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原本以為隻叫做了幾個菜品試試就好，進得屋裏來，劉德凱做了慢慢一桌子，從冷盤到熱菜，從煲湯到甜品，連佛跳牆都熬上了！老萬和老謝老婆兩個人看花了眼，盡是些見也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

  劉德凱看出了兩人驚訝的神色，他笑著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得意地介紹起來，每一道的來曆，工序，他做每道菜的心得，說得頭頭是道。說罷，劉德凱叫眾人坐著，他還有兩道菜，必須是熱熱的上了來，便去了廚房開火炒製。


  老萬見小霞隻在旁邊看著，不說話，也沒個幫忙學習的意思，便多了句：“小霞，你可是有跟著劉師傅學了點？”


  小霞直搖腦袋，想回點什麽話，這時候老謝老婆看也不看小霞地來了句：“她？！就她那被門板子夾過的腦殼？！”


  老萬知道自己又多嘴問了，隻得點了根煙，三個人等著劉德凱菜好了便開席。老謝老婆從昨天就沒吃什麽東西，今天見到這一桌子酒店大廚做的好菜，早就來了食欲，口水一直咽個不停，好容易等劉德凱忙好了，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


  小霞也坐下來一起吃，自然得很，仿佛她是這屋子女主人似的，見劉德凱端了菜過來，她馬上喊道：


  “阿德！快坐下來吃吧！”


  那劉德凱聽了，笑眯眯地在她旁邊順勢坐下，小霞馬上夾了兩樣菜放在劉德凱碗裏，嘴裏還說著：“你可是從昨天就開始忙起了！好辛苦哦！”


  老謝老婆見著自己女兒這般，心裏罵著丟人現眼，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再瞪大些，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似的！

  老萬在旁邊看著，趕忙拉著劉德凱問起各道菜的做法和由來，這才將老謝老婆的注意力拉了過來。老謝老婆苦於自己做不了‘大菜’，現在飯店有了這樣的規模，請來的本地廚子做出來的東西，樣式擺盤上與劉德凱這一桌子沒得比不說，論口味比起老謝老婆做的，可是還差了些！

  一天下來，把該談的都談了妥，老萬很是滿意，盼著劉德凱越早去到小城越好！晚上小霞與劉德凱把兩人送到樓下，小霞問她老娘道：“媽！你和萬叔叔什麽時候回小城？”


  老謝老婆裝沒聽見，隻不搭理！老萬隻得對小霞回道：“明天！店裏事情太多，我和你老娘都跑了出來，基本沒人在管了！”


  “這麽快就回去？！”小霞自顧自地說道：“昨天阿德還說，要帶上你們在廣州好好轉轉呢！”


  “不了！謝謝劉師傅的好意！”老萬客氣地回道，並對著劉德凱說：“那我們就在小城恭候劉師傅了！”


  “不敢當！不敢當啊！萬老板！我這邊處理好剩下的事情，會盡快過來！”劉德凱與老萬握了握手。


  “媽！那明天我和阿德來送你！”小霞扯著她老娘的衣服，被狠狠地甩了開。老謝老婆見又出租車，也馬上學著看到的樣子做了個招收的動作，她朝老萬喊了句，馬上兩個人坐車回去了酒店。


  路上，老萬想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問道：“謝家媽媽，你真的可以和劉師傅共事嗎？”


  老謝老婆看著車窗外頭，不說話。


  “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別扭，其實我們還可以找別人，我還有朋友給我介紹別的廚師！”老萬支支吾吾地說道。


  “老萬！你就別囉嗦了！”老謝老婆回道：“這樣的大廚，從開新店前你就在找了，哪裏是那麽容易找得到的！廣州這麽好的地方，你看這馬路，這兩邊的樓房，比我們小城，可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又多少！這個劉德凱技術好，又願意跑到我們那樣的小地方去，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隻是怕……”


  “你不必怕！再礙眼也不能壞了這份生意！這兩年多虧了你照顧，否則我一個農村出來的半邊戶，老頭子又沒了，生的孩子你也看到了，就這樣的‘出息’！我就算報你的恩，也必須跟這劉德凱一起把店給做紅火了！”


  “謝家媽媽！你把話也說得太好了！我都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老萬有些觸動地說道：“當年我老婆死得突然，若不是你來幫忙，幫著我一起撐了下去，哪裏會有今天……”


  “剛改革開放那年，李家老三正好轉業回來！”老謝老婆依舊看著外頭，她打算老萬說話，仿佛自言自語道：“他家老三死活不肯在家裏待著，連吳院長女兒那樣的好的親事都不要，一門心思地就是要往深圳跑！我一個老媽子，也是跟著看不明白……”


  老謝老婆頓了頓，轉過頭來繼續說道：“我當時心裏想啊，跑那麽遠幹嘛，出門萬事難的！在家裏多好！出去也不就是見些個洋把戲，吃點子洋東西！可是現在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李家老三為啥要出來，哎……，你看看這外頭，我要是年輕個二三十歲，隻怕是也不會想回那小城咯！”


  回到賓館，老謝老婆說要收了東西去火車站，不管老萬怎麽勸和，她就是不聽，說著如果老萬要明天回，那她今晚自己去車站蹲著。老萬哪裏放心，廣州站可是亂得很，於是隻得退了房，兩人一起去到了火車站，老萬在個黃牛手上買了高價臥鋪票。


  上車前，老萬說給劉德凱打個電話，叫小霞明天不必來送了，老謝老婆聽了，扯著嗓子喊道：“她愛幹做什麽她自己做去！你管那麽多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