這樣的人必須要嚴懲!”


  “……”


  見林初沒有回答自己,喬律師不禁上前了一步,企圖握住她的手,“林法醫,我相信你也是有一份善心的,雖然現在曹晴晴不幸去世了,難不成你還要袒護那些為官不仁的人麽?!不要讓你心裏的正義蒙塵啊!”


  林初微微眯了下眼睛,默不作聲的等他繼續說下去。


  “相信你以前也看過一些報道,那些因為官場黑暗而導致的悲劇,現在又有一場在你麵前上演。曹姐勤勤懇懇了一輩子,她為了自己的女兒勞苦奔波,已經年過半百驟然失獨,她以後該怎麽過?”喬士沉痛的發問道,“現在我們能為她做的太少了,我說心裏話,現在沒能把那個富二代給繩之以法,我晚上覺都睡不著!”


  “那你想要我做什麽?”她輕輕的問,頓了頓後,又補充道,“先說好,違法的事情我可不做!”


  喬士早就聽說了雲山市的首席法醫是個冷麵女神,所以過來說服也沒抱有太大的希望,誰知道事情竟然進展得這麽順利,他興奮之餘,也鎮靜了下心神。


  “你放心,我隻是想要知道你們調查的一些內幕,主要是為了防止一些不利於我的當事人的證據出現。”他緩和了音調,然後提醒道,“當然了,我隻是希望你能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也不希望你去涉險。”


  後麵這些話他說的態度極為誠懇,如果不是林初對他有猜疑,此時肯定已經完全相信他了。


  “我……”她低下頭,做出思考的模樣,半晌後,說,“我知道了,我答應你。”


  喬士本來還想說點什麽,可是在曹若男進來的時候悄無聲息了,曹媽媽一臉憔悴,雙眼紅腫得不像話,女兒和外孫的忽然去世,令她整個人像是瞬間老去了幾十歲,猶如一根蠟燭即將燃燒殆盡一般。


  林初看著看著心裏一驚,連忙對喬士說:“喬律師,我也有點事情要和曹姐講,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可喬士的態度有些奇怪,他先是支吾了下,眼神一直在曹若男身上遊移,林初一直密切的注視著這兩人之間的互動,曹若男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勉強的勾了勾嘴角,“那喬律師,你先走,我等會追上你的。”


  男人瞥了她一眼,然後出去了,林初略微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縷情緒,他在警告曹若男。


  一切的一切讓女人不禁陷入了沉思,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麽東西是在隱瞞她呢?曹晴晴的死背後是不是有別的原因?

  “曹姐,這個喬律師你是怎麽認識的?”她沉住氣,裝作隨口似的問了下。


  可誰知曹若男就像是火燎了屁股一般,一下就蹦了起來,很快她感到自己的行為太過唐突,於是連忙解釋起來,“我……喬律師是個好人,他……他、他……”


  林初看著她憋著豬肝色的臉,就知道自己是戳到點上了,但又不能緊逼,隻好先安撫她,“我就是隨便問問,現在有人幫你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別激動。”


  曹若男整個人宛若驚弓之鳥,她費盡心思也沒有了解到多一點的信息,隻好送她出門。


  回頭就聽到了景澄醒過來的消息,林初顧不上那麽多,第一時間趕了過去,肖瀟已經在那邊替他做初步檢查了,女人便一個人默默的站在角落裏,大氣不敢出,生怕幹擾了好友的判斷。


  景澄才從昏迷中蘇醒,臉色蒼白的可怕,他撇頭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她,毫無血色的唇角微微翹起,他費力的給予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容。


  林初瞬間捏緊了手指,心裏早就把那個富二代千刀萬剮了一遍,要是他真的在事故中失去了什麽,那麽她該怎麽償還這份恩情?


  “好了。”仿佛檢查了有一個世紀那麽長,肖瀟終於吐出了兩個字。


  “怎麽樣!?”她第一個上前問道。


  女人歎了口氣,林初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有些後遺症是要等病人清醒後才看的出來的,難道是……


  “好啦好啦,一切太平,就是手上的骨折需要養養,吃清淡點,休息好就沒了。”


  林初頓時怒氣翻天,“肖瀟!那你歎什麽氣!”


  “哎!姑奶奶手下留情!”肖瀟嬉皮笑臉的說,“逗你可好玩了,上次裴……”


  那個音節剛出口,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變,氣氛也驟然變得沉默了幾分。


  倒是病床上的景澄來了點興趣,“……陪?”


