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她是他無法抗拒的軟肋
“太太,我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商量個對策,怎樣防患於未然,不可能每次都這樣化險為夷吧?”
“是啊,今晚這謀殺案肯定是慕振雄一手策劃的,他就是故意栽贓陷害你,除了他還有誰希望你完蛋!”
沈瑾萱深吸一口氣,視線睨向前方,忽爾發現在某個陰暗的地方,有個影子正在默默的望著她,她心一顫,雖然離的遠,可像是心有靈犀般,她撥腿就追了上去,那影子見她追來,迅速轉身,隱沒在茫茫夜色中……
高宇傑見沈瑾萱拚了命的往前跑,疑惑的大聲喊:“太太你去哪?”
“瑾萱你回來呀?你跑什麽呀……!”
“快追。”
頓時,一條陰暗的大街上,幾個人像貓捉老鼠似的追趕了起來,沈瑾萱追著影子跑,高宇傑和張美麗則追著沈瑾萱跑。
不知跑了多久,沈瑾萱望著前方空蕩蕩的馬路,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高宇傑夫婦也追上了她,焦急的問:“到底怎麽了?好端端的跑什麽?”
“我看到他了。”
“他?誰啊?”
張美麗疑惑的瞪大眼。
“慕煜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張美麗揮手:“他都失憶了,怎麽可能半夜出現在這裏,肯定是你的幻覺。”
高宇傑陷入沉思中,一開始他也覺得不可能,可是現在從種種跡象上來看,隻有慕煜城有理由也有能力在暗中幫助他們。
“或許,真的是他。”他喃喃自語。
沈瑾萱茫然的環顧一圈,篤定的說:“我一定會想辦法驗證我心中的猜測。”
高宇傑與張美麗將她送回紫藤園,已經是淩晨二點多,經曆了上半夜的驚險,她不可能再睡得著,腦子裏亂轟轟的,想著被人當作陷害工具無辜冤死的王愛華,想著那個隱藏在暗中幫助和保護她的人,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如果那個人是慕煜城,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有什麽難言之隱連她都不可以知道……
獨坐到天亮,她終於想到了可以驗證他是否真的失憶的方法。
次日她去了金家,金家傭人說李茉兒還是沒有回來,於是她留下話,若李小姐回來,務必要給她打個電話。
耐心的等了三天,在一個落日黃昏的傍晚,她接到了李茉兒的電話——
“喂?找我什麽事?”
李茉兒開門見山問。
“你們回蘇黎世了對嗎?”
“是的。”
“我要見慕煜城。”沈瑾萱鄭重宣布,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強硬。
短暫的沉默,李茉兒說:“他記憶還……”
“不管他記憶有沒有恢複,我今天必須要見到他!”
她實時提醒:“我把他留給你照顧,不是留給你擁有,所以,請帶他來見我。”
“你在哪?”
“我在海邊,上次遇見的地方。”
“好。”
掛了電話,沈瑾萱立刻前往目的地,如果非要用極端的方法才能證明她的直覺不是錯覺,那麽,她願意破釜沉舟試一試。
屹立在海邊的沙灘上,向遠處望去,隻看見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為一體,都分不清是水還是天,正所謂:霧鎖山頭山鎖霧,天連水尾水連天,遠處的海水,在嬌豔的陽光照耀下,像片片魚鱗鋪在水麵,又像頑皮的小孩不斷跳躍,一排排海浪撞在岸上,發出“嘩……嘩……”的美妙聲音。
等了十五分鍾,一輛車緩緩駛來,李茉兒先下了車,沈瑾萱死死的盯著車門,等著她朝思暮想的人盡快出現。
慕煜城足足在車裏停留了三分鍾才下了車,四目相對的一刹那,並沒有她所期望的思念與驚訝,而是一如既往的漠然。
兩人向她走來,李茉兒率先問:“找我們什麽事?”
“我是找他,不是找你,所以你可以走了。”
沈瑾萱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是盯著慕煜城的,她堅信隻要一直這樣看著他,就一定能看到他心裏。
李茉兒怔了怔,點頭:“好,那我先去車裏等。”
“你先離開這裏吧,我跟他說話的時候,不希望被別人注視。”
“可以嗎?”
