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夜半敲門聲
丘好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思緒一直停不下來。
薑老師說的這幾天有人跟蹤偷窺她,是怎麽回事?居然有人跟蹤到了校園裏來。一中大門那裏肯定是把守嚴格,陌生人一般進不來,晚上更不用說了。夜裏還有保衛科在校園裏四處巡邏。但一中這麽寬,總有顧不到的地方。在操場那邊有段圍牆的外麵靠著一根電線杆,可以順著那裏進出。逃課的學生已經把那裏開發成一個秘密通道。要是晚上外人從那裏翻進來,還真的很難察覺得到。
這個人會是誰?為什麽要跟蹤和偷窺薑老師?丘好問隱隱猜到了可能性,但此時的他不肯在理性中相信這個答案,他寧可在感性中繼續掙紮。
此時的他跟當初患失患得的鄧淩飛一樣。
從內心深處來講,丘好問不希望看到薑老師真的是跟某位成功男性有染。而且這些日子的相處,薑老師的單純似乎印證了這一點,她對男女之事,從心理到生理似乎都一竅不通,更不用說有什麽經驗。可那晚有遠地佬在她屋裏又是怎麽回事?
可是誰敢保證,薑玉琴在自己麵前不是裝?越漂亮的女人越會裝,岑樂瑤就是一個典範。她明明可以把五個丘好學耍得團團轉,卻甘身願為姐妹團的跟班,一切聽丘好學的。
人心這玩意,誰說得清楚呢?丘好問的心,又涼了起來。
過了一會,受到打擊的丘好問忍不住又開始反證起來。
如果薑老師跟某位成功男士有染,那怎麽沒有一點痕跡?自己在她隔壁住了這麽久,怎麽一點都察覺不到。那晚被兩位高中生一嚇,就此斷了關係?別逗了!薑老師這樣的可人兒,要是哪個男人真的得了手,除非是自宮去練葵花寶典,否則的話是絕對不會舍棄的。事情又都過去那麽久了,風聲也過去了,誰還能忍得住?
真是奇怪了,如果真有這麽一位成功男士,難道他還練有水上飄的絕世輕功?可以來去無影。如此一想,似乎薑玉琴確實是清白的。丘好問心裏覺得好受許多。
以前他對薑玉琴隻是一種男性對性感女性的欣賞。他軀殼裏那個成熟的靈魂知道,這種女人對於少男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致命的誘惑。她性感迷人,女性的魅力像大海夜色中女妖的歌聲,聊齋山莊裏狐仙的召喚,讓你的身心不由自主地跟隨而去。春-夢裏那欲罷不能、似真似幻的肉體,都是按照她的影子映射出來的。
但是丘好問當時覺得,自己早熟的心智,見多識廣的靈魂已經有了免疫力。
可是相處一段時間,丘好問發現或許是十三歲身體的反作用,他的靈魂已經像一個真正十三歲的少年,在不知不覺中深陷了進去。好幾次在醒來後回味無窮的夢裏,自己都成了惡人穀穀主。
真是前世的冤孽啊。靈魂和理性最後還是不抵肉體的衝動,感性的欲望。真香。
夜深了,丘好問的思緒越飄越遠,越來越迷糊。在雲霧飄浮間,一個輕微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像是一隻貓咪踩著雲朵悄悄地逼近獵物。腳步聲混雜在穿行在樓道裏的風中,像是從遠處農田菜地的黑暗中鑽了出來,慢慢地走近了。丘好問如同是摸了電門,電流哧溜一聲從他全身穿過,腦子出現零點幾秒的空白,隨即變得無比地清醒。
在丘好問支著耳朵的傾聽聲中,腳步聲在405房間的門前停住了。然後是輕微的敲門聲,像是在老鼠在咬米櫃。又過了一會,一個男聲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玉琴,玉琴。”聲音極其壓製,像是用一團棉花堵住了喉嚨,然後拚命從細小的縫隙間發出來的。
是誰?是這幾天跟蹤薑老師的人嗎?應該不是,隻敢跟蹤偷窺,怎麽今晚就敢直接上門敲門叫名字了。能叫出名字,又知道她住在這間房,應該是認識的,白天隨便找個借口和機會搭訕,不比現在這鬼鬼祟祟的強。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那個該死的成功男士終於出現了。他居然強忍到了現在,今晚忍不住了,又跑來了。或許這幾天跟蹤偷窺的人就是他,他可能在觀察是不是有人發現他跟薑老師的關係,在小心地評估著繼續來偷情的風險。這就是剛才丘好問隱隱猜出的可能性,因為從理性的推斷,這似乎最合理。
這個該死的家夥,你把心思花在這上麵幹什麽?你應該用心奔仕途,應該全心全意為青溪縣的GDP做貢獻。你這些心思用在兒女情長,用在美色上幹什麽!
丘好問的心就像一塊燒紅的石頭,在最灼熱的時候猛地潑上一盆水,裂了,然後又碎了。他覺得自己像是一位正在努力攀登的探險者,眼看頂峰就在眼前,卻有個人站在那裏,麵目猙獰地對著你笑,我比你先到。
惡人穀穀主居然早就另有他人了,這江湖的風雨,終究還是糊了自己一臉。
那人還在輕聲地敲著門,叫著名字,但屋裏的薑玉琴卻沒有半分反應。怎麽回事?兩人聽上去配合不默契。要是自己,肯定會跟薑老師約好暗號,三長兩短,一響立即開門,神不知鬼不覺得。
丘好問不知不覺中居然把自己給代入進去了。在他心裏,現在的405房間不僅是惡人穀,還是西夏王宮的冰窟,終南山活死人墓旁的那個山穀。
405的門還是沒有開,那人卻不依不饒地繼續敲著門,喊著名字。似乎覺得今晚機會實在難得,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又或者是這麽久過去了,久曠的身體居然患上了“絕症”,必須要進到405裏去,才能拿到解藥脫離苦海。
樓道其它房間有了動靜。這麽安靜的夜裏,動靜再如何克製,總會有警覺的人被驚醒。敲門的人也察覺到有危機,他加快了敲門的節奏,聲音還拔高了些,像是要用某種形勢逼迫裏麵的薑玉琴開門。
丘好問聽到405房間裏有了動靜,但門還是沒開。沒開就好,丘好問舒了一口氣,要是開了,那就意味著屬於他的那扇門就永遠地關上了。
此時敲門的人在丘好問的心裏變得不可理喻,極其之厭惡。如此不知趣的人,有什麽臉麵來敲405的門?他連站在這門前的資格都沒有。
“抓小偷!抓小偷!”丘好問悄聲下床,走到窗戶前,突然扯起嗓子對著窗外空曠的校園大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