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兩人的真心(二)
“行了,你自己偷著樂就行了。”無雙拍了拍君故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你要是覺得摸不準榆火姑娘的心思,和她同屋的還有青衣姑娘,你還可以讓青衣姑娘幫你問問榆火姑娘的心意。”
君故連忙擺了擺手,難得羞澀起來:“這是我和榆火姑娘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扯進其他人像什麽話?”
“哦,難道我就不算是其他人了嗎?”無雙故意鑽了君故話裏的漏洞取笑道,“好,你就偷著樂吧,你現在樂,到時候仔細樂極生悲!”
“去你的,瞎說什麽呢!”君故經過無雙的開解已經拋開了心中的隔閡,因此他沒好氣地衝著無雙說道,“認真論下來,這桌子上的葵花籽還是我買的。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你也不說點好聽的討個吉利。”
“我這不是為了你日後著想嗎?”隻不過雖然無雙這麽說,到底還是說了吉利話,“你放心,欠你的這些零錢,等你成婚時我給你包個大紅包還給你便是。”
“這還差不多。”君故聽到無雙這麽說,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次多謝你安慰了,我這就出去向毒醫討些藥膏去。”
說完,君故就風風火火地走了出去。無雙則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在他身後嘀咕道:“藥膏?誰受傷了嗎?”
華輕茯在聽到君故前來討藥膏的請求時,也沒說什麽,隻是掛著意味深長的微笑,從他的懷中掏出了一盒藥膏:“我還以為,會是她來求我呢。”
君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手也不知道往哪裏放。
隻不過華輕茯雖然有時候愛拿感情一事取笑他人,但是那也僅限於有交情的人而已,因此他看到君故這麽窘迫後,反而也不去捉弄他了,隻是揮了揮手,讓君故離開此處,也算是給了他一點小小的關懷。
君故拿到藥膏,雖然滿心想知道榆火到底會怎麽道謝,但是他也明白,今日他和榆火之間的那種冰冷疏離的氣氛還讓他和榆火之間有些不自在。因此他也十分識趣地隻是輕聲叩門,然後將手上的藥膏放了下去,在榆火開門前,連忙閃身到了一旁。
原本正在出神的榆火聽到門口的細微響動,連忙站起身打開了房門。隻是門前一個人都沒有,地上隻是靜靜地躺著一盒藥膏。
榆火彎下腰拿起藥膏,縱然她沒有看到人,她卻明白這到底是出自誰的手筆。榆火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門口空蕩蕩的庭院,彎起嘴角,輕聲說道:“多謝。”
隨即沒有猶豫,輕輕地關閉了房門。
而貼牆站著的君故聽到了這簡單的二字,竟然覺得像是喝了蜜一樣甘甜。
走進屋內的榆火,緊緊地握著手中的藥膏,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她隻是覺得自己很久沒有露出這般真心的微笑了。
榆火知道這是君故送來的,因為除了君故沒人知道她的手受了傷,而且也不會再有別人願意這般費心費力地隻為了送她一盒藥膏。
而君故也知道榆火的這聲道謝是對他而說,縱然庭院裏空無一人。
榆火和君故一直維持著這種微妙的默契,對於他們二人來說,這份難得的默契才是維係著他們之間感情的關鍵。因此他們誰也沒有說透,隻是靜靜地享受著這屬於他們二人之間的親密。
當青衣醒過來的時候,榆火已經在室內準備著明日兩人的穿著了。
“我來吧。”青衣連忙從榆火手中接過衣物,用小熨子仔細燙平上麵的細小皺紋,“你臉色這般差,應該多休息才是。”
榆火隻是淺淺一笑,燭火之下,她臉上的笑容顯得尤為的溫柔。
“客氣了。”雖然榆火的嗓子仍在嘶啞著,但是她已經由“口不能言”的情況變為了現在的可以開口說話了——雖然聲音仍是十分嘶啞。
青衣聽到榆火的聲音,連忙關切地問道:“姐姐可曾服了藥?小姐身邊不能缺了您這般會說話的,我笨笨傻傻的,不說話多做事便是,隻是你嗓子啞了,恐怕小姐日後想找人商量些什麽,也沒辦法了。”
榆火聽到青衣這般自謙,也忍不住輕笑道:“你放心,伺候小姐也是我的本分,我也不敢胡亂糟蹋自己的身子。我已經服過藥了,隻不過還需幾日才能完全利索。”
“這樣就好。”青衣點了點頭,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將手中的小熨子往旁邊一擱,高興地看著榆火,“說起來,還沒有告訴姐姐,小姐決定日後給您一個恩典了。”
“恩典?”榆火重複了一遍,點了點頭,“這種事情,其實沒有也什麽大礙。”
榆火之所以對待恩典是這般態度,那是因為她所求的也從來不是什麽恩典,而是能讓上官婉卿帶她到更高的地方而已。
不過她也明白恩典到底意味著什麽,看到青衣的表情她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因此雖然她覺得恩典倒是並沒有什麽所謂,但是她還是又補充了一句:“這恩典,日後你自然也有。小姐平日都把我們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裏,你放心,她不會辜負了你的付出。”
青衣見榆火這般淡然,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有些扭捏地笑了笑:“還是榆火姐姐懂我,實不相瞞,我也確實想求個恩典。”
“這樣很好。”榆火也明白青衣隻不過是個小女孩而已,因此平日裏也沒有過多苛責她。榆火聽到青衣這麽說,也隻是笑著點點頭。
“就是不知道小姐會給我什麽恩典。”青衣心思單純,也不知道會向上官婉卿提出什麽要求,因此她索性決定這份恩典讓上官婉卿自己來決定,“榆火姐姐,你有什麽想求的恩典嗎?”