她詢問慕煜城,他搖頭:“不可以。”
李茉兒聳聳肩,意思慕煜城不讓她走。
沈瑾萱深吸一口氣說:“給我半小時時間,以後我不會再找你,如果不答應,我會一直糾纏下去。”
“你這是威脅我?”
“我就是威脅你。”
她倔強的抬高下巴:“如果不想被我糾纏,那就讓她先走,我把要說的說完,自然也會放你走。”
慕煜城無奈的對李茉兒點頭:“好,那你先走吧。”
李茉兒意味深長的撇了眼沈瑾萱,什麽也沒說,轉身坐回車裏,揚長而去……
寬廣的海邊頓時就隻剩下她和他兩個人,海風呼嘯,海浪更猛烈的向海岸進攻,
在這一望無際的大海裏,似乎蘊藏著無限的力量。
“你真的失憶了嗎?”
她悠悠的問,雙眸已經從他的臉龐移向了前方,眼底流露著深深的失落。
“恩。”
“真的失憶了嗎?”她又問一遍。
“是的。”他清楚回答。
“我再問最後一遍。”沈瑾萱轉過頭:“是真的失憶了嗎?”
慕煜城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是的,還要不要繼續問?”
“不用了,我說了是問最後一遍。”
“那我可以走了嗎?”
她嘲諷的笑笑:“現在的你,就像是這一片海,內心複雜莫測,我多想深入的了解,可是你卻不肯給我一點機會,既然如此,我隻能靠自己主動爭取。”
“爭取什麽?”
“機會。”
慕煜城微微歎息:“我說了我不認識你,所以……”
他話沒說完被她打斷:“不管你認不認識我,都不影響我接下來要說的話。”
沈瑾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淚眼婆娑的說:“我找到外公了,他竟然就是爸爸的朋友,就是那個你出事前想要去求助的人。”
“跟我沒關係。”他甩開她的手。
“當我知道他就是那個辜負我外婆一輩子的人時,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幫助,可是高宇傑卻讓我忍一忍,他說:為了慕煜城你應該沒有什麽不能放棄。因為他的這句話,就因為他的這句話,我忍了,所以我接受了他的幫助,合同簽署成功的那一刻,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為了你,我果真沒有什麽是不能放棄的,尊嚴,驕傲,骨氣,哪怕那個人我對他恨之入骨……”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所以,我一點也不覺得感激。”
慕煜城往前走了幾步,刻意與她保持著距離。
“江珊的媽媽的死了,差一點我就成了凶手,這件事你知道的吧?”
“我怎麽可能會知道。”
沈瑾萱盯著他的背影,突然上前緊緊的抱住他,臉貼在他的後背上,傷心的說:“真的不知道嗎?真的心中不會想,我絕對不會讓那個女人出事嗎?”
“不會。”
慕煜城撥開她的手,轉過頭,平靜的問:“到底要我說幾遍?我不認識你。”
沈瑾萱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這個世上最無情的,莫過於聽到自己深愛的人對自己說,我不認識你。
她潸然淚下,突然疾步向左走,走到幾大塊礁石旁,在慕煜城的注視下,踉蹌著爬了上去。
“你幹嗎?”他不解的問。
“對我而言,活著的意義就隻有慕煜城,所以如果他忘記我了,那我活著也就沒有了意義,就讓大海結束我沒有意義的人生吧。”
“你別衝動,就算我現在不記得你,不代表以後會一直不記得,我已經在努力。”
他試圖阻止她做傻事,目光一閃而過的擔憂,隻是太過短暫,站在礁石上的沈瑾萱並未發覺。
“我等不了了,再等下去我一樣會死,隻是方式不同而已,比起思念或抑鬱,我情願死在這浩瀚的海裏,讓我的靈魂替你找回遺失的記憶。”
沈瑾萱緩緩伸展雙臂,作勢要往下跳,在這決定性的關鍵時刻,她在等,等慕煜城主動揭穿自己的偽裝,可惜她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他的回應。
“不相信我會跳嗎?”
