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回瓦蘭國（一）
上官婉卿對於長孫皇後可謂是十分厭煩，縱然她此刻嗓子已經全部啞了，她也拚命地說著話，想要讓長孫皇後明白，有些事情原本就得不到：“太子爺喜歡妾身，妾身自是心存感念。可是若是因為心存感念，就要妾身和太子在一起，對不起，妾身恕難從命。”
“慕容子澈為你付出了那麽多！這就是你的回報！”因為上官婉卿話語的刺激，長孫皇後又隱隱有發狂的趨勢，她衝到上官婉卿的床邊，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語氣低沉，像是一頭護仔的野獸，“慕容子澈那麽優秀，憑什麽你不喜歡他！”
上官婉卿一向討厭別人用這種方式對待她，她也明白長孫皇後和她之間彼此討厭，因此索性她也不再偽裝，直接伸手拍掉了長孫皇後的手。
她定定地看著長孫皇後，聲音沙啞，但是語氣卻無比堅定：“聽好了，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為什麽，因為這是我的事情，和你無關。他為我付出，我很感謝他，但是我並不會因此而喜歡他！”
“既然慕容子澈這麽優秀，那麽你就應該讓他找到一個更優秀的，而不是我這個亡國公主。”上官婉卿冷冷一笑，她轉頭看著榆火，“你去備車，帶我出宮。”
“你敢！沒有本宮的允許，你敢出宮！”長孫皇後見上官婉卿氣焰這麽囂張，更是憤怒。
上官婉卿此刻心力交瘁，根本不想在這裏和長孫皇後過多的浪費時間，她索性直接看著長孫皇後，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嫌惡：“隻要瓦蘭國一日未亡，我便還是那瓦蘭國的公主，難道貴國的待客之道便是這麽回事嗎？”
長孫皇後縱然再不高興，但是上官婉卿的話卻也讓她有些無可奈何。長孫皇後雖然因為慕容子澈變成了這副模樣而陷入發狂，但是她也知道，如果真的追究起來，上官婉卿有理有據，而她不過是胡攪蠻纏。
此事若是傳出去，楚國的臉麵幾乎就全部丟完了。
因此長孫皇後也隻能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滾！”
上官婉卿則是冷冷淡淡地一笑：“多謝皇後娘娘成全。”
榆火看著上官婉卿隻在短短幾句話之間就輕易逆轉了局勢，唇角漾開了一抹既欣慰又讚許的笑容。
這才是她想看到的上官婉卿。
得到了長孫皇後的允許，榆火立刻讓君故去備了馬車。而等到她回去的時候，發現上官婉卿已經披衣下了床，正往門口走去。
榆火慌忙過去扶了上官婉卿：“公主，您染了風寒，還是別這麽冒然起身為好。”
上官婉卿咳嗽幾聲，啞著嗓子用氣音在榆火耳邊輕輕說道：“我隻是不想再和那個長孫皇後躺在一個屋子裏了。”
榆火也忍不住輕笑一聲，她連忙扶著上官婉卿走出了屋子，一路上細心為上官婉卿掖著披風，唯恐她又著了涼。
上官婉卿回到府邸，輕鬆地歎了一口氣。等到她沐浴更衣躺回床上的時候，嗓子也能夠說出一些話語了。
“你說杜若伊被發配了？這事怎麽回事，剛剛在那倒是沒聽你細說。”
提到這件事，榆火也難得的流露出一絲同情，她咂了咂舌，語氣裏仍有些後怕：“那杜若伊將公主推下池塘一事被發現，因此皇後為了以示懲戒，便讓她毀了容，然後刺字發配。”
上官婉卿回憶起杜若伊的臉龐，雖然她並不喜歡杜若伊，但是一想到那種花容月貌慘被毀容，也是頗令她唏噓：“這種事情，也值得你同情咂舌了嗎？”
“公主您倒是誤會了。”榆火搖了搖頭，“您知道，那杜若伊是怎麽毀容的嗎？”
“不過是拿個簪子往臉上劃一道印子吧？”上官婉卿對於古代的毀容倒是知之甚少，若是現代，那就更加簡單，不過是一瓶硫酸的事情。
榆火再次搖了搖頭，麵上清晰地浮現出了同情的神色：“杜若伊是被剪刀將臉劃得血肉模糊，到最後幾乎都看不出個人樣了。”
上官婉卿想象了一下畫麵，點了點頭：“如此，恐怕杜若伊應該會昏死過去吧？”
畢竟過去上官婉卿也曾經將上官宮靈的臉皮剝了下來，因此對她來說想象血肉模糊倒並不算是個難事。
“那倒沒有，隻不過奴婢看著，到後來那杜若伊就跟死了沒什麽兩樣。”榆火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情還有些唏噓，“到最後一看，就跟個泥胎一樣，木木呆呆的。”
這種目光上官婉卿也在別人身上見到過，所謂的哀莫大於心死大概就是這種表現。上官婉卿對於杜若伊的結局，倒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感想：“這都是她應得的，她在衝我下手的時候，原本就應該料到說不定會有這種事的發生。”
“隻不過奴婢看著太子，似乎他的情況真的不是很好的樣子。”榆火也難得有些多話起來，她看著上官婉卿的臉色，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公主，倘若這次太子真的不行了，您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榆火問得也極為巧妙，這個問題上官婉卿怎麽理解都行，她既可以理解為榆火在問她對於慕容子澈到底抱著什麽感情，也刻意問她到底以後再這幾個皇子爭王儲時到底選哪邊站隊。
