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是誰
“你是誰？”陵蘭王可以確信，他的女兒上官婉卿身手絕對沒有這般矯健！那日宴會上的真假皇子又讓他忍不住懷疑起了麵前的這個上官婉卿的真假。
上官婉卿沒想到一時間陵蘭王居然會問出這句話，因此她愣在原地，歪著頭看著陵蘭王。他……發現了？
“你是誰！”陵蘭王看到上官婉卿不回話，聲音更加冰冷，殺意在他的話語中肆意彌漫。雖然麵前的上官婉卿和過去的樣子仍是一樣，但是他可以確信，這絕不是他的女兒！
上官婉卿不再懷疑，現在的陵蘭王確實已經因為她的雷霆手段而對她的身份提出了質疑，她所預料的攤牌之日沒想到會發生的這麽早。
她索性也不再掩飾，大大方方輕笑一聲：“我自然是上官婉卿。難道父王你以為我是別人？”
穿越重生的事實她自己到現在也感覺不那麽真切，更遑論不語怪力亂神的古代君王呢？就算是解釋，恐怕也隻會被陵蘭王當成胡言亂語混人耳目罷了。
陵蘭王看著麵前的上官婉卿，咬著牙用盡力氣將自己的手腕從她的手中掙脫出來，他眼中沒有一絲的笑意，他渾身的表情都被收了起來。
這麵無表情所帶來的，則是無盡的威壓。
“別喊本王父王！你對上官婉卿幹了什麽？”越是這麽問，陵蘭王的心就越發沉重。即使上官婉卿沒說，他內心也隱約猜到了原先的上官婉卿的下場，大概是死了吧。
上官婉卿歎了口氣，收回手，雙臂抱胸。陵蘭王的體格她也通過剛剛的試探知道了大概，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的力量還不能與之抗衡。既然如此，她也不再費力去壓製陵蘭王的自由了。
如此一來，她反而還可以輕鬆一些。
“若是你這麽想，便隨你吧，但我，確實是上官婉卿無疑。”上官婉卿也知道陵蘭王心中所想，因此她也懶得去辯解。反正她辯解了，陵蘭王也未必會信。
蔚藍的天空漂浮著朵朵白雲，遮擋起了陽光的燥熱。陣陣涼風襲來，樹葉唰唰作響，蟬鳴的聲音不知道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似乎這些蟬兒也因為這緊張的氣氛而嚇得無法發聲。陵蘭王的額頭有一滴冷汗流下，那冷汗被風吹幹，居然讓陵蘭王感到一陣微小的冷意。
他居然害怕，對於麵前這個不知道底細卻有著上官婉卿麵容的陌生少女感到害怕！不，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畏懼。
他想到這幾次事件中上官婉卿的強硬手腕，內心困擾了多時的上官婉卿性情大變也算找到了回答。但是知道了真相的他，反而像是遇到了惡鬼一樣感到懼怕。
是的，上官婉卿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她這種手段他在這個歲數都沒能掌握，她怎麽可能是一個人！是惡魔！是地獄的惡鬼！
“把本王的女兒還回來！把真正的上官婉卿還回來！”陵蘭王聲音嘶啞地嘶吼道，大聲的咆哮才能驅趕走他內心的不安，才不會讓麵前的上官婉卿看出他內心的破綻。
堂堂一介國王，居然會對一個少女從心底感到畏懼，甚至不惜用發怒來掩飾他的虛張聲勢。真是有趣，這個陵蘭王看起來並不像他外表這麽精明能幹啊。
上官婉卿自然看穿了陵蘭王這拙劣的偽裝，她神態輕鬆地看著陵蘭王露出這等跳梁小醜的姿態，在內心思索著應該怎麽應對。
若是能夠在這裏讓陵蘭王心存畏懼，雖然日後陵蘭王對於她的話也不會過多信任，但是想來也不會去多麽阻攔她做想做的事情。
上官婉卿在內心權衡了一下利弊，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這個舉動在陵蘭王眼裏看來，無疑於是毒蛇吐著信子。
因為在陽光下，上官婉卿的瞳孔也縮了起來，乍看之下倒和毒蛇的瞳孔有幾分相似。她淺褐色的眸子裏盛滿了如蜜糖的陽光，隻是聲音卻讓人感到危險不已。
“若我說……不呢？”
風越來越喧囂，樹葉抖動的嘩嘩聲越來越大，但是陵蘭王卻清楚地聽清了上官婉卿的這句話。被上官婉卿的這對眼眸盯著，陵蘭王感到自己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結了起來。
他有些艱難地張開口，色厲內荏地看著上官婉卿，努力地用自己的氣勢蓋過去。但是他內心卻很清楚這並不可能，畢竟在這兒站著的壓根就不是他可以對付的人類。
“你對上官婉卿幹了什麽！”
上官婉卿斜睨著陵蘭王，唇角上揚，露出了潔白的貝齒。雖然她明白古代女子講究笑不露齒，但是她本來就不是古代女子，更何況現在陵蘭王也不相信。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她也感謝陵蘭王，終於給了她可以解放本性的機會。她毫不在意地笑著，興致盎然地看著陵蘭王因為她的微笑而露出警惕的表情。
她總算明白為什麽那個男子總是故意逗她了，因為被逗弄的人露出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有意思了，就像糖果對於貪吃孩童的誘惑力一樣。