她微微側目,淒涼的笑笑。
慕煜城眉頭緊蹙,目光幽深似海,短暫的沉默,他說:“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所以不要用這種方式來激將我。”
“那你走啊,既然該說的都說了,那我的死活也與你無關。”
她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調頭就走,沈瑾萱流著淚笑了,她在心裏說:慕煜城,你了解我,你知道我是故意激將你,可是你卻忘了,我更了解你。
砰一聲巨響,大海裏掀起巨大的波浪,她真的跳下去了,她在賭,用她的命賭他回頭。
轉眼之間,礁石上空無一人,慕煜城痛苦的閉上眼,轉身奮不顧身的跟著跳了下去,當他把她從海裏撈上來時,不諳水性的沈瑾萱已經徹底失去意識。
他俯下身給她做人工呼吸,用力拍她的背,可她卻毫無知覺,慕煜城大聲喊:“醒醒,快醒醒……”
繼續給她做人工呼吸,當他的身體開始顫抖時,她終於睜開眼,啞聲問:“既然不認識我,那為什麽要哭?”
目光相交的一刹那,他才意識到自己流淚了,而淚水洽洽落在她的臉頰。
“我在問你話,既然不認識我,為什麽要救我?既然不認識我,為什麽要哭?既然不認識我,為什麽身體一直在顫抖?”
麵對她的聲聲質問,慕煜城終於低下頭:“你的固執,我從來就沒有辦法,明明不想輸,卻還是讓你贏了。”
沈瑾萱聞言放聲大哭,一直強忍著沒有落下的眼淚蜂湧而出,她哭著坦誠:“我是多麽自信你一定會救我,這個世界上隻有你知道我不會遊泳,可是有一點你卻不知道,那就是從你落海失蹤後,我就學會了悶氣,我每晚都把自己悶在浴缸裏練習,讓浴缸裏的水將我淹沒,感受著你落海的感受,久而久之,我可以躺在水裏整整三分鍾不用呼吸也不會死,所以剛才其實都是裝的,我很清醒,清醒到你的眼淚掉在我臉龐哪個位置都還記得,我是不是很了不起?”
他點點頭,模糊的雙眸再次落下兩顆滾燙的淚,落到她胸前,灼燙了她的心。
“為什麽?為什麽要假裝失憶?到底有什麽苦衷,連我都不可以說嗎?”
他沒有回答她的回答,而是反問她:“為什麽一定要讓我這麽擔心?為什麽一定要讓我輸的這麽徹底?”
“因為愛你,我愛你,不是因為你能帶給我什麽而愛你,而是因為愛你而準備接受你所帶來的一切。就算你有數不清的理由,我也不介意與你一起麵對,真愛就是不指望你讓我能在人前誇耀,但在我的內心深處就有這樣的把握:即使所有的人不與我為伍,你也會依然站在我身邊。”
她說完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淚水無聲的落了下來,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他一句:“今晚十二點,我在水鑼灣別墅等你。”
沈瑾萱怔了怔,卻見他已經將她推開,然後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的匆忙,她剛想追上去,忽爾發現前方有一個身影正在鬼鬼祟祟的拿著相機拍照,看似隨意拍風景,其實是在拍他們。
就在那一刻,沈瑾萱終於有些明了慕煜城疏離她的原因。
她重新坐回沙灘上,把臉埋在膝蓋裏,看似很難過,實則很欣慰,因為慕煜城約她今晚十二點見麵,那就說明,她想知道的都可以知道了。
水鑼灣別墅就坐落在大海東邊的金澗島上,就是上次慕煜城將自己關了七天七夜的地方,那裏甚是隱秘,莫非這些天,他其實一直隱藏在那裏?
難怪她去金家一直找不到他,沈瑾萱想到今晚的約定,頓時渾身充滿了正能量,她起身對著大海狂吼一聲:“——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
天黑前從海邊回到紫藤園,一進門就直奔二樓的臥室,關了房門趕緊給高宇傑打電話:“準備一艘遊艇,今晚十二點送我去金澗島。”
高宇傑被她無厘頭的一句話說得一頭霧水,詫異的問:“去那裏幹什麽?”還是十二點那麽晚。
“見了麵再跟你細說,記得不要被任何人發現。我們從西岸出發。”
西岸是一條偏僻的海岸口,幾乎是被人們遺忘的地方,可是那裏卻可以通往海中央,所以,選擇從那裏出發再適合不過,即能安全到達又能避免被人跟蹤,她想,這也是慕煜城約定十二點的緣故。
晚上十一點半,高宇傑開車到山上來接她,兩人前往西岸口,在路上,沈瑾萱把下午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高宇傑聽完,雖然已經有預料,卻還是震驚不小,但更多的則是高興。
“太好了,慕少沒有失憶,我們戰勝慕振雄就指日可待了。”
沈瑾萱擰起秀眉,擔憂的說:“可別想那麽樂觀,如果慕振雄能那麽好對付,煜城就不會裝失憶了。”
“那你就不了解了,其實慕少做事很嚴謹,他做的任何事都有他的道理,假裝失憶肯定是有什麽隱情,或者慕少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等見了麵再說吧。”
經曆了一次又一次險境,她已經不敢再掉以輕心。
遊艇靠岸,沈瑾萱凝望著眼前並不算陌生的環境,回頭對高宇傑說:“你先回去,我一個人去見他。”
“為什麽?我也有很多話想要跟慕少說。”
“現在是危險時期,我們處處都要小心,雖然此刻是午夜,可是這遊艇停在這裏還是太顯眼太不安全了,你先把它開走,我們電話聯係。”
高宇傑思忖數秒,點頭:“那好吧。”
他重新跳進遊艇,叮囑道:“你小心一點。”
“恩!”
