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留著老鄺老兩口在家裏吃了頓飯，老李老婆又幫著去老鄺家裏收拾些東西，一兩年沒住過人的房子，爐子裏生個火都不那麽容易！


  夜裏才哄了兩個孩子睡著了，老李兩口子開始打開電視開著小聲看會兒，現在幾條巷子裏頭，有電視的人家愈發多了，已經少有還跑去別人看電視的。兒子李國慶有一次說給家裏再換一台大彩電，被老李狠狠說了一通，於是也就不再提這事情。


  才看了不多一會兒，門口又有人敲門，老李老婆邊喊了句‘誰呀？！’，邊走到門口開了門，一看是老謝老婆，馬上喊著拉了她進屋裏來：


  “哎喲喂！謝家媽媽！你怎麽這……，這看著像是剛從廣州回來？！”


  “哎……，我的姐姐！”老謝老婆自己都不知何故，見著老李兩口子，還沒開口說話，眼淚珠子嗒嗒滴地冒了出來：“我的姐姐哦……！”


  老李忙倒了杯熱水過來，老李老婆把她的行李拿下了放到一邊，扶著她在沙發上一起挨著坐下，說道：


  “你這是怎麽啦？你可是剛從廣州回來？”老李老婆一麵遞了塊手帕過去，一麵問道。


  老謝老婆還是忍不住，眼淚鼻涕流著哭了好一會兒，待情緒控製住了，方才開口說道：“我的姐姐哦！你可知道，這次去廣州，我見著什麽人了？”


  “小霞？！”老李搶著問道。


  聽到女兒的名字，老謝老婆氣急交加，點著頭，又是一陣哭。


  “小霞怎麽了？小霞出什麽事了？”老李老婆拉著她的手問道。


  老謝老婆搖著頭，忍了眼淚，回道：“她能出什麽事情！她要是出了事情到好了！此刻我倒想著她出了事情也去死了算了！”，說完，又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小霞到底怎麽啦？怎麽把你氣成這樣？！”老李繼續問道。


  “她……，小霞她，她找了個男的！”老謝老婆邊哭邊說道：“那男的看著比我年紀沒得小多少，有個老婆在香港，這人現在在廣州做廚子，我那沒腦子不爭氣活該作死的女兒，竟然都知道這些，還跟著他……”


  “還跟著他……？”老李老婆不太敢相信。


  “哎喲……我的姐姐哦！我那憨貨女兒，現在跟他兩個人正談朋友拿！”老謝老婆大哭著說完了這件事情，老李兩口突然聽得，竟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話。


  “那廚子，是香港人？”


  “什麽狗屁香港人！是個廣東鄉巴佬，十幾年前逃港去的香港，在那裏從洗盤子開始做起，後來學會了炒菜，又不知道如何勾搭上了一個當地女兒，就這麽成了香港人！”


  “小霞是怎麽想的哦！哎，這孩子哦！”


  “哎喲……，你說的就是啊，我的姐姐！”老謝老婆哭的可是傷心：“我跟她說，你老子爹死了！她聽了隻問了句怎麽死的，就再沒問過，仿佛死的是別人的老子爹！跟她沒關係！在那男的家裏吃著住著，好像她就是那家子的老婆似的，好不要臉哦！哎喲！”


  “你還去了那男的家裏？”


  “那男的可就是老萬朋友介紹的廚子，哎……，他邀請老萬去他家試菜，我又還能說什麽！願意來我們這小城的廚子不好找，老萬說他手藝確實好！我也隻能……”


  “哎呀呀！那以後他來了小城，小霞豈不是也得跟著來……？！”


  “想到這裏哦！我的心裏頭就堵得慌！一陣陣的發悶！堵得慌哦！”


  “哎！謝家媽媽，別哭了，我想你是哭過幾場的，當心哭壞了眼睛！”老李老婆給老謝老婆擦著眼淚說道。


  “我這命啊！我總麽就這麽哭的命啊！去到廣州一個女兒這般氣我，回道家裏，連個人都沒有，我連自己家裏都進不去屋子裏了！”


  “你那妹妹怕是去誰家打字牌去了……”，沒等老李老婆說完，老李馬上吼道：“你沒見著不要亂說，你給人家添什麽亂！”


  “我能添什麽亂！我還要說，”老李老婆看著老謝老婆繼續說道：“白天你那妹妹還跟徐老婆家的保姆小陳吵了一架，罵了滿嘴的難聽，把個小陳氣得哭得稀裏嘩啦，你那妹妹，還把人家徐老婆也給連帶進去給說了！”


  一席話氣得老謝老婆牙根都磨得直響，說道：“我這妹妹從小在村子裏都是個惹事精，招人惹人嫌，別人不理她，她就以為別人老實，盡去招惹人家，等別人火了要動刀動槍，她就怕了，嚇得躲在屋子裏不敢出來！”


  “她說話做事也不想想往後你如何在這巷子裏住得下去，哎，你可得好好跟她說道，再這樣，可是要把人得罪光了了哦！”


  “你說的可就是了！她原本在大姐那裏做著，盡幫倒忙，還連偷帶拿，又死不認賬，我姐夫火了，直接把她給趕了出去，她哭著跑到我店裏來，我忙得哪裏顧得上，她又不願意做飯店裏的夥計，覺得太苦太累，最後我是我給了她錢，她拿著自己跑了回去！”


  “哎！小燕我看她也沒在管，她成天打字牌，小燕就跟著老金家女兒不知道做什麽去了，我聽得說，有人在他們校門口的遊戲廳見過她。”，老李老婆不敢往下細說，她聽吳醫生說，有人見到小燕和一幫社會混混在遊戲廳裏玩，還在學著抽煙！


  老謝老婆本來隻是一頓傷心，聽得這些閑話，更是從腳底板燒起一股無名火，她聽得外頭好像有腳步聲，又傳來開門關門響，馬上挎著行李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