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張美麗原本就已經心灰意冷,這會被慕綺綺一句不下蛋的母雞給刺激的殺人的心都有了,也許是她眼中流露出的同歸於盡之意太過明顯,慕綺綺頓時有些忌憚了。
“神經病,今天我就饒過你一次,下次可沒這麽走運了。”
她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邁出了商場的大門,扔在地上的名貴服裝也不要了,有錢人的本質體現的淋漓盡致。
慕氏集團會議室內,一幫股東們如狼似虎的盯著坐在首席位上的慕煜城。
“公司的股票還是持續往下跌,一些重要的合作商也紛紛與我們解約,針對現在這樣的處境,慕總你到底要如何跟我們交代?”
坐的離慕煜城最近的一位股東寒著臉質問。
“我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大家請稍安勿躁,再給我一周時間,我保證扭轉局麵。”
“上次也這樣保證,結果現在還是一點改善也沒有,你讓我們如何相信你?”
“不相信局麵也不會改變,相信了局麵還有改變的希望,既然如此,為什麽不選擇相信呢?”
股東們麵麵相覷,其中一人說:“我們也想相信你,可關鍵拖不起啊,拖一天我們要損失多少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也不勉強各位,願意支持的就留下,不願意支持的現在就可以走,不過我要把醜話說在前頭,我慕煜城現在隻是暫時陷入窘境,總有一天會扭轉乾坤,到時候我會記得各位的選擇,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我不會原諒,同樣的,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支持我的,我也必將有回報。”
鏗鏘有力的幾句話,完全震懾了眾位股東,他們交頭接耳,一番議論過後,竟沒有一個人起身離開,全都選擇了相信他。
“謝謝各位的支持,我慕煜城在此發誓,定不辜負大家的一片期望,你們等我的好消息。”
會議結束,高宇傑跟著慕煜城身後確認:“慕總,我們明天真的要過去嗎?”
“是的。”
“應該沒多大希望吧?都十幾年沒往來了。”
“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棄,這是我們目前唯一能解決公司問題的籌碼。”
“好,那我去訂機票。”
“不要訂機票,我們乘遊輪,這樣不容易被人發現。”
“知道了。”
慕煜城回紫藤園已經是晚上九點,沈瑾萱一如既往的等著他,每一次都說不等,卻每一次都在等,對於她的不聽話,他已經無話可說了。
“回來啦?”
沈瑾萱見到他很開心,上前替他脫外套,邊脫邊說:“果然沒有我的審美搭配,這衣服就穿不出品位了。”
“這麽說過去我一直沒品位?”
“是啊,你才知道嗎?”
“所以你的出現才讓我意識到人活著就是要為了自己有品位。”
嗬嗬,沈瑾萱沒好氣的笑笑:“晚飯吃了沒?”
“沒有,猜到你會等我,留著肚子回來陪你一起吃。”
“太好了,那我們吃飯吧。”
兩人坐到餐桌旁,慕煜城鄭重的對她說:“萱萱,我明天要離開蘇黎世幾天。”
她驀然抬眸:“出差嗎?”
“不是,是要去澳門見個人。”
“澳門?你的祖籍?不會是那邊還有什麽朋友或親戚吧?”
“是朋友,但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父親的父親。”
“你去見你父親的朋友做什麽?”沈瑾萱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公司現在遇到了一些麻煩,需要一位有實力的投資商加入才可改變現狀,我要去見的這個人是澳門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商,他在國外也有很多資產,隻要他願意入股慕氏,就會對我們有很大的幫助,現在股票跌落的原因就是一些投資商紛紛撤資搞得人心惶惶,倘若我父親的那位朋友肯伸出援手,那我們所麵臨的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他會幫助你嗎?公司股票跌落是因為你的信譽度受損,大家不敢再跟你合作,雖然那個人是你爸爸的朋友,可是事關到利益,有幾個人能去念及舊情呢?”