沈瑾萱揮揮手,轉身疾步往前走,很快身影便消失在暗夜中……
她沿著馬路一直朝前走,往左拐個彎,眼前聳立的便是慕煜城的水鑼灣別墅,占地麵積寬廣的別墅和她的人一樣佇在黑暗中,幾扇窗黑淒淒的看不到一絲光線,她不禁有些擔憂,慕煜城會不會沒在這裏?
輕輕的敲門,一下,兩下,三下……敲的時間越久,心裏越是忐忑,這裏根本沒有人住的跡象,四周靜的可怕。
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拉了進去,砰一聲關了房門,然後在黑暗中,緊緊的將她抱住……
熟悉而溫暖的懷抱,讓沈瑾萱卸下了所有的防守,她依靠在慕煜城懷裏,感受著這一刻心靈的悸動。
兩人久久無言,隻是互相擁抱,身體與身體緊貼,心與心靠攏,最遠的距離,始終是心與心的距離。
“萱萱,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慕煜城磁性而沙啞的嗓音回落在她耳邊,她搖頭,哽咽著否認:“不苦,一點也不苦,隻要你活著,隻要你這樣抱著我,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他聞言將她抱的更緊,恨不得將她融入到自己的身體裏,沈瑾萱雖然貪戀他的懷抱,可是她更想盡快知道,謊言背後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老公,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要假裝失憶嗎?”
她顫聲問,仰起下巴,凝望著黑暗中近在咫尺的身影。
“再讓我抱一會。”
慕煜城把她的頭按回胸前,加重擁抱她的力道,天知道,這些天他想抱她想的幾乎快瘋了……
她俯在他胸前,兩隻手放置在他心髒的地方,感受著他的心跳,眼淚慢慢滲了出來。
“我快不能呼吸了。”
她抽噎著提醒,他這才鬆開手,頭慢慢的低下,親吻著她的眼角,將那鹹鹹的液體全都吮吸進肚子裏,直到與血液混合到一起。
“跟我來。”
他拉起她的手,走到了客廳中央的沙發上,按亮了開關,她終於看清他的容貌,沒錯,是她的慕煜城,是她日日夜夜想到骨子裏的人。
“要喝水嗎?”
他溫潤的問,她搖頭:“不喝。”
慕煜城感覺到她的身體有一些顫抖,趕緊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看著他溫柔的動作,沈瑾萱好不容易被他吸幹的淚水又湧了出來,這一慕讓她想到了多年以前與他初識時,他也是這樣的紳士有風度,轉眼之間,就已經過去這麽久了,而這溫馨的畫麵,卻還是一如既往,不得不令她感動。
“恨我嗎?”
他坐在她身邊問。
“不恨。”
“在海邊我明明知道你是誰,卻假裝不認識,狠心的丟下你跟著李茉兒走了,一點都不恨嗎?”
