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回 陰謀2
若昕明白和筠夜喝酒不會痛快，因為二人關係非敵非友，或者說是恩客和青樓小倌？或者說其實二人什麽關係都沒有，更何況若昕明白筠夜的身份不簡單，所以筠夜一定對自己存著防備，而自己原本就是不輕易相信人的人，更何況正是知道筠夜可能有不簡單的身份更是對筠夜存著防備，所以二人就不可能像好朋友一般敞開了懷抱敞開了心扉沒有顧忌的喝酒，二人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是對方的試探，又要存著不能說漏嘴的小心，所以這酒桌上的話和酒一樣都要在肚子裏麵轉一個來回才會吐出口。
若昕突然喜歡這種感覺，她在想筠夜此時一定在猜測自己的用意，一定在想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天知道，她其實是什麽都不知道，想到自己的無心的舉動讓筠夜苦思冥想，這種認知讓她心中莫名的愉悅，捉弄別人，讓她沒有時間想王府皇宮那些瑣碎的事情。
她很清醒，也需要清醒，不能被筠夜拉著鼻子走，還要猜測筠夜的話裏的意思，即使沒有什麽別樣的意思但是她還是要猜一猜，這樣才沒有空閑去想蘇千淩，這樣她才覺的好過一些，再想一些別有深意的話透漏給筠夜，讓他苦苦思索追尋不得，這種遊戲真是好玩。
二人有一口每一口的喝著酒，說這話，筠夜若是知道若昕的想法不知道會不會氣的要吐血，若昕當真是閑的。
筠夜看著對麵的女子，女子眼中已經蒙上一層朦朦的酒氣，透著黑曜石般的眸子就像是一塊黑色的琉璃泛著波光，曖昧，熱烈，直白，澄澈，似是無心又似有心的掃過他，讓他有些如坐針氈的感覺。
筠夜微微撇開眸子不去看若昕，在轉過頭那人的眸子已經離開了自己身上，筠夜心中不由的鬆了口氣，他討厭剛才感覺。為什麽時隔這麽長時間，他還是能感覺到這個女子對於自己的影響。
“我回去了”那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放下了酒杯，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筠夜這才回過神再一次暗暗的恨自己，這個女人總是能影響自己，這麽危險的人麵前，自己怎麽能走神。不由的也起身，習慣性的把若昕送出了房間便毫不留戀的回了後院自己的房間，若昕也不在意，看著如意擔憂的眸子，揉了揉如意的臉頰，弄得如意麵色一紅，若昕勾了勾唇向自己的王府走去。
“明兒進宮向母皇請安，過些日子她們應該就會去懷德宮了”聽說懷德的景色很好，鳳翔國三大仙境：一是九華宮，而是萬國宮，三便是懷德宮。而且聽錦瑟說自己小時候去過，隻是那時候的事情哪裏記得。
如意是知道前些日子若昕拒絕跟隨子儀的事情的，想了想小聲的提議道，但是現在蘇千淩的事情，當真是辜負了主子的一番苦心“主子不如去懷德宮吧，皇貴君自然也是希望主子能在身邊的”。
若昕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王夫的事情還沒有穩定下來，更何況王夫的狀況很容易讓母皇看出端倪，我現在倒是希望母皇帶著父君能快些離開”。
如意在心中歎了口氣，替自家主子心疼。
城外官道兩旁的柳樹隻剩下了幹枯的枝條，但是紅羽軍紅纓的頂子連綿，隊伍浩浩湯湯，一襲明黃色的子儀站在華蓋馬車前看著若昕和若熙，“這皇宮就交給你們兩個了，掉了找你們算賬”子儀打趣的說道。
“肯定不會的”若熙笑著說道。
“母皇保重”若昕冷冷的說著。
“嗯，你們自己小心”子儀看了看二人，眼中翻滾著莫名的東西，可惜二人沒有人能看懂，隻聽得子儀歎了口氣轉身踩著凳子，若熙連忙上前伸出手充當扶手讓子儀上了馬車，隊伍浩浩湯湯的離開，官道上的塵土飛揚。
若昕很不合時宜的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古代人啟程就和上朝一樣，就尋思著早點出發，早上五點若昕便被人拉了起來套上衣服進了皇宮，同百官一起朝拜然後就騎著馬來到了皇城外送自己的母皇父君。
隻是若昕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直直的讓百官搖頭，幸虧她們還有太女殿下，若是太女是這位二公主，還真是無法接受，還不如辭官不幹了。
“若昕還真是寵愛你的王夫”。
若昕不置可否的笑笑，沒有看到若熙漫著黑霧的眸子，隻當若熙一定因為她今天狀態不好打瞌睡是因為昨晚上好好的寵愛了自己的王夫，不過她也沒有什麽好辯解的。
女子被叫過來，依舊是習慣的沉默，看著麵前坐在榻上的少年，她以為把他交給了那個人，少年會快樂，可是快樂也隻是幾天的事情，愈來愈多的時間，少年喜歡在這個窗前靜靜的看著外麵，就像是雕塑一般，眸中是藏不住的倦意和憂傷，為什麽，少主，為什麽在她的身邊你還是如此的悲傷。