沈瑾萱聲音黯了下來:“世態炎涼,別人躲都來不及,誰還肯冒這個險。”
“別想這麽悲觀,凡事往好的一方麵想,無論有多少機率,我都要親自去試一試。”
她握住他的手:“好,你想去就去吧,隻是萬事小心,敵在暗,我在明,防不勝防。”
“我知道。”
這一晚,沈瑾萱輾轉反側一夜未眠,總覺得心裏很不安,她很不喜歡這種不安的感覺,似乎每次出現這樣感覺時,就總會出事。
慕煜城天一亮就要走,她實在睡不著,就悄悄的起床,準備親自給他做一頓早餐,人一忙碌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不像躺在床上,該想的不該想的都想。
七點整,她叫醒床上的人,替他拿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細心的穿到他身上。
“到了那邊記得給我打電話,不然我會擔心。”
“恩,知道。”
“如果他不肯幫忙就算了,回來我們再想辦法。”
“好。”
“這個給你。”她從口袋裏拿出一枚小小的寫著藏文的荷包到他手裏:“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離了身。”
“這是什麽?”慕煜城好奇的問。
“是我當初去印度旅行時,買的平安香包,據說隻要放在身上就可以保平安,不管有沒有這麽靈驗,我們就相信一次吧。”
“好。”
他笑笑,把香包放到了西裝的夾層口袋,然後吻了吻她的額頭,抱歉的說:“真是對不起,跟著我總是有操不完的心。”
“不要這樣說,我既已是你的妻,無論開心不開心,都是與你相守一生的人,我不會覺得辛苦,隻要你在最困難的時候想到我,覺得是你人生最大的動力時,我就心滿意足了。”
慕煜城將她抱進懷裏,俯在她耳邊欣慰的說:“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吃完了早餐,沈瑾萱要送他去港口,卻被他拒絕了。
“不要送了,我們這一路走來,經曆了多少次分離的場麵,這一次,就不要再讓我經曆了好嗎?”
沈瑾萱咬了咬唇,輕聲說:“我隻是想目送你上船,看著你平安上船我就放心了。”
“可是我隻想看到你在家門口跟我道別,這樣我的腦子裏,才會一直記得家門口有人在等我,我也會盡快催促自己回來。”
“……那好吧。”
兩人再次擁抱,沈瑾萱抓著慕煜城的手,怎麽也舍不得鬆開,他調侃的指了指手表的時間:“再不放手,我要遊泳去追遊輪了。”
“一路順風,我會每天晚上站在這裏等你,不管你什麽時候回來,一直在這裏等你。”
“好,照顧好自己。”
兩隻緊握的手終於不舍的分開了,慕煜城坐進車裏,深深的凝望了妻子最後一眼,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慕煜城與高宇傑乘坐了當天U433號,別名“海豹”遊輪離開了蘇黎世,原本是傍晚就可抵達澳門,結果中途遊輪出了故障,一直拖到晚上九點也未到達。
九點四十分,他們所在的豪華套房的門被敲響,兩人警惕的同時把視線移過去,慕煜城的使了使眼色,高宇傑立馬走過去問:“是誰?”
“服務員,送餐過來了。”
“我們沒有點餐。”
“是船長的意思,耽誤了遊客的時間,我們很抱歉,請接受我們的心意。”
高宇傑回頭征詢慕煜城的意見,他點點頭,他便開了門,服務員推著餐車走進來。
他把車裏的晚餐一碟一碟擺放到桌上,頭上戴著的鴨嘴冒遮住了半邊臉,慕煜城坐在不遠處打量著他,忽爾見他捧著托盤的袖口露出了鋒利的匕首,他大喊一聲:“宇傑小心!!”
啪一聲,隨著他話落音,那名服務生原形畢露,把拖盤扔到地上,手中的匕首對準高宇傑刺過去。
隻是一瞬間的事,高宇傑完全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時,匕首已經近在眼前,他身上用力一閃,匕首還是刺進他的腰部。
慕煜城掏出懷裏的槍,砰一聲響,那名服務生中槍倒地,他疾步衝到高宇傑麵前,抱起地上的他,大喊著他的名字:“宇傑,宇傑??”
高宇傑眼皮一睜一合,吃力的說:“我沒事,你趕緊藏起來,我們的行蹤已經曝光了,船上肯定還有同夥。”
“堅持一會,馬上就到岸了!”
慕煜城眼底說不出的心痛,高宇傑跟了他這麽多年,他怎麽能為了自己的安危而棄他於不顧。
“我沒事,你快走,快走啊……”
“我不會丟下你不管!”
