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這麽盲目
原本清脆的鈴聲進入他耳朵之後好似變成了千絲萬縷的線纏繞著他，腦海中似乎有即將迸出的東西扯得他頭痛不已。
“你怎麽了？”發現他的異樣，葉紫忙問道。
“鈴聲……”宇文玨抬起頭，葉紫已經能看到他眼中逐漸擴展開來的猩紅。她剛想讓他先坐下，就聽到窗外傳來少女的笑聲：“嗬嗬，下雪真好！元成，你走南闖北，見過這樣的雪麽？小冰，這裏好美，是不是？出來真是太好了……”
葉紫看著街道上突然出現的紅衣小姑娘和她身後兩個穿著與他們不一樣的男子，原本毫無痕跡的雪道上踏上了幾串腳印，雪花有些大，落在她紅豔欲滴的衣服上就像漂染過得一般，一點也不會顯得突兀。她回頭看向宇文玨，想要告訴他，上次他頭疼時她看到的紅衣女子好像就是眼前這個女孩子。
可是宇文玨已經完全猩紅的雙眼正盯著窗外的身影，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身體也慢慢挪向窗口，看架勢他是準備直接從二樓跳下去了。
葉紫忙拽住他的衣袖道：“少玄，這是二樓！”此時的葉紫哪裏還顧得上想他會功夫，他這副模樣已經讓她失了心神。
宇文玨感受到鉗製，緩緩回頭，當葉紫看到他的眼神時，已經開始有些害怕了。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獵物一般，葉紫嚇得想要鬆手，可是卻沒有鬆開，而是磕磕絆絆地說：“你……你……怎麽了？”
宇文玨似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狠狠甩開被她拽住的衣袖，葉紫一時沒反應過來，重重摔在地上。因為用力過猛，還將桌上的茶杯給甩掉了。
瓷器破碎的聲音好像稍稍驚動了本來目光狠厲的宇文玨，他皺起眉頭，閉上眼睛，雙手放在頭側痛苦地低下頭悶哼一聲。葉紫坐在地上，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呼，出血了。
看宇文玨痛苦地抱著頭，葉紫也顧不得自己的傷，忙起身想要去看看他怎麽樣了。想了想她還是衝門外喊道：“小玉，去找東方大夫。”
她的呼喊聲似乎驚醒了痛苦地宇文玨，他倏地抬頭，眼中已經又是一片猩紅。門口處小玉聽到喊聲忙推門進來：“怎麽了？”
看到宇文玨有些癲狂的模樣，小玉已經嚇呆了。葉紫厲聲喊道：“快去！”
小玉忙轉身跑了出去，葉紫看向宇文玨柔聲哄道：“乖，你告訴我怎麽了？”
宇文玨瞪了她一會兒沒有再理她，轉身就要出去，葉紫也顧不得其他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拽住他。可是她的力氣哪有他大，眼看就要拽不住了，她隻能加上了自己受傷的右手。
本來一心想要跳出窗外的宇文玨突然頓住身形，回頭看了她……的手一眼。下一刻葉紫驚訝地看著宇文玨將自己受傷的右手放到嘴邊……
東方睿一聽小玉的描述，就知道他又發作了，在最短的時間內趕過來。當他看到宇文玨正在做的事時眉頭一皺，忙將手中早就準備好的藥瓶拿到他鼻子下方晃了晃，隨即他高瘦的身體就倒向一旁。
葉紫有些沒恍過神兒來，東方睿與幾乎同一時間踏進來的青雲一起將宇文玨扶到床上。小玉也嚇壞了，她……竟然看到王爺在喝姐姐的——血。
東方睿先回頭對葉紫說：“你先出去找小玉給你包紮一下，我房間裏有藥箱。”
小玉聞言忙過去扶她，葉紫用有些呆板的眼神看向東方睿：“是我自己摔倒的，他……”
東方睿聞言一愣，隨即垂下眼簾道：“好。”
葉紫又回頭看了一眼窗外，除了一片雪白已經沒有了人跡，但是路上幾串清晰的腳印證實了剛剛她看到的女子真的是存在的。
葉紫在小玉的攙扶下剛走到門口，得到消息的晏君昊就趕了過來。看到葉紫手上的血，他驚道：“怎麽了？怎麽受傷了？少玄呢？”
少玄難道發病傷了她？
葉紫看了看他沒有說話，小玉已經嚇得眼中含淚，可是也不敢多說話。東方睿聽到忙喊道：“君昊，你進來吧。”
晏君昊看了看葉紫手上的傷囑咐道：“你先去包紮，我一會去看你。”說完他快步踏進房間。
宇文玨幽幽轉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睜開眼適應了一下有些昏暗的燈光。
“東方。”他的記憶停留在上午時分，記得自己好像是與葉紫在房間裏，然後……
“你醒了？”依靠在床邊休息的東方睿醒來，忙去幫他倒水。
“葉紫呢？”他的喉嚨有些沙啞，他知道自己又發作了，就是不知道葉紫有沒有看到，他心下很是忐忑。
