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十年前的一樁舊事
“有人報,她之前擅拿閣主的腰牌發號施令,而且這幾日千殺閣的人也是直接衝她匯報。”慕容簡溪神色嚴肅,“我想,這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一個侍女應該幹的事。”
慕容簡溪因為身處昏迷,因此自然不知道上官婉卿情緒崩潰這件事。更何況榆火和青衣更是極力在場麵上將事情做得圓滿,因此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上官婉卿的異常。
這事上官婉卿心中最為清楚,她也明白榆火這麽做,無非是緊急情況下事急從權而已。因此當她聽到慕容簡溪這麽說,反而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事,這事怪不得她,她也是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慕容簡溪皺起了眉,“這事應該是你來經手,怎麽會讓她代替你出麵?”
慕容簡溪倒不是責怪上官婉卿“偷懶”,而是他怕榆火會用千殺閣的勢力日後對上官婉卿不利。
“這事也不過是個誤會而已。”上官婉卿擺了擺手,她也不想告訴慕容簡溪自己的脆弱,因此索性含糊其辭,“我不太方便出麵,因此讓她替我處理這一切。”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雖然慕容簡溪對於這一切還是將信將疑,但是他也相信上官婉卿的判斷,他知道上官婉卿不會將自己陷於危險之中,因此他想了想,也決定放過此事,“說起來,今日倒是沒見到你那兩位侍女。”
“怎麽,你是看上了哪一個嗎?”上官婉卿也明白慕容簡溪隻是隨口一問,因此她的話也是取笑,“要我說,我還是覺得寒妹妹最適合你。”
慕容簡溪啞然失笑,聽到上官婉卿這麽說,他才記得在遙遠的過去他還有一個名叫“寒輕羽”的未婚妻。隻不過現在對於他來說,寒輕羽早就從他的記憶裏淡去了。
“如果不是你提起來,我都忘了這號人的存在了。”慕容簡溪伸出手刮了一下上官婉卿的鼻梁,“寒妹妹適合我?難道你忘了你曾經對著慕容子蕭搖尾巴的模樣了嗎?”
上官婉卿想起慕容子蕭,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眼睛。她對於慕容子蕭的討好她自己內心也覺得十分厭惡,隻不過她明白,這討好絕不是因為慕容子蕭對她十分重要,而是因為他的氣質和麵容都和前世的首領十分相似,因此讓她不由得不從骨子裏敬畏。
雖然眼下慕容子蕭成為了她最痛恨的人,但是她卻仍是改不了骨子裏的這份類似天性的情感。
“你現在身體剛好,就這麽勉強了嗎?”
慕容簡溪察覺到上官婉卿並不是很想提起慕容子蕭,稍微一想也明白了個大概。畢竟是慕容子蕭才害他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上官婉卿自然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因此他也極為體貼地沒有追問,反而順著上官婉卿的話往下說去。
“不礙事,這可是那位毒醫親自批準的,此刻他正躺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呢。”
提到華輕茯,上官婉卿也是一陣歎服:“雖然我知道‘英雄出少年’,但是這位孩童居然擁有這麽精湛的一手醫術,倒著實讓我意想不到。倘若再給他十年,想必他的名號一定更加響亮。”
“他嗎……”慕容簡溪聽到上官婉卿這般盛讚,也不去戳破,隻是微微一笑,“他如果聽到你這麽說,應該會很高興吧。”
“說起來,你和這個毒醫有什麽交情?”上官婉卿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慕容簡溪,張口說出了一個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離譜的推測,“難道是你和誰的私生子?”
慕容簡溪原本正拿起桌上上官婉卿未碰的茶水喝了一口,結果聽到上官婉卿這麽說,立刻將嘴裏的水全部都噴了出來:“噗——”
他倒是真心佩服這隻小貓兒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居然連這種都猜了起來。
“別亂想,我和他有交情,但是是在十年前。”慕容簡溪擺了擺手,唯恐說慢了上官婉卿就真的相信了她自己那極為不靠譜的揣測。
“你扯謊也不找個好點的時間。”隻不過上官婉卿卻並不相信,她聽到慕容簡溪的話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華輕茯橫豎看過去也不過是八九歲,十年前他還沒出生吧。”
“十年前他還不是這般模樣,十年前如果我沒記錯,他也是知天命之年了。”慕容簡溪雖然報出了華輕茯的年齡,隻是卻仍舊沒說華輕茯到底為什麽才會變成如今這副稚子的模樣。
“知天命?”上官婉卿稍微算了一下,就明白今年華輕茯最少也有六十歲了。六十歲的老人,居然看上去和八九歲的孩童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她親眼所見,恐怕她是怎麽也不會相信的。
“不愧是名揚江湖的毒醫,竟然有這般別致的保養秘訣。隻不過,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慕容簡溪見上官婉卿是真的對這一切饒有興趣,因此他也就不再隱瞞,開始對上官婉卿說道。
“十年前,那個時候他在江湖上小有名氣,因此去魏國設了處醫館,說半個月內沒有他治不好的毒,如果有,他就自砸招牌。那個時候正巧我也在魏國,因此也算對於這人略有耳聞。”
“這種話倒也像他會說出來的話。”上官婉卿想起冷漠的華輕茯,點了點頭。
“前二十九天也算風平浪靜,那段時間他毒醫的名號幾乎傳遍了整個魏國。隻不過第三十天的時候,卻來了一位身中數毒格外難解的病患,險些讓華輕茯自己砸了招牌。”
“我那段時間也是閑著無聊,隨便找了街上一個人跟蹤,結果正巧我跟蹤的那個人就是華輕茯的病患,因此我也算是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
“你運氣倒也真好,陰差陽錯地救了十年後的自己。”上官婉卿感歎了一句之後立刻追問道,“什麽來龍去脈?”
