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宮

  歐靜雙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對著司徒晴淡淡說道:“妹妹,我們可是入宮去赴宴,你的這身衣服,也實在是太入不得台麵了吧?”


  司徒晴此刻其實是如坐針氈,雖然她並不怕歐靜雙,可是畢竟自己心中秘密太多,並不想讓歐靜雙和其他人有所察覺,因此,並不想與她單獨相處,見歐靜雙和自己說話,司徒晴總不能裝作聽不到,隻好笑著回答:“承蒙王妃費心了,妾身也是沒有辦法而為之,說實話,這已經是我最好的衣服了。”


  聽到司徒晴這樣說,歐靜雙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來,司徒晴雖然在和歐靜雙說話的時候,低垂眼簾,做出一副恭敬的樣子,但是眼角的餘光把歐靜雙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明白自己越是表現得窘迫,歐靜雙越是會輕視自己,於是,繼續說道:“不光是一副,還有首飾,也隻有那麽幾件不起眼的小東西,我是千挑萬選,才配上了這麽一套。我也沒有見過什麽大世麵,給王爺和王妃丟臉了。”


  其實,司徒晴知道,自己雖然是庶出,但是畢竟也是出身名門,小時候進宮也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她這樣說,不過是故意給歐靜雙聽,在她麵前表現自己很無能罷了。


  歐靜雙的嘴角一直噙著微笑,微微點點頭:“妹妹這話說得真是可憐,也難怪,不過是個庶女而已,而今,也不過是個小妾罷了。這些日子,你在王爺麵前倒是一直很是風光,難道王爺就沒有賞賜你點什麽值錢的物件兒麽?”


  司徒晴心中“哼”了一聲,暗道:我就知道,如果今天戴了厲靖存給的那些東西,麻煩就大了,歐靜雙就算不當場發作,日後也少不得找我的麻煩。心中這樣想著,臉上卻帶著恭順的笑容:“王妃哪裏的話,王爺怎麽會賞賜給我東西呢,他有什麽東西,肯定都是給了王妃的,就算是給我什麽,又怎麽會瞞著王妃你呢?”


  這幾句話讓歐靜雙聽得很是舒服,但是,歐靜雙能在王府中坐到這個位置,又能給夏侯環辦事,當然不是一兩句馬屁就能唬住的,她自然不會忘記自己想要和司徒晴獨處的目的,對著司徒晴淡然道:“罷了罷了,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出去了說是王府的夫人,有誰會相信呢?等回了府,我挑幾件首飾賞了你,再找師傅給你做上幾件體麵的衣服,免得下次有什麽事情,穿得跟個丫鬟一樣,你自己倒是無所謂了,丟了王爺的臉,可是大事。”


  司徒晴做出歡喜的樣子:“多謝王妃。”


  歐靜雙看著司徒晴,心中還是有著不少的狐疑,轉變了話題:“不知道妹妹最近有沒有覺得什麽異常的,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最近一些時日,妹妹和之前不太一樣呢。”


  聽到歐靜雙這話,司徒晴覺得自己心跳幾乎停了半拍,但是臉上卻看不出來有絲毫的變化,隻是笑眯眯地說道:“王妃多慮了,我能有什麽變化呢?還不是和從前一樣。”


  “你的性子,倒是變得活潑了許多。”歐靜雙看著司徒晴的臉,仿佛要從中看出什麽端倪來一般。


  司徒晴卻是波瀾不驚,嘴角微微一挑:“其實,我一向都是如此的,隻是當初在王府中認識的人少,又沒有什麽親近的人,因此,才不喜講話罷了。最近這些日子,和諸位姐妹也逐漸熟悉了,自然話就多了點,還望王妃不要見怪。”


  麵對歐靜雙的目光,司徒晴倒是決口不提自己差點被燒死的事情,顯得幾分輕鬆。


  歐靜雙卻是從司徒晴的話中,聽出了其他的意味。司徒晴說在王府中沒有親近的人,可是暗示了司徒晴的姐姐,司徒璟的死麽?其實司徒晴倒真真的是沒有往這邊想,隻是對於歐靜雙的問話一時的托詞罷了,可是做賊總是心虛,幫著太妃夏侯環害死了司徒璟,別人說了什麽,歐靜雙都忍不住要聯想過去,因此,她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色。


  司徒晴是如何的冰雪聰明,看到歐靜雙臉色變化,立時猜到了歐靜雙想的是什麽,自己卻不說,隻是輕輕一笑。


  終於,歐靜雙忍不住先說起了這個話題:“你的姐姐,倒是個極為美麗的女子,當年,太後也是很喜歡她呢。”


  此話一語雙關,一方麵點明了司徒璟是太後的人這個事實,另一方麵,又把話題轉移到了司徒晴的姐姐身上,然後看著司徒晴,想看她怎麽應對。


  司徒晴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嘴角帶著無所謂的笑容,道:“王妃,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姐姐已然離世,我也是偶爾才會想想她而已。畢竟斯人已逝,再說什麽也回不來了,就算是太後當初喜歡,又能怎麽樣呀。人死了,也不過是一捧黃土,如今我們還會記得名字,而百年之後,誰還記得誰曾經活過呢。”


