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不下蛋的母雞

  慕煜城沉吟片刻,手撫向她的手背,輕拍了兩下,說:“不要輕易去相信別人,但也不要輕易懷疑別人,多一點理解和寬容,才可以避免誤會的發生,才不會給自己留下遺憾。”


  沈瑾萱重重的歎息,心裏明白,除非親眼所見,否則想要讓慕煜城懷疑他二叔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她為那個禿頂男的出現感到困擾時,另一個讓她覺得困擾的人也出現了,她就是慕振雄的女兒慕綺綺。


  那天天氣特別的好,風和日麗,沈瑾萱想趁著好天氣種些高麗菊,待到秋天便可開花,隻有蒲公英的園子多少都有些單一了。


  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就在這時園裏來了位不速之客。


  “沈瑾萱——”


  一聲趾高氣揚的呼喚驚得她抬起頭,看清眼前的人,雖意外,卻還是笑著招呼:“喲,綺綺啊,好久不見呀。”


  “別叫的這麽親熱,我跟你沒那麽熟。”


  慕綺綺冷哼一聲,比起五年前,她的容貌稍微成熟了一點,但骨子裏的清高和囂張卻還是一點也沒變。


  “找我有事嗎?進屋坐吧。”


  “不用了,我隻是順道過來看看,昨晚聽說你回了蘇黎世,還真是挺意外的。”


  “我都來了好些天了,你才聽說嗎?”沈瑾萱戲謔的問:“不過你意外什麽?”


  “幾年前在國外留學,聽說你跟別的男人鬼混被我四哥趕走了,沒想到你這女人還真是有手段,隔了幾年還能東山再起,害我白內疚了那麽久,以為是我當初的詛咒靈驗了呢。”


  沈瑾萱臉色沉了沉:“雖然我不清楚你從何處聽到這樣的謠言,但是都不重要了,謠言止於智者,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不需要別人懂,況且,我不覺得你慕綺綺是那種會為了自己幼稚行為而感到內疚的人。”


  “嗬,幾年不見,這嘴巴鋒利的跟把刀似的,還真是殺人不見血啊。”


  “跟有些人比差遠了,有些人才真是殺人不見血。”


  “你說我嗎?”慕綺綺嘲諷的指了指自己。


  “當然不是,你還沒修煉到那種境界。”


  “那你說誰?”


  沈瑾萱竟味深長的望著她,很想說那個人就是慕振雄,但話到嘴邊,卻還是不甘心的咽下了。


  “沒事了吧?沒事我就先忙了,這日頭太毒,我這花苗再不埋進土裏,可就要全枯死了。”


  天哪,慕綺綺鄙夷又諷刺的冷哼一聲,“你還真是有閑情逸致,我四哥可算是瞎了眼,被官司纏身都要做牢了,弄個女人卻整天隻會種些花花草草,完全事不關已已不憂,要是當初找個門當戶對高官家的千金,這會問題早解決了。”


  “你要替你哥打撥不平,你可以幫他呀?動動嘴皮子誰不會?做了才算數。”


  “我要是能幫我肯定會幫,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漠不關心嗎?我可是天天催我爸找關係替我四哥開脫。”


  “嗬,你爸?你爸會幫嗎?你爸估計巴不得他侄子早日完蛋!”


  “你什麽意思?”


  沈瑾萱想到那個禿頂男,一時生氣就說出了心裏話,看著慕綺綺一臉震憤的表情,她索性就全部挑開了:“你爸不會真心幫你四哥的,這年頭,利益比親情來得重要,更何況又不是自己親生兒子。”


  “你胡說!”


  慕綺綺憤怒的跳起來,臉色鐵青的指著沈瑾萱吼:“我爸才不是這樣的人!他對我四哥比對我還好,你這個女人竟敢挑撥離間,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人在做,天在看,是不是挑撥離間,是不是冤枉他,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公道自在人心!”


  沈瑾萱冷笑一聲:“如果覺得我對你四哥的愛情是垃圾,那你口中所謂的親情就是一坨狗屎。”


  慕綺綺徹底被激怒了,她腳一跺,丟下狠話:“你給我等著!”


  “想幹嗎?”沈瑾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去跟你爸告狀嗎?”


  “是,我就是去告狀,怎樣?怕了吧,敢汙蔑我爸,那就等著吧,我會讓你後悔的把舌頭咬下來!”


  “我要是怕我就不會說,既然敢說就證明我不怕,你爸到現在還沒有露出狐狸尾巴,那是因為他以為沒人知道他的陰謀,本來我還想要不要親自揭穿,但考慮到一旦撕破了臉,他就會對你四哥趕盡殺絕,隻好打掉牙往肚子裏吞,今天要不是你逼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現在你已經知道了,要怎麽做隨便你!”