“你不走有可能我們兩個都得死,你走了,最起碼還有一個人可以活,想想沈小姐,想想慕氏,你能死嗎??”
高宇傑臉色已經漸漸蒼白,他手緊緊捂著自己腰部,血染紅了他的手,地上到處都是血。
“看來公司的股東裏有奸細……”
慕煜城氣的咬牙切齒,他起身,迅速反鎖了房門,把高宇傑撫到床上躺好,然後趕緊打電話叫人來救援。
原本沒帶保鏢是不想引人注意,結果卻還是中了敵人的圈套,眼下當務之急,不是想奸細是誰,而是想怎麽才可以躲過一劫。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看來一場博鬥再所難免,不知為何,那一刻,他特別的想念沈瑾萱,或許是這一幕與幾年前太過相似。
“你在房間裏待著,我去把他們引開。”
慕煜城撕下一塊床單,綁在高宇傑的腰上,止住那裏的血不要流。
“不行,太危險了。”
高宇傑抓住他的手,怎麽也不肯放他走。
“我會小心的,留在這裏隻是坐以待斃,無論外麵情形怎樣,記得都不要出去!”
他站起身,突然又想起什麽,回頭黯然叮囑:“如果我有什麽不測,替我照顧好瑾萱和孩子。”
慕煜城心意已決,明知道出去後生還的希望渺茫,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如果天要絕人,那就絕他一人好了,他不會連累一個對他忠心耿耿的人!
高宇傑很快聽到了外麵槍聲連天,尖叫人,哭喊聲,打鬥聲,他心急如焚,恨不能出去助慕煜城一臂之力,用力勒緊了腰上的傷口,他勉強支撐著站起身,卻沒走兩步就摔倒在地,他終於放棄了,自己這個樣子別說出去幫忙,能不拖慕煜城後腿就已經不錯了。
慕煜城被六個男人圍堵在甲板上,身後是汪洋大海,身前是六個拿著槍想要他命的人,麵臨絕境,他毫無慌亂之色,隻是冷冷的問:“能不能在我死前告訴我,誰派你們來的?”
“對不起了慕少爺,請恕我們無法相告,這是幫裏的規矩,壞了規矩那是死路一條。”
慕煜城嘲諷的笑笑,突然大喊一聲:“黑鬼??”
黑鬼是蘇黎世最大幫派閻王幫的老大,黑道勢力遍布世界多個國家,傳說此人心狠手辣殺人如麻,黑白兩道聞風喪膽,見過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此時他突然喊黑鬼的名號,著實把六個人嚇一跳,六雙眼睛齊唰唰的往後望,就在這千鈞一發之跡,慕煜城縱身跳入身後的大海,砰一聲響,海麵上濺起了巨大的浪花,六個人這才知道上當了,其中一人怒吼:“媽的,開槍!!”
啪……啪……啪……
一顆顆子彈射進水底,不管有沒有打中,不把子彈射完誓不罷休。
“快看,那邊流血了!”
一名瘦猴子男人往遊輪左邊一指,其它五個人順著望過去,果然看到了海麵上浮起了大灘紅色的液體,一看就是人的血。
“哈哈,打中了,打中了。”
六個人歡呼跳躍,瘦猴子比較冷靜:“要不要下去把屍體找上來?”
“不用了,這海深不見底,就算沒被槍打死,淹也淹死了!”
“那被人救了怎麽辦?”
“蠢蛋!”不知誰給了瘦猴子一巴掌:“半夜三更的你去救啊?!”
一行人拍拍手,離開了甲板,沒到五分鍾,一艘遊艇開過來,六個人上了遊艇揚長而去,海麵又恢複了最初寧靜,一切,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沈瑾萱等到了淩晨一點也沒等到慕煜城的電話,她便直接給他打過去,卻隻有嘟嘟的無信號聲,她心一慌,便趕緊撥打高宇傑的電話,卻是同樣的無人接聽。
她瞬間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在房間裏來回走了整整四個小時,一直到淩晨五點,這其間打了無數次兩人的電話,卻沒有一個能打的通,她再也沒辦法等了,天還沒亮就跑下山,找到了慕煜城二姐慕雅姿。
“二姐,你快幫我聯係你四弟,我聯係不到他了,他一定是出事了……”
慕雅姿見她臉色蒼白語無倫次,忙安撫說:“你先別急,慢慢說,到底怎麽了?”