“我明白你的意思。”上官婉卿自然明白榆火問她的這幾層含義，隻是此刻她也有些心煩意亂，慕容子澈這舍身相救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因此讓她更加搖擺不定起來。
如果慕容子澈真的因為她而死，恐怕她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內心都相當過意不去。之所以不說是一輩子，那是因為上官婉卿明白，對於她這種見慣了生死極為冷漠的人來說，生死原本就是常事，她並不能確保自己一輩子都能拿來緬懷早就已經死去的慕容子澈——即使慕容子澈是為了她而死。
“既然公主明白奴婢的意思，那麽奴婢也就不再多言。奴婢相信，公主一定會有自己的選擇。”這次的榆火倒是顯得格外的通情達理，她也明白上官婉卿的這個選擇一定需要深思熟慮才能做出來，所以她也沒有立刻要求著上官婉卿表態。
上官婉卿靠著床上，歎了一口氣：“隻是，我現在心頭卻還有好幾件事放不下。第一件事，那個替身我還是沒能抓到把柄，也許昨晚把我推下水的便是那個替身，畢竟皇宮戒備森嚴，倘若不是易容成了慕容簡溪的樣子，恐怕那個黑衣人沒那麽容易混進皇宮裏。”
“這第一件事，奴婢便替您記下了。”榆火也明白，雖然上官婉卿絕大多數情況下並不需要她的提醒，但是她身為奴婢，自然需要事事都要為上官婉卿考慮周全。
“第二件事便是關於寒輕羽的。我明白寒輕羽十分可惡，她恐怕也是想殺死我的人之一……不對，不是恐怕，是肯定。”上官婉卿歎了一口氣，“可是她又在某些方麵和當初的我很像，我卻總不能下了殺手。可是倘若留下她，她又無論如何絕對不可能會為我所用。”
“這第二件事，奴婢也便替您記下了。”榆火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上官婉卿的難處。
“最後一件事，便是瓦蘭國幾日後估計也就蕩然無存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瓦蘭國一趟。”上官婉卿摸了摸懷中掛著的虎符，此刻那黑色的包漿正閃著溫潤的光芒。
榆火看著上官婉卿，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好，既然公主您想再回一趟那裏，那奴婢便陪你回去一趟。隻不過，公主您現在還在感染風寒，恐怕不能舟車勞頓吧？”
榆火不說還好，一說“感染風寒”，上官婉卿立刻覺得嗓子眼裏仿佛有幾隻小手在抓撓一樣，她立刻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
看著上官婉卿咳嗽這麽劇烈，榆火立刻擺出了一副擔心的麵容：“公主，不如您養好身體再去吧，那個時候也不遲。”
上官婉卿看了榆火一眼，搖了搖頭：“你錯了，正是現在去剛好，若是遲一點去，那整個瓦蘭國就全部都是楚國的了。”
榆火見上官婉卿這麽堅持，明白一定會有上官婉卿的道理，因此她也便點點頭，沒有再出聲阻攔上官婉卿了：“既然如此，那奴婢就為您去備車。”
上官婉卿安排好一切後，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而當她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身處回到瓦蘭國的馬車上了。
“公主，您醒了。”榆火看到上官婉卿睜開了雙眼，連忙遞過皮囊裝著的水，“渴不渴？要不要奴婢給您喂點水？”
上官婉卿隻覺得因為高燒身上的衣服都黏糊糊地貼在身上，這種不適感讓她皺起了眉頭：“不必了，現在到哪兒了？”
榆火看了一眼馬車外的環境，又探頭和負責趕馬車的君故無雙說了幾句後才回答了上官婉卿的問題：“現在正在往瓦蘭國趕，估計後日就到了。”
“後日？”上官婉卿連連搖頭，“太慢了，若是後日才到，恐怕楚國早就把瓦蘭國攻下來了……咳咳咳……”
說著說著，上官婉卿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而又不停地咳嗽起來。
“公主您別緊張，楚國雖然國力強盛，但是打下瓦蘭國也不是那麽輕易的事情。雖然瓦蘭國到最後仍會變成楚國的國土，但是不會幾天就打完的。”榆火知道上官婉卿心急，因此連忙勸慰道。
上官婉卿聽到榆火這麽說，才發現 自己實在有些太過天真了。在她看來，國力強盛的國家攻打另一個國家隻需要短短幾天的時間，比如現代軍事上的一些戰爭。
隻不過這到底不是擁有各種武器的現代，那國力最為強盛的楚國恐怕也隻有冷兵器，如此一算，一場戰績打上個三年五年倒也並不稀奇。
上官婉卿舒了一口氣，又重新躺了下去：“既然如此，這幾日你們便輪流駕車，我便在車上養精蓄銳吧。”
“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