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楚國動蕩（二）
慕容簡溪聽到長孫皇後的話，竟然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應該發笑。他隻是發出了意味不明的一聲輕笑：“是嗎，那就好好地享受你的勝利吧。”
說完之後，慕容簡溪也不再停留，隻是拍了拍掌，衝著從外麵進來幾個士兵的吩咐道：“剛剛皇上的話你們也聽到了，把皇後押下去吧，還有這個庶民。”
慕容簡溪口中的“庶民”自然就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慕容子澈。
吩咐完這一切之後，慕容簡溪也隨之踏出了房門。
日頭漸高，群臣也等得有些不耐煩起來。就在這時，太監終於拉長了聲音，尖細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大殿：“皇上駕到——”
原本還有些嘈雜的大殿霎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這個時候才出現的楚皇。
楚皇也沒有理會他們的目光，隻是緩緩地走到了自己的龍椅上，慢慢地坐了下去。他從來沒有覺得，這個位置坐得如今日一樣困難。
楚皇很清楚，這一夜發生的事情，足以動搖他的龍椅。但是——
楚皇垂下了眼睛，既然這一切都沒有打倒他，那麽就輪到他來一一報複了。
等到楚皇坐在龍椅上時，大臣們舒了口氣，紛紛跪下，齊聲頌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楚皇也被群臣震耳欲聾的這句話拉回了思緒，他抬了抬手，底下的大臣又紛紛站了起來。
他一一掃過這些大臣的臉色，想要從中分辨出到底有哪些人是皇後的黨羽，哪些人又在宮裏安插了眼線。
逐一掃視之後，楚皇的心中也有了底，他咳嗽一聲，總算是開了口：“昨日宮中甚不太平，所幸朕已經平複此事。皇後想要以軍隊動搖宮闈，現已被殺。皇後所出的兩子，廢為庶人，逐出京都。眼下太子一位，由朕之七子慕容簡溪繼任，你們可有異議？”
此話一出，無異於是丟了一道平地驚雷，幾乎所有大臣都臉色大變。縱然有些消息靈通之人明白宮中夜間發生了了不得的事情，但是楚皇這般雷霆之怒他們也是始料未及。
楚皇並沒有在意眾臣的驚慌，他依舊不疾不徐地往下說道：“皇後調動的軍隊均是魏國軍隊。皇後幹政，罪不容赦。她的母家，更是有連帶關係！”
楚皇這句話的意思無疑是要追究魏國提供軍隊的責任了，而這在三國鼎立的時期，無疑就意味著要開戰了。
群臣也不傻，他們尚未從上個消息的震驚中醒悟過來，聽到楚皇這麽說，眾位大臣就更是驚慌，他們連連驚慌失色地開口大喊：“皇上！使不得！”
楚皇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隨意揮手點了一個大臣：“既然你說使不得，倒是給朕一個使不得的理由。”
“皇上！眼下後宮已然如此大亂，您又強行對魏國宣戰，恐怕隻有百害而無一利啊！”那位大臣看到楚皇欽點了他，也不免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哦？”楚皇聽到大臣的話，玩味一笑。他眯起眼睛，懶懶一笑，隻是那半睜的眼睛裏卻並沒有任何的懶散之色，“那依卿的意思，是要朕忍氣吞聲了是嗎？”
“這……”大臣被楚皇問得語塞，隻得強打精神，匆匆辯解道，“臣以為，皇上此事還需三思而行！”
楚皇厭惡地一揮手，打斷了大臣的話：“那朕要忍到什麽時候去！魏國已經公然對朕的後宮派軍了，若不是朕的七子護駕，朕現在說不定就已經成為了那階下囚犯！難道非要等到那個時候，才要朕說，這一切是最好的動手時間嗎！”
大臣被楚皇這一嚇，立刻閉上了嘴，又悄悄地退回了原處，而剩下的人也沒有之前態度那麽強烈地希望楚皇三思了。
“派軍一事，朕心意已決。朕問眾卿是以問眾卿對朕的太子選擇可有異議？”楚皇看著群臣，又著重強調了一遍，“眼下七子是太子，你們可有異議？”
這個時候眾人都已經明白楚皇的意思，根本不會有人提出反對。但是卻有一人，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著意想趁這個時候出個風頭，隻見人群之中走出一人，他抬起頭衝著楚皇朗聲道：“回皇上，臣有異議！”
楚皇原本沒想到群臣之中經過剛剛一事還有敢反對的，因此當他看到有人站出來的時候，也頗為意外。
隻是縱然他頗為意外，他也仍是輕哼了一聲：“準奏！”
“皇上，臣以為七皇子無功無德，更兼沒有生母人人可欺，成為太子，實在不是理想人選！”那人也沒意識到楚皇的不悅，仍是侃侃而談。
其他有資曆的老臣看到這人這麽說，都不禁在內心為他捏了一把汗。想當初慕容簡溪的生母在世時，可謂是“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那個時候，他們也曾經向楚皇上諫，說她是“紅顏禍水”，遲早亡國。