她靜下心把慕煜城去澳門的目的說了一遍,說完便抓住二姐的手說:“如果不是出了事,他昨天晚上就該給我打電話的,你快幫幫我,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幫我了……”
沈瑾萱的眼圈紅了,身體不住的顫抖。
“好好,你別擔心,我這就給遊輪公司的朋友打電話,問問昨天出海的情況。”
慕雅姿拿出手機,撥了一組號碼,對方接通後,她壓低嗓音問沈瑾萱:“四弟乘的哪班遊輪?”
沈瑾萱一下子懵了,她搖頭:“我不知道,他沒讓我去送行。”
慕雅姿眉頭一蹙,對著電話說:“不清楚乘的哪班,你幫我查一下,查好給我電話可以嗎?……對,是慕煜城……好謝謝,麻煩了……”
掛了電話,她按住沈瑾萱的肩膀:“現在擔心也沒用,我朋友會盡快幫我查詢,我們耐心等消息吧,四弟不會有事的。”
兩人等了整整一上午,直到中午才等到回複電話,慕雅姿滿懷希望的接通,卻在聽到朋友的查詢結果後,臉色沉了下來。
“怎麽了二姐??”
沈瑾萱驚慌的問。
“我朋友說沒有我四弟登記上船的記錄。”
“怎麽可能?他明明是乘遊輪離開的!”
慕雅姿想了想:“有可能是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去哪裏,所以便沒有留下可查詢的痕跡。”
沈瑾萱聞言轉身往外跑,“你去哪?”慕雅姿拉住她。
“我去澳門。”
“你現在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先耐心等兩天再說,如果還是沒消息,我再想其它辦法。”
“不行,我等不了,我一分鍾也等不了。”
沈瑾萱眼淚湧出了眼眶,現在每等一分鍾,她就覺得自己要死了,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什麽東西一樣,完全不能正常呼吸。
“那就再等一天,如果今天還是沒有消息,明天早上再去也不晚,下午我親自去一趟遊輪公司,問問昨晚出海的船隻有沒有發生什麽異常。”
沈瑾萱沉思數秒,唯有點頭答應:“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傍晚時分,紫藤園裏突然傳來於媽的呐喊聲:“太太,太太,高先生回來了……”
原本已經如行屍走肉一樣的沈瑾萱,突然聽到呐喊聲整個人為之一振,她跌跌撞撞的奔下樓,見到客廳中央站著的高宇傑,撲過去就問:“慕煜城呢?”
高宇傑麵色沉痛,似乎隻是過了一夜,他就蒼老了許多,藏青色的胡碴隱隱可見,雙手緊握成拳,目光流露出的是憤怒的火焰。
“我問你慕煜城呢?!”沈瑾萱大吼一聲。
“慕少失蹤了……”
失蹤?她兩腿一軟,若不是一旁的於媽眼尖攙扶了一把,她已然摔倒了地上。
“你說他失蹤了?”她顫抖的問。
“是的,我們……”
“你跟他在一起,你回來了,他怎麽會失蹤了?!”她歇斯底裏的怒吼。
“太太,冷靜一點,先聽高先生說完。”
“我怎麽冷靜的下來,他說慕煜城失蹤了,於媽你聽到沒有?他說慕煜城失蹤了,你聽到沒有啊……”
沈瑾萱潸然淚下,於媽心疼的抱住她:“我聽到了,我聽到了,不過沒事,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把詳細情況告訴我。”她哭著說。
高宇傑聲音沙啞的開始說經過:“我與慕少乘坐的遊輪在途中出了故障,沒有及時到岸,有六名殺手,不對,應該是七名,不知是潛伏在船上,還是中途搭遊艇上了船,其中一名扮成服務員在確認我與慕少的房間時,被慕少發現藏有凶器,慕少開槍打死了他,驚動了外麵的同夥,我當時受了刀傷不能動彈,慕少怕連累了我,就獨自出了房間,一開始我還能聽到一些槍聲和打鬥聲,到後來因為傷口失血過多一下子昏厥過去,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沈瑾萱的身體顫抖的厲害,她木然的問:“你什麽都不知道了,怎麽知道慕煜城失蹤了?”
