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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回營 風起興州

  薛仁越的這副身子更好用,蕭紀安行走在軍營裏沒有任何不便,他挑了一小隊西秦的精兵,正要策馬,迎麵就迎上了等在一旁的薛仁杲。蕭紀安下意識的握緊彎刀,對麵的薛仁杲也被激了一下,拿出了彎刀。


  蕭紀安透過刀鋒,看到自己現在的樣貌,他現在頂著薛仁越的臉,沒理由和薛仁杲劍拔弩張,手裏的彎刀又放了下去,如果沒有必要,他並不是特別想和西秦的小狼崽子過多的交涉。


  薛仁杲隻當弟弟像平日裏一樣,和他比劃著玩,他看著薛仁越從蕭紀安那裏走出來,便朝他弟弟了然的笑了笑:“兔子好用麽?”


  好用個屁!


  蕭紀安怒火中燒,一把彎刀架在了薛仁杲的脖子上,映出對方錯愕的臉,他這張臉頂的是薛仁杲的親弟弟,薛仁杲頓了頓,反應慢了一怕,隻見刀鋒在他的臉上劃開了一刀口子,這傷口不足以致命,血留的不多,但結結實實的劃在了薛仁杲的臉上。


  薛仁杲第一次感受到逼近的殺氣,不是從別人身上,而是從自己的親弟弟。


  蕭紀安確實是想殺他,這不是他故意砍偏的,如果不是狗屎的係統用電流穿過他的手掌,他的刀,肯定會刺進薛保杲的喉間。


  係統警告:不能殺死曆史線人物!


  係統警告:不能殺死曆史線人物!


  係統警告:不能殺死曆史線人物!


  係統盡職的發出警告,蕭紀安不是不知道這個係統的界限,隻能誘使他人借刀殺人,不能自己動手,但這一次,他還是想試一試係統的底線。


  “你抽什麽風?”


  愣了許久,薛保杲後知後覺的捂著臉,衝著他叫囂著。


  這聲音聽著,倒讓蕭紀安聽著心情好了不少。


  蕭紀安收回了刀,忽然想到了什麽,決定也惡心他一回:“哥,這隻兔子用的舒服,我和父親說了,他這幾日歸我了,你別動他。”


  “什麽?!你再說一遍!你他媽腦子被驢踢了麽?”薛仁杲怎麽也想不到,這種話會從他弟弟的嘴裏說出來,他的五官都開始扭曲:“這他媽是男人又不是女人,用一次還能真的上癮不成?”


  蕭紀安看著他吃味的表情,笑出了聲。


  蕭紀安原本的身子由劉弘基保管著,暫時也出不了什麽事,於是他上馬前,又一字一句的回了小狼崽一遍:“我是說,哥可別看上我的兔子,我要出去一趟,留著他,回來的時候還能用。”


  蕭紀安絕塵而去,留下薛仁杲一人在原地錯愕。


  興州,半日就到了。


  但蕭紀安趕到這裏時,已經是子時一刻,夜空昏暗無關,興州不似長安,夜裏的街巷連燈光都少有,根本摸不清人和地勢。他來之前知會過秦王,需以一千騎兵鎮守此處,以應變不時之需,現在,這一千的騎兵,反而變成了刺刀,捅向的是他自己。


  夜深霧重,他身後跟著的是西秦的騎兵,隨著這個已經被替了身子的薛家小少爺,摒著呼吸,一起伏在了地麵的水窪裏。他隻帶了五百的兵,最初並不想以這種方式和唐軍見麵,但他派出去探路的幾十人,無一人幸免,他看到地上的水窪泛起了漣漪,隨後變成了顫動,連著周圍的泥土一起震了起來。


  蕭紀安已然察覺到不對,西秦的兵是訓練有素的個體,沒等他反應過來,在前麵伏著的幾人,就上前擋了過去,他聽到熟悉的馬蹄聲交錯的聲音,那是秦王的鐵騎,李世民把他的馬喊做赤翼,千裏絕群,脾氣爆裂,遠遠的就能辮出赤翼的嘶叫聲。


  “小少爺,我去攔住他,你掉頭回去。”說話的是西秦的郝瑗,他速度起身,在夜色的掩護下他衝向了秦王,他駕著馬直挺挺的朝赤翼撞了過去,不料赤翼徒然跳起了前蹄,倒把郝瑗的馬驚的一陣踉蹌,馬跑的太急,郝瑗險些翻下馬。


  他正麵迎擊著,彎刀送出去的那一刻,他聽到耳邊的風聲呼嘯,他的肩膀,被不知哪個方向射過來的箭刺穿了,提在手中的刀,力道瞬間少了三成。他吃痛著,迎著李世民的彎刀和長槍,使出吃奶的力氣擋回了一擊。


  箭弩,唐軍備了箭!


