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王家低頭!
時至此刻,酒正酣時,宴已過半,王碩才粉墨登場,不管怎麽看,都有些不合禮數。
若是放在其他時候,各大宗派的代表必然不會給他什麽好臉色,甚至還會斥責幾句。
但今天的情況比較特殊。
王碩的兒子才剛剛在開山小比中被廢了氣海,可以說是就此斷了前程。
所以王碩來得晚一些,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隻不過稍顯尷尬的是,傷了王臨風的人,正是今天這場晚宴的正主,剛剛被鹿鳴書院收為弟子的梁辰!
大家今夜來此,都是為了來恭賀梁辰及第之喜的。
祝他早日一飛衝天,平步青雲。
在這種時候,若是再提起王臨風的事情,就不那麽合適了。
所以哪怕是像叩劍門的許長老這般,往年便與王家多有來往的修道者,也沒有上前寬慰,隻是對著王碩微微頷首,便算是打過了招呼。
所謂人情冷暖,便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當然,如果他們像羅陽昊那般,知道王家其實還有一個長子,早就在鹿鳴書院為徒的話,說不定態度又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王碩似乎也沒有興致與其他人多做攀談的意思,他徑直來到主桌前,端起一隻酒杯,自己將其斟滿,對梁辰道:“王某在這裏恭喜梁公子考入鹿鳴書院,也算是為我飲馬鎮增添了幾分光彩。”
言罷,王碩抬手將杯中酒一口飲盡,然後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木盒子,遞到了梁辰身前。
“這是梁公子之前要的東西,還望過目。至於陳光,稍後我會差人將他押到貴府上。”
梁辰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有一本古書,以及一遝厚厚的銀票。
千兩黃金,按照大梁王朝的比例,便約莫等於十萬兩白銀。
數目上倒是沒什麽問題。
有了這筆巨款,梁辰的實力將會再一次得到質的飛躍!
他笑眯眯地將盒子收入懷中,眼看王碩轉頭欲走,不急不緩地開口道:“府令大人留步。”
王碩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不知梁公子還有什麽吩咐?”
梁辰端起一杯酒,站起身來,抬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笑道:“既然來都來了,不如便多聊兩句?”
王碩沉默了片刻,終於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好。”
梁辰領著王碩來到酒樓二層的一間空包廂裏,伸手推開窗戶,徐徐夜風立刻帶來了一些涼爽的味道,更添幾分愜意。
但還不等梁辰開口說話,便看到一個酒樓的小廝端來了酒水茶點,並手腳利落在屋裏點起了燈燭。
梁辰很滿意對方的眼力勁兒,笑著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聞言立刻麵露惶恐之色,連連道:“回公子,小人叫包大龍。”
梁辰點點頭,對王碩笑道:“王大人,身上有碎銀子嗎?借我幾兩可方便?”
王碩微微一愣,心想自己剛剛才給了你十萬兩白銀,怎麽還要錢?
但他沒有問,隻是隨手將腰間的錢袋摘了拋到梁辰手中。
於是梁辰笑眯眯地從裏麵掏出十兩白銀,遞給了包大龍。
“賞你的。”
聞言,包大龍立刻感激涕零地躬身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行了,下去吧。”
梁辰將錢袋揣進懷裏,輕輕一抬手,便讓包大龍離開了房間,後者也極為自覺地合上了大門,於是場間就隻剩下了梁辰與王碩二人。
搖晃的燭火映在王碩的臉上,陰晴不定,他微微張口,但終究還是沒有讓梁辰把錢袋還給自己,隻是輕哼了一聲:“沒想到梁公子對於這些身外之物竟看得如此之重。”
梁辰笑了笑:“沒辦法,小時候窮慣了,如果不是我姐姐,我恐怕連草徽書舍都讀不起。”
王碩聽懂了梁辰的言外之意,應道:“你姐姐畢竟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但我兒子廢了。”
梁辰搖搖頭:“那是我運氣好,碰巧入了道,所以相對的,你兒子運氣就沒那麽好了。”
王碩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蠢蠢欲動的殺意,沉聲道:“你要的,我給你了,你還想怎麽樣?”
梁辰笑道:“我聽說了,在我回來之前,草徽書舍差點兒被守備府給封了。”
王碩輕輕眯了眯眼睛:“那隻是一個誤會。”
“當然是一個誤會。”梁辰抬手淺嚐了一口杯中美酒,細細感受了一下酒過咽喉的爽利,笑道:“我現在是鹿鳴書院的學生,你就算再想殺我,也得考慮一下後果,所以你什麽都不能做,隻能妥協。”
麵對梁辰如此直白的態度,王碩依舊沉得住氣,搖搖頭道:“梁公子多心了。”
“嗬。”梁辰輕笑一聲:“想必你已經聽說了落日穀那個內門弟子的下場,當然,那時的情況比較特殊,現在我身邊可沒有鹿鳴書院的前輩保駕護航,所以,你要不要試試?”