  沈瑾萱說完便轉身回了客廳,那些未種植的高麗菊注定要在烈日下無辜夭折了。


  慕綺綺火急火燎的開車下了山,車速調至了最高檔,一路上交警揮棋子要她減速,她隻當是沒看見,大小姐脾氣有增無減。


  回了家,她一臉慍怒的衝進客廳,衝傭人吼:“我爸呢?”


  “老爺在書房裏會客。”


  “會客?會誰啊?”


  “不知道……”


  她擰起眉,思忖了幾秒,毅然決然的朝書房走去,傭人忙上前攔住她:“小姐,老爺見客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你……”


  “滾開。”


  她眼一瞪,嚇得家傭趕緊閃開了身。


  走到書房門口,剛要敲門,聽到裏麵傳來了談話聲:“現在有多少了?”


  “51%。”


  “很好,繼續往這個點上再漲一點。”


  “好的。”


  慕綺綺咬住下唇,心裏想著再漲一點是什麽意思,卻在這時,書房的門打開了,站在屋內的父親一臉錯愕的望著她:“你在這幹嗎?”


  “哦,我有事想問你。”


  “你先走吧。”慕振雄撇了眼身後的年輕男子,然後把女兒叫進書房:“說吧,什麽事?”


  “你是不是想奪四哥的位子?”


  慕綺綺有口無心的問。


  “位子?我奪他什麽位子。”慕振雄的眼底閃過一絲冷冽。


  “就是你想把爺爺留給他的公司據為已有是嗎?”


  “誰跟你說的這些話?”


  她剛想說把在紫藤園裏發生的事如實說,腦中閃過沈瑾萱的提醒,一旦撕破臉,你父親就會對你四哥趕盡殺絕……


  “我聽到了外麵一些謠言。”


  “那你是相信那些謠言而不相信爸爸了是嗎?”


  “不是的,就是相信爸爸,所以才向爸爸確認啊。”


  慕振雄意味深長的歎口氣,拍拍她的肩膀說:“沒有這回事,就算所有的人都誤會爸,你也不可以誤會我知道嗎?”


  “……知道了。”


  “出去吧。”


  沈瑾萱忐忑的等了一整天,沒等到責問的電話,她雖然不相信慕綺綺會隱瞞她說過的話,但是慕振雄沒有任何動作,她就不得不相信慕綺綺真的沒有說。


  之後又平靜的過了兩天,她懸著的心漸漸放下了,卻在這時候,小刀的案情突然有了大轉折。


  一清早,慕煜城接到一個電話,是二叔慕振雄打來的,說他已經找到了殺害小刀的真正凶手,沈瑾萱十分震驚,執意要跟著他一起下山到警局,看看那個害死小刀的人到底是誰。


  兩人趕到警局時,慕振雄已經到了,沈瑾萱想到之前對他的懷疑,看他的眼神就變得極其不自然。


  “二叔,凶手真的找到了嗎?”


  慕煜城不確定的問。


  “是的,我已經掌握了確切的證據。”


  “是誰?”


  “是你認識的一個人。”


  慕振雄頗為遺憾的說:“先進去吧,待會就知道了。”


  三個人肩膀進了警局,警察過來錄口供:“慕振雄先生,你說你已經找到了五年前害死陳刀的真正凶手,請問有什麽證據嗎?”


  “有。”


  慕振雄帶來的助手遞過來一個文件夾,他從裏麵取出來一摞照片,說:“真正害死陳刀的凶手,就是照片中這個女人,她叫江珊,曾經與我們慕氏家族有過婚約。”


  “江珊!”


  “江珊……”


  沈瑾萱與慕煜城異口同聲,兩人都十分震驚,完全沒料到小刀的死又跟江珊扯上了關係。


  “五年前,她曾經找過黑社會的人偽造過一場車禍,當時為她辦事的人就是陳刀,在那場車禍中她為了救我侄子被折斷了兩條腿,後來我侄子與她舉行了婚禮,卻在婚禮當天,陳刀突然出現揭穿了她的陰謀,我侄子憤怒離去,她便把自己一切不幸全都歸咎到了陳刀身上,認為是他的出現毀了她的一切,所以當得知陳刀並沒有受到法律製裁後,便決定要找他報仇,照片中的兩個男人,就是她當時雇傭的兩名殺手。”


  沈瑾萱一把抓起桌上的照片,清楚的看到了小刀被兩個男人拳打腳踢,照片很多,大多都是打鬥的場麵,餘下的便是江珊與兩個男人談話的畫麵。


  她無法形容當時是一種怎樣的心情,震驚,憤怒,質疑,拿著照片的手瑟瑟發抖,耳邊嗡嗡直響,其實仔細想想,江珊真的嫌疑很大,如果不是因為小刀的揭穿,她的命運很可能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所以她認為是小刀毀了她的一生,毀了她的幸福也不是沒有可能,她會找他報仇更是情理之中,隻是她們,都沒有懷疑過她而已,誰會懷疑一個斷了雙肢的人還去雇凶殺人呢?


