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以後的打算
“該忘記？”葉紫笑著回身看向小翠，“什麽是該忘記的？什麽又是不該忘記的？”她心裏自然清楚小翠說的是什麽。
“唉，求之而不得的就該忘記，眼前的就該珍惜。”小翠講起大道理來也是上綱上線。
“我在大戶人家待過，我說的話你可能會覺得心寒，可是有些事你心裏門兒清。這個孩子，既然王爺不想要，你留下來未必是好事。”
“雖然我支持你離開，但是你一個弱女子又能跑到哪裏去？你以後要如何生活？更何況是還要帶個孩子，在靳縣的時候你都將自己的積蓄給了作坊，你以後要怎麽生活？”
葉紫圓圓的杏眼眨巴了兩下道：“小翠，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以後要麵對什麽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靠譜？”
小翠歎口氣，她其實就是這麽覺得的。
“就隻有你自己你尚且要費些周折才能好好生活，更何況現在還有孩子？就算你不為自己打算，也該考慮一下孩子的將來吧？”
“我…隻想不讓他一出生就低人一等。”葉子垂下雙眸，聲音很低。有好多事她都沒有想過，隻是當下的她隻想著要保護孩子。她也沒有考慮自己生活的那個時代跟現在是不一樣的，這裏的人可能容忍不了一個沒有結婚就懷孕的女人。
“女人有了孩子就是為孩子活了，我們縣丞夫人以前也是不爭不搶的性子。可是自從有了小少爺，那幾個侍妾都讓她壓得大氣不敢喘一下。你要知道有很多事不是你不想做就不用做的。雖然支持你離開，但是也很擔心你的將來。要不你先走，等王爺消停了你再回來？好歹咱們還有個作坊可以維持生計。”
葉紫等著她說完笑道：“你倒是想得周全。你不回驛館了？還要繼續在作坊待著？“
“不回了。”小翠毫不猶豫地說，“我覺得在那裏待著挺好，日子是不如驛館裏舒坦，可是心情好。哎，你知道我為啥被攆到驛館了麽？”
“為啥？我隻聽你說過你原先是縣丞夫人的陪嫁丫頭。”
“嘿嘿，有個不知道什麽官員來靳縣，反正我看我們老爺對他是畢恭畢敬的。他喝多了看中了我，想要我去當通房丫頭。我把他教訓了一頓，縣丞發火把我揍了一頓攆了出來。是夫人不忍心又求老爺把我放到了驛館。”
“我性子有些大大咧咧，作坊的生活要更合適一些。所以與其在驛館坐吃等死還不如去作坊幫助她們來的快活。”
葉紫看著小翠，她也就比她長個兩三歲，但是因為在大戶人家待過，所以見識到得更多，也更了解這裏麵的殘忍。生活在那種環境下還能保持這樣的性子，也實屬難得。
“你倒是膽子大，比你們老爺官職大你還敢得罪。”
“是被我們家小姐慣壞了的，我們小姐脾氣可好了，待我也好。所以我跟別的陪嫁丫鬟不一樣。”
大約是不一樣的吧，能為了一個丫鬟去求在氣頭上的相公，這樣的主子也是難得。不過…“別的陪嫁丫鬟都什麽樣？”
“你不知道麽？”
“不知道。”
“多數陪嫁丫鬟都是通房丫頭，是老爺房裏的人，就是…有時候夫人身上不爽快都是讓丫鬟去。”
“嗬嗬，這些男人真是會坐享齊人之福。”葉紫笑著搖搖頭，這個時候身為男人真是特權階級。
兩個人就這麽在院子裏走著聊著，不知不覺就日上三竿了。
上午跟小翠在院子裏溜達了好一會兒，所以午憩時間有些久。
“她就一直這麽睡著？”宇文玨有些擔憂地問小玉。
小玉點點頭回道：“嗯，大概有一個半時辰了。奴婢覺得時間有些久就出了些動靜，不過看樣子姐姐是比較累，竟然都沒被吵醒。”
“午睡怎麽能這麽久呢？晚上該睡不著了。”
說著話，宇文玨坐在床邊輕輕推了推葉紫：“葉紫，醒醒。”
正在酣睡的葉紫被突然推醒很是煩躁，都沒睜眼就含糊道：“我再睡會兒，不要叫我。”
宇文玨被她可愛的模樣逗笑，這幾日的不開心算是稍稍緩解了一下。
“再睡太陽都落山了。”他又推了推她，想著把她叫起來，不然晚上自己也要跟著熬夜。
“落就落唄。反正我要睡覺，我離不開我的枕頭。”
小玉在一旁捂起嘴巴，宇文玨怕葉紫再說出什麽話讓小玉笑話了去便示意小玉先出去。
待小玉關好門，宇文玨也躺到床上，管他呢，陪她睡一會兒吧。
這一睡真是睡到了日斜西山，葉紫伸了個懶腰，正要感慨這一覺睡的舒服，就感覺到自己身上好像壓著東西。
低頭一看是手臂，她猛地轉過身就看到宇文玨躺在她身後。由於她動作太大，宇文玨也醒了。
他溫柔地笑道：“醒了？”
“你…你怎麽在這裏？”葉紫皺起眉頭，她明明記得睡覺時他還未回來啊。
“回來時叫不起來你，便與你一起睡了一覺。你睡得可好？”
“嗯。”簡單地應了一聲，葉紫便不再說話。
宇文玨見狀心中五味陳雜，因不想就這麽尷尬著便起了身。
葉紫突然想起來繡神節的事，便衝著他的背影道：“我後天想去廟會逛逛。”