許久，少年轉過身看著麵前的女子，他很少這樣仔細觀察這個女子，女子容貌並不出眾，尤其是皇宮中還有三位容貌精致的女子，若昕若熙子儀，但是卻看著讓人安心，她也一直讓自己很安心，少年很感激這位女子，若不是這個人，他早已經被自己的爹爹毀掉了，他不是情竇初開的人，他明白這個女人的心思，一直很明白，耳邊又傳來了若熙的聲音：這一次隻能成功，而且不能是皇宮的人，自己的身邊，隻有她了隻要成功，便是高枕無憂了吧。
“鄒緣”少年清朗的聲線喚著女子的名字，“我和若熙的布置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那麽這最後的一擊便是你來吧”。
女子有些驚訝的看著少年，平靜無波的眸子翻滾著濃烈的情緒，許久，女子才開口，那聲音有些木訥，顯然並不是經常說話的人，“少主，我”。
“鄒緣”少年打斷了女子“鄒緣，這是最後的一次機會，若是成功，便是高枕無憂了，隻有你可以，我相信你”。
女子看著少年握上自己手的手，自然是不及她的大，白皙細嫩，是她放在手心的寶，“少主，我不可以”剛開始是不確定，說出一句便定下了心，女子更加堅定的重複道“少主，我不會去做”眼眸明亮，看著少年似乎看到他便是最大的滿足。
“為什麽”少年詫異的看著女子，猛地後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著女子，一直以來女子都是聽他命令的，從來沒有違背過，甚至於為了自己而被判了自己的爹爹，為什麽這個時候卻不答應了呢。
“少主，我知道如果不成功我一定會死，我並不怕死，隻是怕死後沒有人再保護你，照顧你，我身份卑微，隻想要陪伴在少主身邊，所以我不能死”女子堅定不移的說道。
“你不是喜歡我嗎？就幫我這麽一次好不好，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就這一次，若熙會保護好我的，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女子一怔，看著少年，有些東西在她的腦中轟然炸開，讓她的心被緊緊的揪著，她以為他的身邊隻有她了，雖然不能作為他的妻主，但是卻是唯一的護衛，護他一世周全。
——原來少主一直自己的心意，原來他一直知道，這個認知讓女子心中仿佛打了百味兒瓶，還有什麽比少年的話更傷害人，自己是不被他需要的，哪怕自己不求著他對於自己的愛有所回應有所報答，但是他不需要，他隻需要自己去死，去死，死……女子眼睛灼痛，她想，一定變紅了，這麽沒有出息，女子鄙夷這樣的自己，原來自己就像是一個小醜一般被人利用，是這樣嗎，少主，你告訴我是這樣嗎？
她不怕死，從宮主那裏逃出來的幾天晚上，她不眠不休的替他擋掉了所有的宮主派出來的刺客，她甘之如飴，因為她在保護著他，這就是她的價值，可是這一天這個人告訴她她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女子紅了眼眶，眼睛有些朦朧，狠狠的閉著眼，這才看清了麵前的少年，精致的五官就好像是上天賜給她的寶貝，“……少主……”還沒有說什麽，她的嗓子已經嘶啞的不成樣子。
少年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她“你……你是不是……是不是”還有遺憾，沒有得到我的遺憾，少年眼中蒙上的水汽，這個女人的愛也不過如此，她害怕死，或者說她還是想要得到自己，是呀，爹爹早就告訴過他，世界上沒有付出就沒有得到，自己什麽都沒有，又如何讓她賣命，驀然若熙的臉又浮現在了少年的眼前，少年咬了咬唇“我……我用我來交易……你去完成任務”。
女子麵色慘白，看著少年，看著少年倔強的眸子，看著少年緩緩的解開自己的腰帶，沒了腰帶的束縛，少年的衣衫微微敞開，露出了白皙的脖頸，女子緩緩的伸出手，有些顫抖，卻還是準確的抓住了少年的手，狠狠的一帶少年便跌進了懷裏，女子緊緊的擁著他，似乎想要把他揉進懷裏一樣，常年練武的粗糙的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少年精致的麵龐，要把他的樣子深深的烙在心上。
緩緩的女子探過頭，少年以為女子要抱他緩緩地閉上了眼，卻隻感覺到了眼睛上輕輕的一吻，溫柔繾綣，明明沒有嘴唇親吻的纏綿，卻讓人有了醉意，那是深情的醉意，透著無盡的悲傷，在少年心上蕩漾開來，隻是他不懂，也從來沒有用心去體會。
“少主，我愛你”女子溫熱的呼吸在耳際，“少主，照顧好自己”。
指尖留戀著少年的墨發，女子不再留戀的轉身離開，帶起一陣風吹起少年的衣角，開門吹起的雪花迷了少年的眼，再睜開，已經沒有了那人的身影，少年沒有來的感覺到一陣寒冷，卻隻是靜靜的看著門口。
——少主，我愛你。
如果話語可以勾人，那一句簡短裏所透著所包含的感情足以將少年淹沒，少年忽而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抹衣角，朝著那人離去的方向，手中卻是空空如也，心，仿佛也空了一些，不知道，有些無措，有些迷茫，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鄒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