到現在，那些老臣也沒忘記楚皇的滔天怒火。要不是後來那個女人死得蹊蹺，估計眼下的皇後絕對不是長孫皇後了。
“無功無德？這是怎麽得出的結論？”楚皇掃了那人一眼，確認那人也是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由不得在內心冷笑一聲。
是不是他太久沒有發過火，這些人都不知道他的逆鱗何在了？
“皇上，七皇子一向生性散漫無心政治，不如九皇子戰功赫赫，因此依臣之拙見，還不如九皇子……”
“夠了！”楚皇不等那人接著往下說去就打斷了他的話，“你的意思是，七皇子不如九皇子。無功無德一事，朕心中清楚七子的功績，至於沒有生母人人可欺……”
楚皇冷笑了一聲，直到現在他總算可以將原本幾十年前就該說的話在此刻說了出來：“朕已經著手準備追封七子的生母為皇後了，以後慕容簡溪就是朕堂堂正正的嫡子，愛卿可還有異議？”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而那些老臣則是感覺並不算多麽的意外。幾十年前楚皇對於那個女人的癡迷程度他們也算是看在眼裏，他們也很清楚，要不是因為當初長孫皇後的勢力強大到楚皇都需要忌憚三分的地步，恐怕這道旨意幾十年前就會下來了。
但是對於一些新入朝的臣子來說，他們並不了解往事，如今乍一聽到楚皇居然要追封一個幾十年前的死人為皇後，因此都不免驚愕不已。
“皇上！”“皇上！”
楚皇看著那些不知往事隻會一味反對的臣子，冷著臉揮了揮手：“你們的臉朕已經記下了，朕再給你們一次，倘若你們還想要頭上的這頂烏紗帽，朕勸你們好好想想再開口說話。”
這句話無疑是提醒這些人，如果再繼續反對下去，他楚皇不介意將你們這些人全部都削職為民。
因此這些人被楚皇這般一嚇，也立刻都閉上了嘴，隻是眼中卻仍是有些不服氣。
“至於你……”楚皇抬眼掃了一眼剛剛站出來侃侃而談反對七皇子的那個大臣，“官降三品，如若不服氣，就直接發配邊疆！”
那個大臣原本還想再反駁幾句，但是當他聽到楚皇這麽說，也不禁錯愕起來。隻是縱然他錯愕，他也明白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的道理，因此他到底還是將心中的不滿和訝異又咽了下去，整個人又悻悻地退了回去，悶聲道：“臣謝主隆恩！”
楚皇這般雷霆的手段總算是鎮住了朝廷，所有人都不敢再提出了異議。楚皇對於這個結果十分滿意，他點了點頭，又提高聲音問了一遍：“現在朕再問最後一遍，愛卿們可有異議？”
這個時候自然是不可能再有人有異議了，於是全部人都異口同聲地回道：“臣等毫無異議！”
“很好。那麽今日就到此為止吧，退朝吧！”
隨著這一句話的結束，楚皇的旨意也傳達到了整個天下，所有人都無不為之而震驚。但是最震驚的還是慕容簡溪。
他沒想到楚皇居然還會追封他的母親為皇後，雖然他對於自己的出身並沒有那麽看重，而且他也覺得這種死後殊榮實在有些諷刺，但是這畢竟也是楚皇對於他母親的一份心意。
他歎了口氣，垂下眼睛，竟然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而此刻在府邸中等得十分不耐煩的上官婉卿，也總算是聽到了這個消息。
“什麽？殺皇後，廢太子？慕容子蕭也被廢了？”上官婉卿驚得差點沒將手上的書卷扔了出去，“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君故看著上官婉卿，他的臉上也同樣的難以置信，“而且聽說太子一時氣急攻心，竟然吐血而亡！”
“君故！”榆火原本想阻攔君故，但是沒想到君故說得實在太快，她也沒能攔住，就讓君故直接說出了這個消息。
榆火略帶責備地看了君故一眼，她又連忙安慰起了上官婉卿：“小姐，說到底這個‘悲憤而亡’也是聽說而已，算不得數的。這人多口雜，難免傳著傳著就添油加醋了起來。”
上官婉卿也知道榆火是安慰她的好意，隻是眼下這份好意她卻無力承受。她隻是虛弱地衝著榆火一笑，擺了擺手，沒讓榆火接著說下去。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慕容子澈體弱多病，更何況之前又中了寒毒，這些事你我都有目共睹，這事想必也錯不了……”
還沒說完，上官婉卿就覺得眼中的淚水簌簌而落。她慌忙伸手捂住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不知道，她從來不知道慕容子澈在她心中到底占著怎樣的地位，直到聽到他死訊的這一刻，她才徹底明白了過來。
縱然她對於慕容子澈並沒有男女之情，但是這份友情也足以讓她無比傷心了。
“小姐，節哀順變。”榆火看到上官婉卿這樣，也隻能歎息一聲，走上前按住上官婉卿的肩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