  話語之中,竟透著一股看透了生死,大徹大悟的悲涼之感。


  從來沒有人對歐靜雙說過這樣的話,她一時語塞,竟不知道如何應對,幾乎忘記了自己是想要盤問司徒晴的事情,半晌之後,才勉強笑道:“妹妹這些話說的,居然是如此深奧,倒是讓我好生難過呢。”


  司徒晴一笑:“王妃您想多了,我隻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哪裏有什麽深奧的,讓王妃見笑了。”


  歐靜雙穩住心神,仔細看著司徒晴,卻見她表情淡然,不像是裝出來的樣子,這樣一來,反倒是更讓歐靜雙摸不清司徒晴的底細,她的雙手在長長的袖筒裏麵交握著,已經滲出了汗水,原本是她該占據主動的,卻讓司徒晴的幾句話亂了心神。莫名想到司徒璟的慘死,在夏侯環的眼中,仿佛隻是捏死了一隻螞蟻,而自己呢,雖然現在得到了夏侯環的重用,但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份敗露,是不是下場會更慘?


  司徒晴一直偷偷在看著歐靜雙,觀察她的表情,看到她臉色有變,知道自己的話戳到了她的心上,司徒晴嘴角挑起一抹淺笑,輕聲道:“王妃,您怎麽了?怎麽忽然出神了?皇宮已經到了呢。”


  歐靜雙這才如夢初醒,才發覺馬車已經停了下來,而自己剛剛想到了那些事情,隻是不一時的工夫,身上竟然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刻,雖然是心中發虛,歐靜雙卻是不得不勉強保持鎮靜,臉上的神情又變得淡漠:“妹妹啊,不管怎麽說,你的身份卑微,就算是皇上宣旨召你入宮,也無非是看在王爺的麵子上,這一點,你是懂的。”


  司徒晴心中暗笑,心道,剛剛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嚇成了那副樣子,現在又抖起了威風。我身份卑微又怎麽樣?現在我且讓你抖抖威風,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我一個堂堂的現代人,見多識廣的,還鬥不過你一個古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不成?

  雖然心中這樣想著,臉上還得做出聽話的樣子,司徒晴點頭:“王妃說的是,我不過是個小妾而已,皇上怎麽可能邀我入宮,自然是看在了王爺和王妃的麵子上。”


  歐靜雙說看王爺的麵子,司徒晴卻是又加上了王妃,讓歐靜雙聽在耳中,自然是覺得舒服,聲音也柔和了一點:“姐姐說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好,等一會兒在夜宴之上,若是能回避,便小心回避了便是,切莫要出風頭,丟了王爺的臉。”


  “是,多謝王妃指點。”司徒晴隨口應著,她心中想的卻是正合心意,深知有皇上在,這個宴會必定令人覺得沉悶,反倒不如聽了歐靜雙的話,早早退了下去才是。更何況,在那許多人的麵前,若是說錯了什麽話,惹來的麻煩可就大了。


  對於司徒晴的乖巧聽話,雖然歐靜雙心中還有狐疑,但是也很是滿意。


  已經有宮女掀開了簾子,伸手攙扶歐靜雙和司徒晴下馬車,歐靜雙穿的一身禮服得有個好幾斤,光是頭上的頭飾就重得不得了,她挺直了身子走路,還要保證身上的掛墜玉佩不能發出聲音,自然是很累,身邊兩個宮女左右攙扶著。


  而司徒晴卻是輕鬆,隻是一件普通的長裙,身上也沒有沉重的首飾,無需別人的攙扶,跟著歐靜雙和諸多的宮女們,一起向著擺宴席的禦花園走去。


  禦花園此刻張燈結彩,雖然隻是一個普通的家宴,隻是皇上宴請自己的兩位弟弟厲靖存與厲善天,但是,皇宮裏麵的家宴,自然是和平常人家不同,就算是富貴之家,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的。


  月色明朗,宮燈高高挑起,空地上擺放整齊的桌案,鋪上華貴的地毯,花枝招展的宮女來回穿梭,碰上珍饈美味,還有樂師彈奏著悠揚的樂曲,辦著音樂聲,舞女翩然起舞。


  燈紅酒綠,推杯換盞。


  果然就如塵瀧說的那樣,司徒晴穿的實在是過於樸素,在此情此景之下,甚至可以說穿的寒酸了,連宮中的宮女都比她看起來都加華貴。雖然是坐在歐靜雙的旁邊,可是看起來就像個丫鬟,其他王爺的王妃和皇上的妃子們看向她的目光,都免不得有幾分輕視。


  歐靜雙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斜乜了一眼司徒晴,司徒晴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意,剛剛在馬車上說得明白,讓她不要在這裏給王府丟人。


  司徒晴立刻起身,向著厲靖存低聲說道:“王爺,妾身有點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氣。”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