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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毒發(一)

  以後的三天,上官婉卿果然踐行了自己的諾言,一直陪在慕容簡溪的身邊,哪兒也沒去。而慕容簡溪也因為調養得當,身體逐漸好了起來,也逐漸能忍受住顛簸了。


  在上官婉卿以為這一切總算可以鬆口氣的時候,殊不知下一波的波折正等待著她。


  “我覺得我的身體差不多了。”慕容簡溪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感覺至少已經恢複到受傷前的一半水平了。


  “真的差不多了?”隻是上官婉卿還有些不太放心,她仔細地查看著慕容簡溪的身體,確認他是在說真話,還是單純隻是讓她不要操心才說的善意的謊言。


  “嗯,我已經覺得差不多了。”慕容簡溪伸出手摸了摸上官婉卿的臉,想要讓她不要再擔心下去,結果當他的手碰到上官婉卿的臉的時候,他卻覺得五髒六腑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巨錘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身體一個趔趄,手也滑了下去。


  慕容簡溪想要直起身子,卻覺得那綿長不斷的劇烈的疼痛從他的身體四處開始蔓延,他無法確認到底哪兒最疼,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他渾身上下都似乎被人碾碎了一般的疼痛。


  上官婉卿原本看到慕容簡溪已經恢複了往常的樣子還有些放心,但是沒想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因此她難免有些措手不及。


  “慕容簡溪!你怎麽了!”


  隻是就算上官婉卿再怎麽呼喊,在此刻慕容簡溪的耳朵裏聽來,也不過是“嗡嗡”的噪音。慕容簡溪極力睜著自己的眼睛,他想要衝著眼前的上官婉卿咧嘴笑一笑,讓她不要擔心。


  隻是就算他再怎麽大張著眼睛,卻因為劇烈的疼痛而讓他的視線一片模糊。


  “慕容簡溪!慕容簡溪!”看到整個人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流著冷汗的慕容簡溪,上官婉卿算是徹底慌了手腳。


  她雖然見過幾次慕容簡溪蠱毒發作的樣子,但是卻哪一次都不如這一次來得強烈。看到躺在地上如此痛苦的慕容簡溪,上官婉卿竟然生出一種想要殺死慕容簡溪以終結他這無休止的疼痛的想法。


  隻不過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就被上官婉卿給扼殺了。她不相信,現在長孫皇後已經死了,還有誰能控蠱?既然不能控蠱,為什麽慕容簡溪又會露出這種蠱毒發作時生不如死的表情?


  “榆火!快!備藥!”隻是雖然上官婉卿早已慌得六神無主,但是她卻仍然下意識地井井有條地安排了一切,“青衣!快!請郎中!”


  而這一片慌亂對於慕容簡溪 來說,可以說是一切都和他無關。他聽不到,也看不到,更感覺不到。


  對他來說,因為疼痛的劇烈折磨,他的其他感覺都已經失去了作用。他不知道現在到底是黑夜還是白天,也不知道周圍“嗡嗡”的嘈雜聲到底是什麽。


  他滿心滿腦都是疼。


  疼,疼,疼!

  他張開口,感覺似乎有什麽溫熱的東西順著他的體內緩慢往外流出。是血嗎?已經疼到無法思考的慕容簡溪渾渾噩噩地猜測著。


  此刻對於他來說,他仿佛是暴風雨中的一葉浮萍,不停地被風吹著,被雨淋著,被暴雨打著。


  好疼,好疼,好疼!


  好冷,好冷,好冷!


  上官婉卿看著躺在地上不停打滾失去了意識的慕容簡溪則是焦急地咬著下唇,絲毫不在意自己的下唇已經被她咬破的這一事實。


  她多希望能夠用她自己的身體為慕容簡溪多分擔一些這蠱毒發作的痛苦。不,如果當初中了蠱毒的人是她就好了。


  上官婉卿渾渾噩噩地想著,她看著慕容簡溪張開口,潺潺的鮮血順著他的嘴往外淌著,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一般。


  她突然想起來柔王後所說的毒發身亡的症狀了。七竅流血,抓破皮肉。


  眼下慕容簡溪已經一竅出血了,是不是說明,現在他體內的蠱毒已經徹底發作了?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是誰!是誰!是誰!”


  上官婉卿將慕容簡溪摟在懷裏,她從未覺得慕容簡溪和死亡如此近。而她卻什麽也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慕容簡溪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這種無力感,幾乎瞬間壓垮了上官婉卿,她精神奔潰地大喊道。


  一瞬間,上官婉卿覺得自己又仿佛回到了前世,自己又變成了那個被教導需要廝殺才能活下來的小女孩。


  那個時候,上官婉卿也是崩潰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為什麽!為什麽!”