“慕少當時有打電話找人來救援,隻是他們來晚了,來的時候慕少已經出事,據事後船上的一位目擊者說,慕少跳海了,那幾名殺手朝海麵開了槍,但不知道有沒有傷中他,我已經安排人潛入海底尋找,從今天早上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屍體,所以慕少肯定是還活著,隻是不知道去了哪裏……”
沈瑾萱在聽到慕煜城跳海的那一瞬間,腦子轟一聲一片空白,當聽到殺手朝海麵開槍後,兩眼一黑,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長長的夢,夢裏,她和慕煜城住在一處與世隔絕的地方,那個地方開滿了紫色蒲公英,兩間青磚綠瓦的房子,房子周圍是木頭砌成的護欄,她就坐在院子裏寫著王羲之的隸體書,腳邊圍著一群孩子,慕煜城則躺在陽光下悠閑的看書,隻是不再看財經雜誌,而是看一些民間故事,這副場景在她腦中盤旋了很久,於是,這個夢也做了很久,久到後來,她明知是夢也不願意醒來,因為醒來麵對的依舊是那個冰冷的世界,而夢裏的這一慕,才是她一生追求的溫暖……
“太太,太太……你醒醒啊,快醒醒啊……”
於媽一聲又一聲焦急的呼喚,終於將她不情願的喚醒,睜開眼的一刹那,她隻覺得外麵的陽光刺眼,高宇傑愧疚的向她懺悔:“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慕少,對不起……”
“他真的隻是失蹤了嗎?”沈瑾萱踉蹌著從床上跳下來,一把揪住高宇傑的衣領:“還是死了?你老實告訴我?!”
“慕少不會死的,我敢向你保證,他絕對不會死!”
“你向我保證,你拿什麽向我保證?拿你的命嗎?!”
沈瑾萱憤怒的推了他一把,一時情緒失控到無法自控,高宇傑腰弓了弓,手捂住腰部,額頭上溢出了細密的汗珠,臉上的表情似乎很痛苦,於媽怔了怔,立馬反應過來:“太太,高先生還傷著呢。”
她撇了眼他手捂著的地方,那裏似乎滲出了殷殷紅點,和她心裏滲出來的一模一樣。
“你們都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她冷靜了下來,看似冷靜,其實,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她不冷靜的一麵。
於媽和高宇傑步出了房間,替她帶上了房門,高宇傑並沒有立即離開,他佇在門外,清楚的聽到了沈瑾萱撕心肺裂的哭聲,額頭上的青筋漸漸突起,想到慕煜城最後跟他說過的話,一個男人,活了三十年,第一次流出了心傷的淚水。
整整三天,沈瑾萱不吃不喝,把自己關在屋裏,直到第四天,慕嵐來了。
於媽見到她,態度自然是冷淡的,她也不說什麽,直接就上了樓。
咚咚的敲門,裏麵沒有回應,她輕聲歎息:“沈瑾萱開門,我有話跟你說。”
屋內還是沒有任何回答,她又道:“不想知道我四弟是死是活嗎?”
果然,這一招很管用,房門開了,沈瑾萱憔悴的出現在她眼前,啞聲問:“他在哪?他沒死對嗎?”
“進去再說。”
慕嵐進了臥室,坐到沙發上,第一次,心平氣和沒有任何惡意的跟沈瑾萱說起了話:“原本我是不該出現在你麵前的,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這幾年四弟因為你的緣故也不與我往來,我若說我已經知道錯了,你一定覺得我做作,所以我也不打算道歉更不奢望得到原諒,我今天來,純粹隻是為了我四弟的事而來。”
她停倒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我是昨天晚上才得知四弟出了事,別看我平時不與他往來,其實對他的關心從未曾間斷,他的每一件事我都清楚,雖然有時候無能為力,但是那顆為他擔憂的心卻一直存在。”
沈瑾萱幹枯的嘴唇動了動:“這麽說,你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對嗎?”
“是,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很確定,那就是四弟還活著,我們慕家的人,不會那麽容易倒下!”