宇文玨聞言回身，詫異地看著她，還未開口葉紫就補充道：“後天是繡神節，聽說很熱鬧。我最近憋悶得緊，想出去逛逛，就是…就是出去見見人也好啊。”
看她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宇文玨本來想拒絕的，但又有些不忍心：“好，我讓王征陪你們去。”
葉紫以為這是一場硬仗，卻不想這麽簡單就解決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答應了？”
“嗯，與我…你不要太拘束。”宇文玨最後一句話把葉紫說懵了，不拘束？他把王爺的身份撤掉再說好啦，她倒是不想跟他拘束，可人家身份擺在那裏啊。
用完晚膳宇文玨還是沒有走的打算，葉紫問道：“王爺，您不打算回房休息一下？”
“少玄。”
“啊？”
“以後叫我名字。”
葉紫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道：“這樣不合規矩吧？”
宇文玨好笑地看著她：“你做的不合規矩的事還少了？昨日是誰踩了本王的腳？”
葉紫一下子噎住，好吧，她昨天確實做得有些過分，可是他帶個女人回來才是過錯方好吧？
見她不做聲，宇文玨又道：“本王允許的，你不必介懷。還有，我今日要在這裏就寢。”
“啊？”葉紫瞪著圓溜溜的杏眼看著他，“這不合適吧？”
“嗯？”宇文玨麵帶疑惑地看著她，他並不覺得哪裏不合適啊。
“呃…我最近睡覺不大老實，怕影響你休息。”
“你以前也不老實，我都習慣了。”
葉紫的臉騰地紅了，她睡覺有不老實麽？她自己怎麽不覺得？
“今日我想抱著你睡覺。”
理由充分，而且在他看來挺正當的。
葉紫安靜地躺在床上，感受著身後傳來的溫暖。這個男人帶給她的安穩的感覺讓她不能自拔，好像……好像一直以來她在尋找的都是這個。
以前聽人家說人生來就是不完整的，直到找到另一半。那時候真的是當笑話聽，她的世界裏能夠讓她依靠的人不多，所以她獨立慣了。
而現在她的身邊真的出現了這麽一個人，一個讓她不自覺放下自己所有矜持的人，一個她即使再嫌棄也不能輕易放手的人。
她終於體會到了“完整”兩個字的含義，可是現實卻很殘酷地賞了她一巴掌。讓她感覺完整的那個人卻不是屬於她自己的，難道他是多麵體？
宇文玨安靜踏實地入睡，這段時間他真的是難得有這麽安穩的時候。
一夜無話，冬夜沒有夏蟲的聒噪，隻有安靜陪伴著翠竹園中的每個人。
葉紫站在院子中活動著有些僵硬的脖子，小翠不放心地問：“葉姑娘，你得脖子不舒服麽？需要找東方大夫來看看麽？”
“不用，就是有些乏而已，不礙事的。對了，王爺的劍在房裏麽？”
“呃，不知道，我去看看。”小翠說著就轉身去了正房，不一會就把宇文玨的碧青劍拿了出來。
“葉姑娘要劍幹什麽？”
“就是想它了。”葉紫開心地抽出劍，在日光下晶瑩剔透的劍身甚是耀眼，小翠眯了眯眼睛：“這劍真好看！”
“是吧？”葉紫開心地用手撫摸著劍身，指尖傳來的微涼感讓她心頭微微放鬆：感覺真舒服。
“我也喜歡它。你知道麽？我握著它就感覺血液都通暢了許多，小翠，你說我跟它是不是很有緣？”
“什麽有緣？”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你閃開，我活動活動筋骨。”
“啊？可是你的身子…”
“不礙事，我自己有數。”
雖然有些不放心，但是小翠心裏清楚她始終是主子。
沐浴在日光下的葉紫身著一襲藏青長衫，今兒早起的時候有些冷，她拿了一條長巾圍在脖間，白色的長巾垂在胸前，這混搭看上去還蠻和諧。
碧青劍出鞘，輕盈地劃動出優美的弧度，一道道冷光隨著劍身噴湧而出。小翠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怎麽突然覺得特別冷呢？
她出聲提醒葉紫：“葉姑娘，有些冷，你要不進屋裏暖和暖和吧？”
葉紫並沒有聽到她的話，她有些單薄的身子在冬日裏顯得格外瘦弱，沒有妙曼的身姿，可是小翠卻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美。見她不答話，小翠也沒繼續說什麽，隻是站在一旁看著。
直到葉紫的動作越來越淩厲，空中翻動的動作讓她的心跟著一緊。
小翠怕葉紫有什麽閃失，向前走了一步想要阻止她：“葉姑娘，你動作有些大……”
小翠話音剛落，葉紫一個人鷂子翻身，碧青劍隨手甩向小翠身旁……
“啪”的一聲，小翠身旁的石凳應聲而碎。小翠驚恐地看著葉紫，她……她沒看錯吧？剛才葉紫眼中的冷意……
小翠身子往後退了退，驚恐地看著葉紫。而葉紫似乎沒有被剛才的小插曲影響，依然遊刃有餘的舞動著手中的碧青劍，隻是那劍身的寒光似乎更加冷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