說著,梁辰緩緩轉過身,就這麽毫不避諱地看著王碩的眼睛。
所以他分明看到,王碩的雙瞳輕輕縮了縮。
他甚至能聽到,王碩的呼吸也在這一刻亂了半拍。
可惜的是,王碩終究什麽也沒做,他輕輕低下頭,將自己的麵容隱藏在了燭火的陰影中。
“王某不敢。”
“哈哈哈哈……”梁辰突然放聲大笑,顯得極為快意。
“很好,我希望王大人能深刻地記住這一刻的感覺,既然一朝不敢,就永遠不要敢!我知道你還有一個兒子,也在鹿鳴書院修行,但你最好祈禱,他不要來招惹我,否則,我也隻能讓你王家絕後了。”
聞言,王碩猛地攥緊了拳頭,體內氣海洶湧而動,就連身體也跟著輕輕顫動了一下。
然後,他敏銳地發現,就站在他咫尺之前的梁辰,在這一刻,整個氣質竟也跟著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滿目驚愕地抬起頭來,正好迎上梁辰那雙亮得瘮人的雙眸。
哪裏還有半分醉意。
“你……你……”
梁辰心中暗道一聲可惜,輕輕笑道:“王大人的感知力倒是強勁,看來今夜是沒機會了。”
他伸出手,在王碩的肩膀上拍了拍,轉身便走。
“剛才說過的話,希望王大人不要忘了,至於草徽書舍的事情,雖然隻是一個誤會,但既然做錯了事情,總得想辦法補償回來,王大人說呢?”
王碩站在梁辰身後,攥著的雙拳已經漸漸鬆開。
從遠處看去,他的身子比來的時候顯得更加佝僂了。
王碩點點頭:“王某明白了。”
於是梁辰抬手推開門,走了出去……
夜漸漸深了。
東升酒樓仍舊燈火通明,二樓包廂裏的鶯燕之聲不絕於耳。
含光寺的大師們提前告辭了。
王碩則在更早的時候回了府,然後做了兩件事情。
一是讓手下小吏擬定了一筆撥款條目,以振興飲馬鎮道業的名頭,給草徽書舍資助了上千兩白銀。
二是修書一封,讓最忠於王家的老仆,連夜送往鹿鳴書院。
至於梁辰,則在寅時過後,被姐姐梁玉玲扶回了家中。
此時的梁宅已經沒有了梁辰離開時的滿地狼藉,而是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家裏麵甚至還多了兩個仆人。
自然便是黑龍會的趙磊和於大鵬。
也就是石頭和大鳥。
經過這兩天時間的不停洗腦,梁辰基本上已經將黑龍會的一應幫眾全部收入了麾下,現在大批人馬仍舊待在城郊的那個破舊木屋中,梁辰隻把最衷心的趙磊和於大鵬二人帶回了城中。
就安排在家裏做護院和家丁。
當然,這隻是暫時的。
畢竟三天之後,梁辰就將去往鹿鳴書院修行了,至於梁玉玲……
“帶我一起去?”
梁玉玲的眼中透著些慌亂,手足無措地說道:“這事兒書院那邊能同意嗎?小弟你可別因為我而壞了書院的規矩,要是惹惱了書院的先生們……”
梁辰的手裏捧著一碗醒酒湯,笑著道:“放心吧姐,我問過羅師兄了,像鹿鳴書院這樣的大宗大派,即便是剛入門的弟子,也有一座獨立的院落供以平日的住宿和修行,而且像那些大戶人家的子弟,帶幾個丫鬟書童什麽的同往,並不是什麽稀罕事。”
聞言,梁玉玲這才放下心來,隨後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
“那就太好了!終於不用跟小弟分開了!那讓我想想,這幾天得置辦些什麽東西……”
說著,梁玉玲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在屋裏來回打轉,嘴裏還不停嘟囔著什麽。
梁辰看得好笑,然後一把拽住姐姐的胳膊,暗暗沉了一口氣,用一種無比認真地目光看著她,低聲問道:“姐姐,你想不想修行?”
梁玉玲微微一愣:“我?我不行的,我可沒有小弟這麽厲害的天賦,再說……”
梁辰搖搖頭,將其打斷道:“行不行先不說,關鍵是姐姐你想不想?”
“唔……”梁玉玲的眼中閃過一絲緊張,難得露出了一絲小女兒的神態,她伸手將額前的發絲捋到了耳朵後麵,頗有些羞怯地應道:“那自然是想的,畢竟……”
“好!”
梁辰將手中的醒酒湯一口氣喝了個底兒朝天,然後放下瓷碗,從懷裏掏出了一本造型古樸的書籍,遞到了梁玉玲的手中。
正是《日月心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