這一刻的慕嵐,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強勢。
“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難過,難過的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可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你要打起精神,你是煜城的妻子,他不在,慕家的擔子就要由你來挑,從你嫁給他的那一天起,你的生命就不再屬於你自己,所以,振作起來,為了你的丈夫振作起來,要堅信他不會有事,如果連你都認為他死了,那麽,還有誰會相信他活著?”
沈瑾萱震驚的抬眸打量麵前的女人,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個人真的還是當初那個從不把她放眼裏,對她厭惡至極的慕嵐嗎?
這個世界,總是變得很快,一如人也是這樣。
壞人可以在一秒鍾變成好人,好人,也可以在一秒鍾之內變成壞人。
“好。”
她勉強點頭,如果不堅強,懦弱給誰看?就衝慕嵐的最後一句話,如果連她都認為慕煜城死了,那麽還有誰會相信他活著……就衝這一句話,她也會逼自己堅強起來。
慕嵐走後,她下了樓,麵無表情的吃掉了一碗米飯,人要堅強,首先要活著,要活著就不能餓著,她不會忘記,她是慕家的人,她的命也是慕家的。
隻要慕家沒倒,她就不能倒。
慕煜城失蹤的消息很快傳遍了蘇黎世,自然也就傳到了慕氏那些股東的耳中,一時間他們人心惶惶,原本還指望著他能帶好消息回來,卻怎麽也沒想到,好消息沒帶回來,卻把自己丟弄了。
慕振雄是在消息傳出的第二天來到了紫藤園,他一臉焦急的找到侄媳婦說:“我上周去了法國,昨天晚上接到綺綺的電話,說她堂哥失蹤了,我一著急連夜趕了回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瑾萱平靜的望著他,怎麽也感受不到他是發自內心的關心慕煜城,也許是她一直以來都不認為慕振雄是好人的緣故,可不管是她誤會也好,他本身就是壞人也好,她都沒打算把他當成親人來哭訴。
簡單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除了慕煜城去澳門的目的隱瞞了以外,其它的都是如實相告,慕振雄聽完,一巴掌拍在茶幾上,憤怒的起身說:“這幫狗雜種的,竟然連我慕家的人也敢動,被我查出來是誰,我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沈瑾萱並不感激他的憤怒,隻是淡淡的說:“現在不是查凶手的時候,如果二叔願意幫忙的話,請幫我找出慕煜城,我便對你感激不盡……”
“瞧你說的,煜城是我親侄子,我當然會找,來前我已經四處安排人去尋了。”
“謝謝二叔……”
“別見外,最近這是怎麽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慕振雄安慰了幾句後便匆匆離開,之後幾天,他沒再來過紫藤園,隻是每天都會打一通慰問電話,隨便說一下尋找的結果。
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所有的人都在尋找慕煜城,高宇傑再找,慕雅姿再找,慕嵐也再找,可是慕煜城卻像是人間蒸發了,無論他們飛天入地,也尋不到他半分身影。
出事的那片海,不知派了多少潛水員下去尋找,能用的方法幾乎用遍,卻仍是找找不到他人。
沈瑾萱每天都在忐忑與不安中度過,即想聽到慕煜城找到的消息,又怕聽到慕煜城找到的消息,反複思考了很久,她才得出結論,她不是怕找到慕煜城,她是怕在哪裏找到,如果是在別的地方還好,如果是在海底,那麽,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就在這種身心俱憊的折磨下,另一條噩耗傳來,慕氏集團因慕煜城失蹤,股東們召開了股東大會,認為國不可一日無君,公司不可一日無主,他們要根據股份的持有狀況推選出新的CEO。
盡管慕家三姐妹強力反對,可終是寡不敵眾,推選大會還是如期舉行了。
當天,沈瑾萱也參加了選舉大會,她倒是要看看,是誰敢接替慕煜城的位子,會議參加的人很多,所有持股份的股東,包括慕家三姐妹,慕家三個叔父全都到場。
會議正式開始,一名股東走上主席台宣布:“鑒於公司現在群龍無首,業績又逐漸下滑,我們決定推選出新的CEO,當然這個擔任者必須要持有本公司足夠的股份才有資格上任,下麵有請CEO最佳當選人。”
在一群反動派的掌聲中,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一名身穿精致西裝的男人走進來,幾乎是在同一瞬間,沈瑾萱腦子裏一顆定時炸彈爆炸了,她憤怒的站起身,歇斯底裏的大吼一聲:“林川!!!”