  而那個時候,卻有一個小男孩揉了揉上官婉卿的頭,衝著她咧嘴一笑:“別哭了,哭的話你就一點都不可愛了。”


  雖然最終那個小男孩也是被她所殺,但是至少那是她唯一還算溫暖的回憶。


  “小姐,不要哭。”


  而這個時候,陪在她身邊的,鼓勵著她的,卻是榆火。


  榆火端過藥,連忙喂慕容簡溪喝下,同時她按著上官婉卿的肩膀,將她摟在了懷裏,像是安慰受傷哭泣的女兒那般——盡管這樣做實在不是一個侍女的本分。


  但是榆火知道,眼下再多安慰的話語,都比不過一個寬厚的懷抱來得更加讓人安心。


  在嚴格約束自己成為一個侍女和成為上官婉卿的依靠這兩者之間,榆火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上官婉卿哭得淚眼朦朧,聲斷氣噎,抬起頭看到榆火熟悉的麵容,她不禁轉過頭去,埋在榆火的胸膛裏嚎啕大哭。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感,仿佛終於有人對她說:“你如果累了的話,就看一看我,在我懷中休息吧。我在,我一直在。”


  “不要哭了,你這麽哭的話,其他人都該慌了。”榆火輕聲安撫著情緒即將崩潰的上官婉卿,她從未用過如此堅定的語氣,“小姐,您信奴婢嗎?”


  上官婉卿已經哭得抬不起頭,她隻是用濃重的鼻音“嗯”了一聲。


  “您若是信得過奴婢,奴婢敢說,太子殿下絕對不會死。”榆火用著近乎說著宇宙真理的確切的語氣說著這句話——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自信,但是她明白,如果現在不安慰上官婉卿的話,可能上官婉卿真的會就此徹底崩潰。


  “真的,不會死嗎?”上官婉卿現在心靈的支柱已經在地上生死未卜了,因此她比起平日來說,可以算是易碎的瓷娃娃。


  她抬起頭,十分脆弱地看著榆火,同時語氣裏多了一分懇切,像是要榆火給她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一樣。


  “是的,奴婢敢說,太子殿下……不,慕容簡溪絕不會死。”榆火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直呼其名,隻有這樣,才顯得她的語氣更為堅決,才能更好地讓上官婉卿盡快振作起來。


  “我,我信你。”上官婉卿擦了擦眼淚,“我還不能倒下,我還要找到他的毒發之謎。”


  “青衣已經去找了郎中,但是郎中對於蠱毒並沒有經驗。因此,您現在不應該在這裏守著他,您應該去問問對蠱毒有了解的人。”榆火雖然明白眼下上官婉卿極為想陪在慕容簡溪的身邊,但是她作為一個局外人,卻非常清楚,現在任由上官婉卿的心意,將她留在這兒,反而對彼此都不利。


  上官婉卿看到慕容簡溪的痛苦,隻會更加的崩潰。而慕容簡溪也因為上官婉卿的無作為更加的痛苦。


  “是,是這樣啊。”上官婉卿雖然腦子裏仍是渾渾噩噩,但是眼下她已經沒什麽思考能力了,她隻知道按照榆火的吩咐去辦,“隻要我這麽做了,他就能活過來吧?”


  “是的,隻要您這麽辦,他一定可以活過來,奴婢向您保證。”榆火深知這個時候就不應該再讓上官婉卿自己拿主意了,因此她連忙吩咐無雙過來照看慕容簡溪,而她和君故則急匆匆地備車出去。


  “小姐,您上次去問的誰才知道的這抑製蠱毒的方子?”馬車裏,榆火衝著上官婉卿問道。


  上官婉卿此刻已經神思一片混亂,她就像是一個即將壞掉的娃娃一般,任憑榆火問什麽,她就回答什麽:“柔王後。”


  “君故,去千殺閣的地牢。”榆火吩咐完了之後,連忙好聲好氣地安慰著上官婉卿,“小姐別急,我們現在就往千殺閣裏去呢。小姐您記得這地牢的路怎麽走嗎?”


  “先往左拐,然後就是直走,過了這個岔路之後再往右拐……”上官婉卿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的感情,但是又和一般的冷漠不同,她的聲音是即將崩潰的脆弱。


  如果將她的聲音比喻成一個瓷器,那麽眼下上官婉卿的聲音就像是一個滿布裂痕的瓷罐,隨時都有崩潰的風險。


  “君故,你都記著了吧?”榆火衝著馬車外焦急地問道。


  君故也知道眼下時機非常,因此他連忙沉聲答道:“放心吧,姑娘,我已經記下了。”


  而事實證明,君故所言非虛,他一路將馬車開到了地牢的最深處。


  他停下馬車之後,連忙掀開轎簾有些猶豫地伸出手,不知道該不該接過上官婉卿。這個時候榆火的果斷就非常重要了,她連忙衝著君故吩咐道:“你直接過來抱著小姐!現在事態非常,就不要管男女大防了!”


  “是!”聽到榆火這麽吩咐,君故也連忙伸出手將上官婉卿摟在懷裏,將她抱下了馬車,並且一路飛馳到牢房前。


  這般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柔王後,柔王後看到失魂落魄的上官婉卿還有焦躁不已的那兩人,由不得一陣錯愕:“婉卿這是怎麽了?”


  “王後,現在事態緊急,由不得奴婢破回規矩。奴婢問什麽,您就答什麽。”榆火這個時候絲毫沒有把自己當成侍女看待,她身上的氣派竟然讓不知情的人以為,她才是這兒的主人。


  “敢問王後,知不知道蠱毒?”榆火看著柔王後沉聲問道。


  柔王後也知道事態非常,因此她也沒有猶豫,立刻點頭說道:“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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