“那就是這個中毒的人是故意服毒前來刁難華輕茯的。”慕容簡溪想起目睹的事情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華輕茯雖然口出狂言,但是他也明白這落到別人眼中有多麽刺眼,因此他特意立下了三條規矩。因為這三條規矩的限製,其他郎中不好明目張膽前去砸場。”
“所以他們就聯手找了一個混混,允諾死後厚葬外加白銀百兩,因此勸他服毒前去找華輕茯救治。倘若華輕茯真的能夠救下這個混混,那麽還好說。倘若華輕茯救不下這個混混,那麽就是自砸招牌。”
“人命……還真是不值錢。”上官婉卿勾起薄唇,彎起了涼薄的一抹弧度,“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這個混混服了毒,然後華輕茯沒診斷出來,差點自己砸了招牌?”
慕容簡溪搖了搖頭:“倘若就是這樣的話,我也提不起興趣去幫華輕茯,畢竟這是他醫術不精的事實。他既然敢口出狂言,就要明白樹大招風這個道理。”
“他們做的事情實在是有違醫者仁心,因此我才看不下去出手相助而已。”
“到底他們做了什麽,就連你這麽愛看戲唯恐天下不亂的都看不下去了?”此刻上官婉卿的好奇心已經完全被勾了起來,因此她不停地追問道。
慕容簡溪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隻小貓兒也太記仇了些,瓦蘭國王宮的事情讓她記恨到現在。隻不過他也不賣關子了,直接往下說道。
“說起來也不算什麽事,但是畢竟太過狠毒了些。他們用藥將混混毒啞,又用針線將他的眼睛和嘴唇封了起來。毒啞我還能理解為是不想混混日後說出他們的計劃,但是封住口眼,實在過於狠毒了些。”
“並且,他們還是拖到混混毒發,眼看著就要奄奄一息的時候,才送了過去,這誠心是想讓華輕茯砸了自己的招牌。”
上官婉卿按照慕容簡溪的話想象了一下當時的畫麵,她忍不住搖了搖頭,一臉的難以置信:“我既不願意相信醫者竟然有如此毒辣的心腸,我也不願意相信,一個混混為了錢居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這世上的事,不能按照常理的推算自然多了去,你也不必為此事掛懷。”慕容簡溪搖了搖頭,“隻不過縱然如此,那華輕茯也是靠著自己的醫術硬生生讓混混的情況有所好轉。”
“既然如此,那應該不至於讓他自砸招牌才是。”上官婉卿皺起了眉頭,她察覺到慕容簡溪沒說出口的隱情,“難道……這事本身有什麽隱情嗎?”
“不錯。”慕容簡溪點了點頭,“隻不過後來那些郎中找上門來,說是華輕茯為了不讓混混偷看到自己的配方,因此特意毒啞了混混,又封住了他的口眼。”
“這……這可真是,無恥!”上官婉卿聽完慕容簡溪的敘述後,咬著牙,恨恨地說,“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麽會幫他了。”
“是啊,當時我正躲在暗處看著這一切,眼看著華輕茯被他們逼得要自砸招牌了,這才看不下去,伸出手幫了一把華輕茯。”慕容簡溪舒了口氣,“也是從那之後,我和他就成了朋友。所幸我倆脾性相投,也頗為聊得來。”
“而經過這件事後,那些郎中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吧?”上官婉卿看著慕容簡溪微微一笑。她可不相信,慕容簡溪為了朋友,居然能讓那幾個惡毒的郎中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
“這個嘛,反正日後是沒人再在魏國內看見這幾個人了。”慕容簡溪說這話時臉上浮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你也太狠毒了些。”隻不過上官婉卿雖然這麽說,語氣裏卻並沒有責怪之意。畢竟對她這種看淡生死的人來說,這些郎中的所作所為也不配繼續活在世上。
“我們彼此彼此。”慕容簡溪挑了挑眉,也算是對於上官婉卿的回應。當他和上官婉卿閑話這麽久之後,他才話鋒一轉,說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