所有的視線同時移向她,可是她的視線卻緊緊盯著那個表情沒有任何慌亂也沒有任何愧疚的男人。
慕煜城的失蹤已經令她痛苦不堪,林川此刻卻又毫無預兆的出現,這接踵而至的打擊,讓沈瑾萱幾近崩潰……
她失控的端起麵前的半杯茶水疾步上前,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下,把那半杯茶水潑到了林川的臉上。
“一直想不通你說的會再次相見是什麽意思,現在總算是想明白了!”
她切齒的把手中的一次性水杯捏的變了形,即使這樣,也無法宣泄心中的憤怒,視線轉向慕振雄,冷冷的問:“二叔,可以解釋一下現在這是什麽狀況嗎?”
慕振雄一臉辜負的站起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林川:“你難道就是那個收購慕氏股份的無名氏?”
“是的。”林川不驚不慌的回答。
“你怎麽可以做這樣的事?你這讓我情何以堪?當年我真是瞎了眼了,怎麽就救了你這麽一隻白眼狼!”
嗬,沈瑾萱聽著這可笑至極的對話,腦中閃過一係列名詞:做賊的喊抓賊,此地無銀三百兩,掩耳盜鈴……
事到如今,她終於,徹底失去了對慕振雄的信任,雖然原本還殘存著一點,但是現在,沒了,一點也沒了。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林川對著慕振雄深深鞠躬,然後拿出口袋裏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對著股東們說:“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霍名淩東,現擁有慕氏50%的股份,隻要大家今天選擇支持我,我向你們承諾,一個月內讓公司業績回升40%,二個月60%,三個月回到以前的水平,一年,超越以前的水平!”
啪啪啪……偌大的會議室裏傳出了雷鳴般的掌聲,沈瑾萱冷冷的看著他,對他五年來照顧的感恩頃刻間煙消雲散,就如同對慕振雄的信任一樣,一點也沒有了。
“現在請大家舉手表決,同意我擔任的請舉手,不同意的可以不用舉。”
沈瑾萱的視線掃過每一個人,每掃過一個人,心就刺痛一下,這些人曾經都是受過慕家恩惠的人,卻在這時,都背叛了慕家,所謂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也不過就是如此。
除了慕家三姐妹和她一樣沒有舉手外,就隻有那個還不肯露出狐狸尾巴的慕振雄沒有舉手了,可是他不舉手,比舉手更令沈瑾萱覺得惡心。
還有什麽,比被自己最親最信任的人背叛覺得寒心?如果慕煜城看到今天這一幕,他的心該有多難過?最不願意懷疑的人,終究,還是辜負了他的信任。
“謝謝大家的支持,我定不負眾望,一定會在短期內讓大家看到成績,從今天開始,慕氏家族一個時代結束了,以後慕氏要進步就要服從我的鐵腕,希望各位還能給予我更多的支持。”
林川對著股東們鞠躬,砰一聲,慕嵐站了起來:“慕氏家族一個時代結束了?是誰給你在背後撐腰,讓你說出這麽狂妄的話?慕氏家族結不結束是你一個外人說得算的嗎?”
慕雅姿也站了起來:“不要以為我們不說話,就以為慕家沒人了,公司是我爺爺創辦的,誰當選不當選,也要我們慕家的人同意了才算,以為隨便收購點股份,
老虎不在山,猴子就可以稱大王嗎?我四弟還沒死,在他回來之前,誰也不許強占了屬於他的位子,否則,我們就法庭上見!”
慕天晴最後一個站起來,雖已有身孕,但絲毫不影響她發言:“我們三姐妹來前已經商量過,要把手上慕氏的股份全都贈送給我弟媳沈瑾萱,所以,在我四弟回來之前,慕家的CEO就該由我弟媳臨時擔任,各位如果有異議,可以現在就提出來,但是最好謹慎發言,因為你們都清楚,背叛慕家的代價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