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兩個黃鸝鳴翠柳
辜逢頤昨晚喝多了果酒，還是醉了，第二天叫不起床，辜老翁嚇壞了，趕緊叫了燕玖過去。燕玖拿起脈一瞧，隻是酒精中毒，並無大礙，睡上一天就沒事了。
今天不用送辜逢頤去學堂，燕玖偷點清閑，又怕被聞人老頭逮住讓她幹活或者抄書，她就卷道去了伏雲老頭，他今天估計又不用上朝了，她去的時候，發現院子裏圍了好多人，她在人群中找到了伏雲。
這些人看起來是江湖人士，當初因為黑羽衛事件，家中也寬待了不少，為人看起來都非常正義，可是今天聚集在這裏，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她尋了個位子，挨著伏丘坐下，問：“發生了什麽事？”
伏丘組織了半天語言，說：“就是老爺在朝堂上和王衍作對能安然至今，除了有小燕你的功勞之外，還有不少江湖幫派是擁護的，所以王衍才不敢貿然動手。這次來的人大多是青龍幫的俠士，他們的幫主惹到了朱雀台的高層，現在下落不明。你要知道，江湖上可沒多少人敢跟朱雀台作對，於是他們就找到了老爺，看能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伏雲是個政客，他應該會有關係能夠打探出來，可是與王衍為敵的日子裏，他早就失去了許多戰友，剩下的那些，已經不多往來了，這種得罪朱雀台的事，沒人會插手。
“又是朱雀台，到處都有他們的份，跟條攪屎棍似得。”燕玖說。
伏丘附和：“可不是！隻要給錢，什麽都做，沒有下限。”
燕玖說：“那為什麽不用錢把他們幫主贖回來？他們不是喜歡錢嗎？”
旁邊一個小兄弟似乎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湊過來和他們並列坐著，說：“這跟錢沒有關係，我們幫主是因為私人恩怨才會跟朱雀台的人鬧翻的，如果這次拿錢贖回來了，下一次他們需要錢，隨便綁個人不就有贖金了？那他們可真賺大發了！這不是金錢問題，是原則問題！”
燕玖點點頭。
那小兄弟又補充道：“而且朱雀台為什麽這麽有錢？那是因為他們收價貴啊，全幫弟子二十年的收入都不夠給他！我們沒有錢！”
“還是個奸商！”燕玖說：“要是這種方式賺錢，那人人都賺大發了。”
不久後，聞人老頭來找燕玖了，但是看到這個陣勢，又心疼伏雲老頭，聽了半天之後總算明白了怎麽回事，都誇他是個智者，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聞人老頭沒多想，隻是看了一眼燕玖，然後，全場都安靜了，大家都齊刷刷的看著燕玖……和他旁邊的伏丘小哥，他們倆談話談得不亦樂乎，似乎是伏丘小哥在給燕玖掃盲朱雀台的事。
燕玖和伏丘也漸漸感受到周圍十幾道灼熱的視線，互相看了一眼，對著眾人笑著打了個招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聞人老頭說：“我這個徒孫最適合不過。”
燕玖被賣了。
根據得到的消息，青龍幫幫主是昨天在琉都被抓的，但是沒有聽到朱雀台轉移的消息，所以應該還在城內，琉都內隻有一個地方是朱雀台的根據地，燕玖的意思是，貿然救人不僅救不到人而且打草驚蛇，下次要想救人就沒那麽簡單了，所以他們決定先摸清根據地的地形再說。
清點了一下周邊，貌似隻有燕玖的輕功是最好的，要逃脫的話最輕鬆。二來，他們需要一個力氣比較大的人，主要是防止幫主如果身負重傷還有個人能輕易把他背出去，這個事燕玖肯定做不來，所以還得派個幫手。
但是院子裏並沒有這樣的高手，經過討論，他們會派幫裏的一個很能打又很能跑的大塊頭和她接應。
沒吃午飯，燕玖就被帶到了朱雀台根據地周圍溜達了一圈並且搜集信息，這是一個富豪家的宅院，院子很大，基本就是一個規模不小的行宮，走一圈大概也要一個小時左右。
她蹲在院子外的一棵大樹下啃著包子等了大半天，另一隻手還拿著一根枯木枝比劃著，設想幾個院子的布局，她應該從哪個地方進去才好。
日頭西沉，燕玖得了消息回來，攤開手上的圖紙跟大家討論，說：“這應該是他們據點的地圖，這個不重要，這是他們的武力部署，地圖上紅點的地方都是要避開的地方，減免不必要的打鬥。到時候我就抄這條小路過去，能藏人的地方都在這個區域，然後我們在院子東北角的假山下碰頭……”
她抬起頭，問：“請問，是哪個要跟我一起執行任務？”
一個看起來是暫時管理的人說：“不好意思啊小燕，跟你一起去的人還沒趕到琉都，不過你放心，明天應該能到，到時候我們會將這些計劃轉告給他，讓他跟你會合。隻是……這種事不是要晚上去勝算才高嗎？”