  那些箭在夜色之中,猶如看不見的風,細細密密的朝西秦的兵射了過來,順著西北的風,看似雜亂無章的飛馳著,卻刺破了空氣,穩穩的落在了西秦將士的肩膀、手臂、甚至是人頭上。


  風在林間呼嘯,大地都仿佛在隨之發出轟鳴,夜色擋不住殘忍的廝殺。用來拖延秦王西秦的兵,就像移動的靶子一樣,被動在箭雨中逃串,弱小而無助。


  秦王笑了笑,策馬的韁繩一緊,繞到郝瑗的側麵,左手一擊長槍,刺入了他的馬匹,再一下抽回之後,郝瑗順勢滾落到了地麵。這是郝瑗第一次感到恐懼,他無時無刻不想奮戰在和唐軍的沙場,但這次真的遇到了,他隻想逃,逃回隴西。


  “就憑你,也敢來這裏送死?”李世民也在唏噓,究竟是什麽契機,促使這幾百的西秦兵,千裏迢迢在夜裏突襲。夜色厚重,他沒看到這些人的領隊,也可能是已經逃了,但這並不妨礙他打碎西秦如此殘碎的進擊,郝瑗被射成了靶子,李世民善意的給了他最後一刀。


  血,流的悄無聲息。


  沒有任何聲音,郝瑗還來不及作出最後的回應,彎刀已經刺入了他的喉間,他沒機會了,他出行不是為了赴死,隻是為了護住小少爺的命,但是這一戰,卻提前了結了他的性命,他最後的一眼,望住了蕭紀安的方向。夜色裏看不清人影,他隻道那裏已沒了人煙,頹然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但蕭紀安並沒有走,確切的說,他從沒想過要走。


  他看的出,自己的訓的鷹實力漸長,獵殺了他送過去的一隻隻獵物,但這還遠遠不夠的,這隻鷹,還不夠快,不夠果斷,不夠聰明。這一戰,既然打了,就不會這麽簡單的結束。


  他倒要看一看這隻鷹能飛到多高。


  蕭紀安身側匍匐的兵,還藏在地上的水窪間,箭鋒刺入他們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吭聲,被箭刺穿的肉釘在了泥土裏,和渾濁的黃土融為一體,沒有蕭紀安的指示,他們就死死的抓住地麵。蕭紀安撚指,咬牙,靜靜的等著什麽,他身後的士兵,也同他一起緊緊的咬著牙。


  風逆了。


  西南方向的颶風,來的詭譎,吹散了唐軍射出來的箭弩,唐軍的馬蹄聲原本聽著像雷鳴,此時卻變成了雜亂無章的鼓點,他們本是堅固的女牆,被突如其來的颶風瓦解了開去。射出的箭落回到了唐軍的陣營,散落的插在了離他們不到一尺的距離,前一刻的優勢都化為烏有,秦王拽緊了韁繩,發出吼聲:“別慌,等風過了,他們沒多少人!”


  西秦沒多少人,但是他們有蕭紀安。


  借著夜色,蕭紀安將他身後的西秦精銳分做了三股,在起風的那一刻,如影子般悄無聲息的將唐軍包抄起來,這點兵自然是不夠對付一千唐軍鐵騎,但他們以蕭紀安的命令為指示,以唐軍最中心的那一個人為靶心,輪出了厚重的鐵鏈。


  活捉秦王。


  蕭紀安的指示很明確,沒人能一下子擊潰那隻鷹,但是他騎下的赤翼就不同了,西秦的兵像是發了瘋一般的圍堵著赤翼,不同於唐軍的鐵騎那般打的光明正大,西秦的兵就是無孔不入的旁門左道。簡單的來說,他們是極具應變能力的兵,既可以陽光下正麵廝殺,也會在深夜裏順勢而變,圍捕秦王的西秦小隊隻消蕭紀安一個簡單的指示,他們就沒入夜色間,如果不是蕭紀安的立場不同,他都想給這樣的精銳拍手叫好了。


  太可怕了。


  赤翼被穿梭在夜色裏的彎刀來回砍殺著,秦王的扯著韁繩的手漸漸的開始吃力,但是西秦的馬匹也是萬裏挑一的戰馬,它們時不時的輪替著,撞擊著赤翼,死死的咬住了雙方的距離,圍捕的網漸漸清晰,西秦的騎兵輪出一圈鐵鏈,將李世民一層層的捆進了中心。


  鐵皮狠狠的纏住了秦王,李世民被動的拿砍刀徒勞的斬斷著這些束縛,但沒有用,這些人不知疲倦的隻盯住他一人,鐵鏈在他身上漸漸纏緊。他聽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赤翼暴躁的發出嘶吼。


  這不可能,秦王的心裏打著鼓,這一戰的打法,出奇的野,圍捕包抄,隻有像突厥一類的南蠻才做的出來。他沒空細想,彎刀碰撞間,他迎上了一人狠狠的重擊。


  薛仁越?怎麽會是他?

  錯愕之餘,再沒等秦王蓄力反擊,他對麵就又迎來了一擊砍刀,李世民回的一擊不但沒有起效果,反被對方的彎刀勾住,撂倒在了地上。秦王被團團網住,爾後聽到了那個抓住他的人的聲音,清楚的傳入耳中,那是完全不同的音色,但秦王還是從中辨別出了那人,那種從骨子裏發出的震懾,除了蕭紀安沒有別人了。


  “送他們來送死的人,是我。”蕭紀安居高臨下的看了看這隻鷹,對身側的人揮了揮手:“給秦王鬆綁,有些事,還要親自和他談一談。”


  大唐的鷹,有氣無力的垂下了頭。


  風起興州,這一卦,算是水澤節(斬將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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