“在另一個房間，我去……叫她？”東方睿剛才去看過她了，她似乎是受到驚嚇了，也不怎麽說話。等他把了把脈就推說自己有些累，便把他趕了出來。其實這樣也好，他也不知道少玄是不是想要在這個時候讓葉紫知道他的病情。
“不用……我休息一會兒，去看她。”宇文玨掙紮著起身。
“這次時間要短，跟她在一起果然好些了。”
“嗯，她……都看到了麽？”
“嗯，而且……她受傷了。”東方睿覺得宇文玨最好知道，不然一會兒都不知道怎麽應對。畢竟他那麽在意的人，卻被自己給傷害了。
“我傷了她？”宇文玨驚得差點摔了手上的茶杯。
“她說……是她自己摔的。”看東方睿的眼神宇文玨就知道不可能是摔倒這麽簡單，他急切地問道：“實際上……是我傷的？”
“我們都沒有看到，當時屋裏隻有你們倆。”東方睿實在不忍心告訴他，他們進來時看到的那一幕。他是有多在乎她才會為了她的安危不顧自己的病情，甚至是自己的孩子，可是最終傷害她的卻是他自己。
宇文玨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她在哪裏？”原本就由於病情發作身體虛弱，現在的狀態更加不好了。
“怕你醒來找她，就安排她在隔壁房間住下了，她……睡下了。”
宇文玨也沒有說話，隻是起身走了出去。東方睿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歎口氣，當初先皇可能也料不到是這樣的結局，所以他其實也沒辦法說先皇到底是英明還是……指錯了姻緣。
“王爺？”小玉看到進門的宇文玨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露出警戒之色，宇文玨的心微微瑟縮了一下。
“你先出去。”宇文玨冷著臉命令道。
小玉猶豫著沒動，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葉紫，鼓了鼓勇氣道：“姐姐剛剛休息了。”
“出去。”宇文玨麵無表情地又重複了一遍，他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床上的葉紫身上，所以他自然沒有錯過葉紫聽到他的話時微微顫動的身體。他閉上眼睛深呼吸，身上的疼痛似乎並不能掩蓋心髒驟縮的痛感：她怕他了。
小玉忙低下頭，不敢看宇文玨。但是腳下確實沒動分毫，站在床邊，似乎是要誓死捍衛躺在床上的葉紫。
“小玉，你去休息吧。我沒事。”葉紫依舊麵朝裏躺著，聲音也是比以往要平靜許多。
“可是……”小玉卻依舊不想走，想到上午看到的那一幕，她就心有餘悸。
“沒事，不用擔心。”葉紫出聲安慰道。
小玉看了看葉紫，又看了看自始至終一直盯著葉紫的宇文玨，她又給自己鼓了鼓勁說：“姐姐……受傷了，奴婢……奴婢希望王爺好好照顧姐姐！”
宇文玨壓根兒沒有看她一眼，葉紫歎口氣緩緩起身，對小玉笑道：“你快出去吧。”
小玉服了服身子不放心地走了出去，看著她關門葉紫才緩緩扭頭看向宇文玨。
當她起身看到她憔悴的臉時，宇文玨心中已經是愧疚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了。再當她扭頭看向他……他扯了一個笑容說：“你……傷到哪裏了？”
葉紫舉起自己被包紮的右手，笑了笑說：“這裏，被杯子碎片劃破了。”
好想抱著她說聲對不起，可是宇文玨卻不敢靠近，隻是站在原地看著那刺痛他的心的右手。
兩個人就這麽沉默著，看著對方，直到葉紫昂著頭覺得累了，她才笑著摸了摸脖子說：“我仰著頭很累！”
宇文玨卻站著沒動，葉紫歎口氣說：“你不過來坐麽？”
看著他一臉疑惑地看著她，身體卻依舊沒動。葉紫無奈地準備下床，一時不察又碰到自己受傷的右手。
“嘶，呼……”
“你要幹什麽？”宇文玨終於挪動了他快要僵直的身體，幾乎是一瞬間已經到了她跟前。
看著他小心翼翼查看的樣子，葉紫笑了，笑得很傻。即使是傷害，她大概也會全盤接收，因為……因為什麽她也不確定了。她從來不認為愛情可以這麽盲目，所以她也不覺得這是單純地因為愛情。
“我沒事，你不是知道麽？我的傷口都好得很快。”
宇文玨聞言抬頭，看到她一臉燦爛的笑容，可是這也遮不住她微微有些浮腫的眼眶和充滿紅血絲的雙眸。
宇文玨抬手捋了捋她有些淩亂的發，愧疚道：“對不起。”
“嗯，我收到了。”葉紫點點頭笑著看著他。
“你不怕我嗎？”宇文玨小心翼翼地問。
葉紫笑著稍稍退了退自己的衣服，肩膀上露出明顯的兩排牙印，宇文玨一驚：“這是……”
“我都習慣了，這次也不是第一次見。”
“什麽時候？在哪裏？”宇文玨緊皺眉頭追問道。
“在岷州的時候，有一次你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