榆火聽到青衣這麽說,張了張口,腦海裏很快地劃過一個名字。隻是她又默默地閉上了嘴,輕笑著搖了搖頭:“小姐給什麽,都是我的恩典。”
青衣沒發現這異常,她隻是高興地看著榆火:“我也是這麽想的,小姐也一定不會虧待了我們才是。”
榆火點了點頭:“是,所以我們隻用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不過……”青衣看著榆火,“為什麽榆火姐姐你從來沒有什麽想要的呢?”
榆火沒想到青衣會有這麽一問,因此皺了皺眉反問道:“什麽?”
青衣看到榆火皺眉,隻當是榆火不高興了,因此她嚇得連忙解釋道:“我橫豎不過是有些好奇而已,姐姐你要是覺得有些冒犯,我就不會再問了。”
榆火伸出手展平了自己的眉頭,重新對青衣笑道:“你也別多心,我不過是剛剛沒聽清楚你在問什麽,所以才皺著眉又重問了一次。”
青衣見榆火並沒有不高興,這才放下心又重新問道:“我隻是好奇,姐姐你似乎對一切都不在意,什麽事情似乎都不能讓你為之笑,為之怒,所以才好奇您為什麽從來沒什麽想要的。”
榆火聽到青衣這麽問,有些啞然失笑:“你這是怎麽知道的?按照你這麽說,我倒竟活成了一個無欲無求的神仙了。”
“我也有想要的,隻不過我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這次倒是輪到青衣驚訝了:“那您想要什麽呢?因為,我似乎從來沒見您要過什麽啊。”
對於青衣來說,榆火的存在就像是前輩一樣,榆火周身散發的那種寵辱不驚的氣質讓她為之深深向往,甚至決心日後也要成為榆火一樣的人。
榆火想了想,這才緩緩張口說道:“我想要的,小姐都明白。所以不用我開口索要,小姐就已經給了我,所以你才見不到我開口索要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啊。”青衣聽得有些似懂非懂,她點點頭後又接著問道,“那,小姐將您所要的都給您了嗎?”
這個問題,也是榆火想問自己的。她到底對眼下的地位滿足不滿足呢?如果要是按照瓦蘭國的深宮侍女來比,眼下她的地位雖然沒有那時候的顯赫,但是她卻看到了和宮廷裏截然不同的世界,過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從這點來說,榆火覺得自己可以接受這個地位的落差。隻是她內心卻仍是有一個細碎的聲音在誘惑著她,讓她想要重新奪回以前的位置,甚至比以前的位置還要崇高。
她想要看到上官婉卿接受群臣的叩拜,而在那個時候,她則以上官婉卿的侍女身份也一同站在高台上,和上官婉卿一起睥睨天下。
這是她的野心,也是她為什麽選擇追隨上官婉卿來到楚國的原因。
因此,這般深思熟慮之後,榆火緩緩搖了搖頭:“不,還差一些距離。”
“那麽,您要的一定是很了不得的東西了。”青衣看著榆火這麽說,語氣裏不自覺帶著尊敬,“看來,也隻有小姐敢用您,別人可給不起您要的東西。”
雖然青衣並不知道榆火到底所求何物,但是她卻隱約覺得,這些東西並不是她尋常意義上所能碰觸的東西。
榆火聽到青衣這番感歎,也不過是淡然一笑,像是閑散慣了的散人一般:“不,她能給得起,這也是我為什麽選擇跟著小姐來到楚國的原因。”
說話間,榆火就已經動手將自己衣服上的褶皺熨平了:“今晚我們誰去值夜?”
青衣這才想起來,自己隻顧著和榆火閑話,忘了告訴她這件最重要的事情了:“不必了,小姐吩咐了,今晚你我可以休息,有其他人代替我們去值夜。”
“這樣啊。”榆火的手一頓,她重新抬起手,將衣服掛回了衣櫥裏,“隻不過我才醒,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我去看看太子殿下醒了沒有,若是他醒了,明日的早膳就由我們做了豈不是更好?”青衣的這番提議也得到了榆火的讚許,因此兩人一人去了廚房,另一人則是出去詢問了其他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