“你有你的理由,傷心是有過,但是恨,從來不曾有。”
“對不起,我確實情非得已。”
慕煜城微微歎息,道出了這些天他假裝失憶的原因——
“那天與高宇傑在船上被人襲擊,跳海前我就已經知道想要我命的人是我二叔慕振雄,我很早以前就懷疑他,可以說比你還早,但是遠沒有他的精密計劃早,他的勢力和手段比我們想象的要難對付的多,所以當被六個人拿著槍瞄準的時候,我在心裏告訴自己:我絕不能就這樣死了,絕不能把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丟在這世上,二叔不會放過我,自然不會放過我的家人,我毫不猶豫的跳進了茫茫大海,第一次不相信命卻把命交給了老天,抱著一絲僥幸,我堅信我能活下來,事實證明,我確實活下來了,當然,這要感謝李茉兒。”
“真的是她救了你嗎?”沈瑾萱不敢確定的問。
“是的,我醒來時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她,但並非像她說的那樣,除了她誰也不記得,我沒有失憶,第一個見到的人是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卻是你,沒有醒來時在夢裏想你,醒來時比夢裏更想,可我卻不能立刻去見你,劫後重生我要做的便是放下一切兒女私情,全心全力的準備與敵人作鬥爭,假裝失憶便是計劃的第一步,是為了混淆敵人的注意力,隻要我還在蘇黎世這片土地上,我二叔早晚會知道我還活著,如果我像過去那樣回到他的視野裏,結果隻會硬碰硬,但我若以現在這種狀況出現的話,他們就會陷入困惑中,會花大把的時間研究和猜測我是不是真的失憶,並且找出我沒有失憶的證據。”
“所以你是為了不讓他們找出證據,才連我也瞞著的對嗎?”
慕煜城點點頭:“是的,隻有騙過了自己最愛的人,才有可能騙過敵人,我二叔整天派人監督你,就是想要證明我有沒有失憶,你是他們最好的突破口,他們認為我就算欺騙所有的人,也不可能欺騙你,所以你的任何行為甚至情緒都有可能成為他們捕捉的蛛絲馬跡,如果你知道我並沒有失憶,你怎麽也不可能裝得比現在更真實,為了給你和彎彎一個安定的未來,我隻能暫且狠心的對待你,哪怕是你恨我,我也還是那樣做了,雖然,說著不認識你的時候,其實心裏一直在滴血……”
沈瑾萱的心痛了,不是因為自己受過的委屈,而是因為慕煜城的隱忍,要有多少的毅力,才能麵對自己心愛的人假裝不相識?要下多大的決心,才能聽著愛人的呼喚,卻充耳不聞繼續前行?
“是不是我們見麵的時候,一直有人在監視我們?”
想到下午在海邊,那個鬼鬼祟祟拍照的人,她已經確定了答案。
“是的,上次在海邊遇見,其實是我故意等在那裏,就是為了演一出戲,演給跟蹤你的人看,讓他親眼目睹,在我深愛的人麵前,我會不會有一點不忍心,那一天對你很殘忍,我的指甲幾乎掐破了手心,卻仍然說著一些無情的話傷害你,你越是發自內心的痛苦,越是能讓敵人相信,我是真的失憶了。”
慕煜城停頓了一下:“不僅在海邊,在任何地方,都有人跟蹤你,包括去澳門。”
“澳門?”
沈瑾萱震驚的瞪大眼,她小心翼翼的問:“莫非在澳門暗中幫助我們的人,真的是你?”
事到如今任何事都不需要再隱瞞,他點頭:“是的。”
“那你沒有被慕振雄派去的人發現嗎?”
“沒有,他們監視了你幾天,發現我確實沒有暗中與你交集,便漸漸相信我是真的失憶了,自然也就對我放鬆了警惕,而且我人雖然跟著你們去了澳門,但白天鮮少露麵,我都是安排偵探向我匯報你們的行蹤,自然你們見了假的顧老先生我知道,見了真正的顧老先生不肯幫忙我也知道,送信的人是我,改變顧老先生初衷也是我……”
“等一下。”
沈瑾萱忙打斷:“你的意思,顧先易後來答應支援我們,是你找過他嗎?”
“是的,那天下午他拒絕了你們,當天晚上我便去了他的住宅與他見了麵,把我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他同意幫助你們,並且也會暫且替我保守秘密。”
“那你知道他是我外公的事嗎?”
“我不知道。”
沈瑾萱眼神忽爾變得迷茫,看來是她誤會了顧先易,原來他改變心意真的不是為了彌補,把他們安置在他辦公室等候,讓她發現那張外婆的照片也並非演戲,一切都是緣份,都是誤打誤撞。
“這麽說我被冤枉成殺害王愛華的凶手時,向警察提交證據的也是你了?”