燕玖覺得他們一定是武俠劇看多了，說：“兄弟，我們要找人，三更半夜找人很容易被人發現，況且朱雀台的人武功都很高，鬼鬼祟祟很恐怕逃不過他們的法眼。既然他們以富商家做掩護，那我們就用這個身份行事……”
她指著地圖上的小點點，說：“昨天我看了一下，傍晚時分會有送菜的老頭，我隻需要喬裝打扮成老頭的夥計就能輕而易舉的走進去，然後大白天正大光明的走不會被懷疑……畢竟，他們肯定想大白天的誰有這個膽子闖朱雀台？”
管事的人驚歎道：“少俠所言甚是。”
燕玖又說：“告訴跟我接頭的那位大兄弟，我到時候會給他一個暗號方便接頭……”
晚上，燕玖吃了很多飯，說是第一執行任務，搞得跟無間道一樣，有點緊張，需要保存體力，萬一到時候鬧肚子或者什麽突發狀況就不好了，被聞人老頭白了一眼。
聞人老頭說：“其實你也不必緊張，就算事成不了被抓到了，我會寫封信告訴你師父，他必定能保你周全！”
這就意味著，燕玖就會結束這種有點小煩惱卻很自由的生活，所以那是萬不得已的計策，在她還有能力的情況下，還不需要聞人瀲來救，去闖禍了讓師父來救，說出去了很沒麵子。
燕玖說：“放心吧，他們暫時還抓不了我！”她從兜裏拿出一瓶藥粉，晃悠：“這是我最新研製的十香軟筋散，隻要他們聞到就會全身癱軟無力，逃跑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聞人老頭說：“這不會也是你胡謅騙人的吧？朱雀台的人可不好誆。”他聽伏雲說過那天晚上她拿一包假藥粉喝退了幾個殺手，笑得肚子都痛了。
燕玖悻悻地將藥粉收回了兜裏，說：“你少瞧不起人，我好歹也是洛傅葉教出來的，配點毒藥完全沒問題，看我的吧！”
然後轉身回房了，因為她還要研究這個藥粉要怎麽甩出去才能讓敵人措手不及，萬一對方上來的速度很快，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從兜裏摸出藥粉。
研究了大半個晚上，沒什麽成果，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眼睛都睡腫了，聞人老頭也不在，她直接去了指定的地點，跟送菜的老頭求了半天，終於肯讓她幫忙送菜。
進了朱雀台據點，她借口去了廁所，然後將外衣脫下，裏麵穿著一套這座宅院的丫鬟服，在院子裏兜轉，邊拿筆在紙上完善昨天沒有畫完的地圖，標記哪些點是不能去的哪些地方沒有去。
雖然她提前行動，但是意外順利，她看著日頭差不多了，便轉道去東北角，卻忽然被另一個丫鬟叫住，凶巴巴的瞪著她，狐疑的看了兩眼，道：
“站住，怎麽沒見過你啊？”
燕玖最討厭這種人長得大嗓門氣勢還比較大的，深呼吸了一口，叉腰轉身，道：“我還想問你呢？我怎麽沒見過你？該不會是外麵混進來的奸細吧？”
那丫鬟一聽燕玖聲音比她還大，萬一是上頭哪個沒見過的高層過來，得罪了可不好，氣勢便弱了下來，說：
“我……我才不是……但為了以防萬一，咱們對口型啊，天王蓋地虎！”
燕玖沒想到這招，她實在不知道他們真的有口型啊，不會還沒行動就要露餡了吧？她看了看四周，這個地方可不好逃跑，真頭痛……
那丫鬟看她半天對不出來，起了疑心，剛想說話，燕玖問：“兩個黃鸝鳴翠柳。”
“……”丫鬟明顯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燕玖得意，趁勢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道：“你居然連最新的暗號都說不出來，說吧，你到底是什麽人？混進我朱雀台要做什麽？”
丫鬟掙紮不開，雙腿已經癱軟，道：“換了新暗號嗎？不用告訴鸞歌姐姐，我昨天其實偷偷出去了沒有參加集會，不知道換了新暗號，姑娘如果不信我是朱雀台的人可以去跟其他姐姐對質，請姑娘放阿鳶一次。”
蕭鸞歌？燕玖笑了，蕭鸞歌居然在這裏，說：“我也不是那種計較的人，既然你這麽誠心，作為長輩，我就有責任和義務教育你。”燕玖一邊走一邊引導這個叫阿鳶的跟她去東北角，兩個人一起走，還有一個是他們認識的丫鬟，這樣更不會露餡。
她接著說：“其實你偷偷出去這種事沒人會怪你，隻要你平時跟小姐妹們搞好關係，必要的時候要服軟，跟她們打成了一片，等到集會回來，她們會把集會內容告訴你的。如今你看，暗號換了竟然沒人告訴你一聲，是存心想害你吧？你是不是平時也對她們特別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