  也不等林初說話,肖瀟用一根手指把他探出來的腦袋摁了回去,“沒事兒瞎操心什麽,趕緊躺回去,要是傷口裂開了信不信我讓你體驗一下關公刮骨療毒?”


  嚇得青年立刻乖乖躺平,肖瀟正要多說幾句,忽然感覺到一股吃味的視線,她回頭一看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墨焱已經站在了門外,手裏還拎著一個保溫飯盒。


  她連忙迎了上去,“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男人把手裏的飯盒遞給她,雖然語氣和表情和以前相比沒有什麽變化,但是肖瀟清楚的感覺到了一股子寒意,“該吃晚飯了。”


  “走吧,林大小姐,今天咱們有口福了。”肖瀟趕緊打了個哈哈,回頭把林初捎帶上,果然墨焱周身的冷意消弭了不少。


  林初看了看景澄,又看看好友,兩頭都放不下,碰巧的是許見回來了,他手裏還拎著清粥小菜,一看就是來照顧病患的,肖瀟生怕她反悔立刻把人拖回了病房。


  保溫飯盒裏麵是兩份海鮮粥,熬得恰到好處,海鮮的鹹甜和大米的柔和混合在一起,讓人欲罷不能。


  林初差點就把自己的舌頭吞了下去,她眼睛亮亮的問墨焱,“這是哪家買的?我下次也去買點別的嚐嚐!”


  “噗嗤——”


  肖瀟頓時笑出聲,墨焱則冷聲冷氣的說:“我做的。”


  臥槽!


  林初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麽一手好廚藝,真是看不出來,她一直以為這個男人隻能當一個和裴土豪有得一拚的冰箱。


  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男人俊美的臉龐,她的手頓了頓,趕緊甩了甩頭想把他的一切全部趕出自己的腦海。


  明明她都那麽求他了,可是他還是一意孤行,愛是關懷而不是傷害,以愛的名義做出那種事情,她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是被愛著的。


  或者說,她覺得那是借口罷了。


  幹法醫這行讓她見過了大多數人沒有見到的黑暗,那些東西是常人難以理解和想象的,她見過許多以愛作為名頭的罪行,這也讓她對裴修鶴的印象一落千丈,甚至……不願意再回想起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一切。


  也許是瞧出了她臉上的思緒,肖瀟在吃完粥以後就打發墨焱離開,他一步三回頭,舉止行為之間有股不滿的勁兒。


  林初不由得脫口而出,“肖瀟,你和墨焱回去吧,我等會兒要和許隊長商討點事情。”


  墨焱心滿意足的跟在女朋友身後往外走,但他不忘回頭把一個橢圓形的小東西扔給林初,“裏麵是個報警器,觸動我就會知道。”


  女人先是一愣,緊接著感激一笑,“謝謝你。”


  病房的門被再次關上了,周遭歸為沉寂,林初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她沒來由的感覺到了一種寂寥,像是螞蟻一點點的浸入骨髓。


  隔壁似乎傳來了點歡聲笑語,聽著聲音像是許見和景澄,她悄無聲息的下床,凝神聽了會兒,又不太確定了。


  一靜下來,外麵紛雜的聲音頓時清晰無比,林初猶如落入了一個隱形的牢籠中,又若被一隻漆黑的獸攫住了手腳。


  心髒在喧囂,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是這寂靜的病房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林初跌跌撞撞的逃下床往外麵奔跑去,然而剛一拉開門就撞入了一個懷抱。


  那是熟悉的薄荷香氣,瞬間讓她回到了那個糜亂的夜晚,是裴修鶴。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腦子亂得很,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倒是男人用寬厚的手掌攬住了她的肩膀,眉頭皺起,“怎麽不穿鞋子?”


  裴修鶴穿著一身休閑裝,容貌像是天邊的星輝,舉止永遠那麽的優雅得體,他的眼睛裏麵有林初看不懂的情緒。


  “你來幹什麽?”女人冷淡的從他懷抱裏抽身,戒備的模樣像是隻炸毛的貓咪。


  “我……”巧舌如簧的裴總裁語塞了下,“我聽說你車禍了,很擔心……”


  林初想也沒想,決絕的拒絕道:“不用你的關心,請你立刻離開。”


  “林初,我們非得這樣嗎?”男人問,“這段幾天我一直沒有回去,我一靜下來就會想起你,那天是我做的不對……”


  她心在擂鼓,卻又故作堅強的答道:“我說過,我們之間不會再有關係了,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不管是你對我,還是我對你,就當做我們結束了…不、不對,本來我們就從來沒有開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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