慕煜城再度點頭,無奈歎息:“我也知道這樣下去,肯定會引起你的懷疑,可是卻沒辦法對你不聞不問,即使表麵上再怎麽偽裝的絕情,心裏都不能看到你受一點委屈。”
“你怎麽會知道我有危險?你也一直跟蹤我嗎?”
“我沒有跟蹤你,但我有安排人保護你,除了高宇傑,我還有幾個特別的心腹,他們行蹤很隱蔽,是慕振雄都不知道存在的人。”
“高特助若知道你連他都不信任的話一定會很難過的。”
“不是不信任,高宇傑在我心裏和你一樣重要,隻是現在的形勢,越少人知道我的情況越好,知道的人越多,曝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那你現在都有什麽計劃?”
“目前我正在搜集二叔雇凶殺人的證據,連續幾起殺人案全都是他一人所為,隻是他做的特別幹淨,想要證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不管多難,我都不會放棄,這是扳倒他的最好機會,其次就是查明他的帳務明細,他之所以有那麽多的錢買股份,其實是做了一些違法的勾當,知道我大伯為什麽突然死了嗎?”
沈瑾萱蹙眉:“是為了嫁禍給你。”
“不全是這個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大伯手裏有一本帳務明細,那裏麵記錄了我二叔近幾年來所有違法的勾當,與何人做過交易,從公司貪汙過多少錢,賄賂過哪些人,全都記得清清楚楚,原本他是想利用那本賬務威脅我二叔幫他奪得慕氏,卻沒想到,我二叔比他更想得到慕氏,所以當我大伯拿著帳本威脅他的時候,他為了自己的計劃不被打亂,毫不猶豫的殺了自己的親兄弟,並且順便嫁禍與我,想來個一箭雙雕,可惜我並沒有他想象的中的那麽容易對付,就像他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對付一樣。”
“賬本現在在哪裏?”
“毀了。”
“你二叔毀的?”
“恩。”
沈瑾萱遺憾的跺了跺腳:“好個慕振雄,真是陰險狡詐透了,這下好了,帳本毀了,他的那些齷齪行為也就徹底被掩蓋了。”
“那可不一定。”
“還有別的方法嗎?”
“其實他毀掉的隻是複印件,我大伯看似沒什麽心機,但是在這件事上卻是做的十分謹慎,他不可能拿著原件去找我二叔,沒有十成的把握怎樣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
“原件呢?在你手裏嗎?”沈瑾萱滿懷希望的問。
慕煜城搖頭:“不在,原件現在下落不明,我在找,我二叔也是找,那是另一件可以將他毀滅的重要證據,隻是不知現在在誰手裏。”
“會不會在他兒子手裏?”
“不會,我大伯不會那麽傻把那賬本留給他兒子,要知道那帳本也要在正確的地方才能發揮它的作用,在法庭上,可能是揭穿一個人犯罪的證據,但在法庭以外,就可能成為惹禍上身的麻煩,慕子離根本不可能扳倒我二叔,所以我大伯就不會讓兒子陷入危險的境地。”
“奇怪,那慕槐會把帳本給誰?你四叔五叔?”
嗬,慕煜城冷笑:“那就更不可能了,那兩根牆頭草向來隨風倒,這會估計早投靠我二叔了。”
“是啊,一點不假,上次召開股東大會,要不是他們兩個搗亂,我已經把慕振雄父子倆趕出慕氏了。”
沈瑾萱提起這個就來氣,忽爾想起什麽,問:“對了,你知道林川是慕振雄私生子的事了吧?”
“恩,知道了。”
“那你……知不知道慕振雄為什麽那麽恨你們家?”
慕煜城再點頭:“也知道。”
“哎,真是孽緣,一個人可以隱藏仇恨二十年,實在太可怕。”
沈瑾萱想想就覺得驚悚,她一把抓住慕煜城的手說:“老公,不然我們把公司給他好了,算是彌補當年公公的過錯了,我們找個地方安安穩穩的過我們的生活吧,再也不要與他鬥來鬥去了好嗎?”
慕煜城看著她眼中因為缺乏安全感而流露出的恐懼,心疼的說:“你以為把公司給他了,他會放過我們嗎?他已經被仇恨折磨了二十年,心裏早已經扭曲不堪,不讓我家破人亡他是不會罷休的,況且就算他肯放過我,現在我也不會放過他,如果我們為了自己的安穩而放棄與他對峙,那麽,那些冤死的人該怎麽辦?就那樣無辜的死了嗎?”