上官婉卿張開了口，睜大眼睛，似乎想要用眼睛將麵前的陵蘭王吞噬殆盡一樣，將他困在自己的眼眸裏永生永世迷茫在這片走不出的幽深地牢裏。
“這話，你該問問自己才是。”
還不待陵蘭王出口反駁，上官婉卿就接著說了下去，不給他反駁的機會：“當初輕水和宮靈欺負你的女兒上官婉卿時，你在哪兒？”
“宮靈陷害上官婉卿的時候，你又在哪兒？”
“上官婉卿被你下令打入天牢時，你又幹了什麽？”
陵蘭王被上官婉卿這幾個問題問得啞口無言，他也隻能用憤怒的目光看著上官婉卿。隻是這目光實在沒有什麽傷害性，因此上官婉卿也就像是對待衣服的灰塵一樣，輕飄飄地轉過身去。
“你需要的，不是上官婉卿。你需要的，隻是一個足夠成熟理智，可以在後宮裏活下來的棋子，所以我來了。”
“胡說！本王愛著自己的女兒！你有什麽資格代替上官婉卿！”陵蘭王的心事被上官婉卿說中，他惱羞成怒地對著上官婉卿大喊道。
隻是在他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內心都有些過意不去。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確實不需要過去的上官婉卿。
隻不過因為現在的上官婉卿實在太過強勢，讓他感到自己的權威受到了威脅和質疑，所以他才會對上官婉卿提起戒備心。但是如果讓他選，他一定會毫不猶豫選擇現在的上官婉卿。
“愛？”陵蘭王的話宛如導火索一般，上官婉卿的眼眸裏頓時結上一層冰霜。她低聲地陰沉笑了一聲，語氣裏滿是不屑，“你有什麽資格說這個字？”
“若是你愛她，我壓根就不會出現在這裏！”
“若是你愛她，她壓根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被欺辱的境地！”
“若是你愛她，就不會親口派人將她關到牢裏去！”
上官婉卿沒想到陵蘭王居然會無恥到這種地步，已經是這種地步了，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愛”這個字。
他的話，無疑激怒了上官婉卿。上官婉卿並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憤怒，可能是原本的上官婉卿也因為陵蘭王的話而感到憤怒，那虛無縹緲的靈魂在借由她的口來宣泄她本來已經說不出口的憤怒。
上官婉卿惡狠狠地看著陵蘭王，毫不在乎地將自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
“你不配說這個字。”
陵蘭王滾動了一下喉嚨，但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已經完全地被上官婉卿這惡鬼般的氣勢所嚇倒，他也總算明白為什麽護國將軍會主動提出要求告老還鄉了。
在這種氣勢麵前，縱然是他，也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意。這就像是一個神降臨到他的麵前，他除了跪下匍匐，再也沒有別的選擇。
上官婉卿看到陵蘭王已經啞口無言，忍不住勾唇冷冷一笑。她伸出食指輕佻地挑起陵蘭王的下巴，用輕蔑的口吻嘲諷著：“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就是上官婉卿。”
“我不需要你的愛，不需要你的恨。現在我們不過是彼此利用的關係。”上官婉卿也決定利用這個機會做個了結了。
她現在所擁有的，都是她通過自己的努力所得來的，而陵蘭王隻要給她這個機會就行了。除此以外，隻希望他不要再來妨礙自己就行了。
風不知道何時停了，蟬聲也停止了，仿佛這片空間的時間已經被凍結了一樣。陵蘭王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了，他隻是定定地看著上官婉卿。
“所以，別來妨礙我。”上官婉卿歪著頭露出純良無害的笑容，她收回手，那股淩厲的氣勢已經消失不見。
樹葉又嘩啦啦地響了起來，蟬鳴聲又此起彼伏。
陵蘭王揉了揉眼睛，他已經分不清剛剛那究竟是自己的想象，還是確實發生過的事實。那奇妙的感覺讓他一時除了站在原地看著上官婉卿以外的事情都辦不到。
“父王，再過幾日便是封後大典了吧，兒臣會出席見證的。”上官婉卿屈了屈身，衝著陵蘭王行了一禮。
她隻是想要警告陵蘭王，雖然剛剛似乎做的有些過火了。但是已經無所謂了，她總會利用自己在這漆黑肮髒的後宮中殺出一條血路。
而且，她從來都不認為這個小小的楚王宮是她的歸宿。就像那個男人一樣，早晚她也會逃出這裏，看到外麵的世界。
她已經幫助原本身體的生母成為了新王後，那麽她也可以去按照自己的喜好去生活了。她很期待，在參加完封後大典之後，她成為唯一一個嫡長女之後，她的生活究竟會發生怎樣的改變。
陵蘭王深深地看了一眼上官婉卿，目光閃爍了幾秒後還是默默地點頭離去。今日的試探，無疑堅定了他的想法。
上官婉卿，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