沈瑾萱無言以對,她黯然的低下頭:“其實我也隻是說說,我知道我們不可能會走,也走不了的。”
慕煜城將她攬到懷中,撫摸著她的頭發說:“再堅持一下,等過了這段最難熬的日子,以後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將我們分開。”
“恩……”
她重重點頭,這時慕煜城的手機響了,他按下接聽簡短的說了幾句,雖然簡短,可是沈瑾萱聽得出,那是李茉兒打來的電話。
掛了電話,她迫切的問:“李茉兒怎麽回事?她不知道你假裝失憶嗎?”
“知道。”
“知道?”這個回答令她十分意外:“她知道你不是真的失憶,難道是為了配合你演戲嗎?”
“是的。”
她更加震驚,心裏突然間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麽滋味都有。
“我以為她和我一樣不知道,原來……”
慕煜城笑笑:“她怎麽可能不知道,你別忘了是她救了我,我的病情她比我自己還了解。”
“那她願意配合你演戲。”
“是的,她是個好姑娘,她知道我身上肩負著怎樣的重任,更知道我要打敗敵人有多麽不容易,所以她無條件的幫助我,為了我連他父親都騙了。”
“騙他父親什麽?”
“騙他父親我失憶了,極力博得他父親的同情,讓他父親同意以後在我需要人幫助的時候,無條件的幫助我。”
“真的無條件嗎?”
沈瑾萱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潛意識裏仍然排斥李茉兒的好心。
“是的。”
“那金寶羅沒有提出要你娶他女兒嗎?”
“怎麽可能,他都知道我結婚了,我有你,我不可能再娶任何人。”
“可是李茉兒……”
沈瑾萱想說李茉兒喜歡他的事,可是想到之前承諾過她,隻要她收起不該有的心思,就當什麽也沒聽說過,現在看慕煜城說話的態度,李茉兒應該是沒有向他表白心意的。
那麽,她就該遵守承諾不是嗎?
“她怎麽了?”慕煜城挑眉問。
“沒怎麽。”沈瑾萱苦澀的笑笑:“除了她,還有別人知道你沒失憶嗎?”
“沒了。”
“那她值得我們信任嗎?”
“放心,她是值得信任的。”
“那就好,隻要是你相信的人,我也會相信。”
慕煜城欣慰的吻了吻她的額頭:“謝謝,你總是那個最理解我,也是我最有動力的人。”
他看了看時間:“快三點了,你回去吧。”
沈瑾萱一聽他讓她回去,頓時神經甭得緊緊的:“我才剛來,你就讓我回去嗎?”
“根據我這些天的觀察,慕振雄安排的人,隻有十二點到五點這個時間段不跟蹤你,所以被他們發現之前,你一定要在這個時間段回到紫藤園。”
“那我們之間怎麽辦?還要繼續假裝不相識嗎?”
“是的,在我找到所有證據之前,不能被他們發現我沒有失憶,否則他們一定會提高警惕,這樣就會加深我找證據的難度。”
“對不起,我現在心裏很高興,可能沒有信心裝得跟之前一樣難過了。”
慕煜城歎口氣,沒好氣的用手指戳她額頭:“所以我才拿你沒辦法,一定要當著我的麵去跳海嗎?現在滿意了吧?我可警告你,不會裝也給我裝得跟之前一模一樣,或者……”
“或者怎樣?”
“或者下次我真的可能會失憶。”
沈瑾萱心一緊,篤定的說:“你放心,我絕不會成為他們的突破口,絕不會讓他們發現你沒有失憶!”
“那就好。”
“可是現在才三點,我可以再留一個小時嗎?就一個小時?”
她諾諾的舉起一根手指,經曆了失蹤的打擊後,她覺得能跟慕煜城呆在一起多一秒都好。
“不可以,往返這裏要一個小時,難道你想與慕振雄安插的眼線碰個正著嗎?”
沈瑾萱失落的垂下腦袋,不甘心的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撥通高宇傑的電話,讓他馬上過來接她,掛了電話後,她說:“那我想見你怎麽辦?可以來這裏嗎?”
“沒有重要的事最好不要來,來的次數多了,總會被發現,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保險起見,就是減少我們見麵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