  可是現在,事實就擺在了眼前。


  警署的人看完照片,並且將照片上顯示的時間與小刀死亡前的時間對比了一番後,馬上對江珊下了拘捕令。


  隻是更令人震驚又意外的是,就在同一天,慕振雄向警察提供了證明他侄子清白的照片後,江珊自殺了。


  沈瑾萱和慕煜城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到江宅,現場已經被隔離,一名警察拿著筆錄本正在詢問江家的女傭人。


  “昨天上午我有事跟小姐請了假,今天中午才趕回來,回來的時候發現小姐不在房間,我就到處去找,後來在浴室裏找到了她,她就躺在浴缸裏,手上的動脈已經被割開,地上流了一地的血,我被嚇得半死,兩腿一軟癱倒在地上,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就跑過去喊她,可是她卻已經身體冰冷,早已經沒有了呼吸。”


  “她這兩天有什麽異常嗎?或者有沒有什麽人來找過她?”


  女傭人想了想:“前天晚上,有一個男人來找過她,兩人在房間裏吵了起來,我隱隱約約的好像聽到什麽照片封口費,之後便沒再注意聽了。”


  ……


  回去的路上,慕煜城一言不發,臉色十分難看。


  “她還是死了。”


  沈瑾萱悠悠的說一句,雖然江珊本來就是她討厭的人,現在又洗刷了慕煜城的清白,按理說她應該高興才是,可她卻高興不起來,反而心裏覺得很難過。


  不是因為同情她,而是因為生命太過脆弱。


  “你認為小刀真的是她找人弄死的嗎?”


  慕煜城沒有回答,臉色依舊不好,沈瑾萱便也不再問,她知道就算江珊跟慕煜城沒關係,畢竟兩人曾經也是要結婚的人,走到如此絕路,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關於江珊畏罪自殺的消息像風一樣迅速傳遍了蘇黎世的大街小巷,網絡上更是傳得沸沸揚揚,最正規的版本莫過於:“慕氏家族繼承人慕煜城前未婚妻因五年前雇凶殺人遭勒索,於昨晚十二點在自家浴室裏自殺身亡,現場沒有任何他殺跡象……”


  如果江珊不是因為曾經是慕煜城的未婚妻,今天,就不會成為大眾的焦點。


  她的畏罪自殺,讓小刀的案子徹底真相大白,說的好聽點是證據確鑿,說的難聽點是死無對證。


  傍晚時分,沈瑾萱接到慕煜城的電話,說他二叔晚上請吃飯,六點整,他開車回來接她,兩人一起去赴了約。


  到了慕家別墅,慕振雄已經站在了大門外迎接,一臉親切笑容的拍拍侄兒的肩膀:“總算是解決一個大麻煩了。”


  “謝謝二叔,這頓飯該我請的。”言外之意,他感激二叔替他找到了脫罪的證據。


  “瞧你說的,一家人何必這麽見外,你父親不在世了,我就是你父親,哪有父親幫助兒子還要兒子道謝的。”


  沈瑾萱挽著慕煜城的胳膊一語不發,這時慕綺綺出來了:“四哥。”她輕喚一聲。


  “綺綺。”


  慕煜城見到她,臉上露出了笑容,“聽說最近工作很努力哦?”


  “是啊,不努力怎麽辦呢?有人揚言要斷了我的經濟,真是沒有比我做的更憋屈的富家千金了。”


  慕綺綺視線睨向沈瑾萱,目光相交,別有複雜之意。


  “快進去吧,今天是個好日子,晚上我們叔侄倆好好幹一杯。”


  慕振雄攬住慕煜城的肩膀。


  “好。”


  幾個人先後進了客廳,慕綺綺扯了扯沈瑾萱的衣袖:“跟我來一下。”


  沈瑾萱便跟著她過去了,進了慕綺綺的房間,她關了房門,嘲諷的說:“現在還認為我爸是壞人嗎?”


  她就知道慕綺綺找她肯定是為這個事,沈瑾萱淡淡回答:“可能是我誤會了。”


  “什麽叫可能,明明就是你誤會了,我上次問過我爸了,他親口跟我說沒有想過要窺視屬於四哥的東西,如果他真的想害他,就不會那麽賣力的幫他了,拜托你下次注意你的言行,不是什麽話都可以亂說的!”


  “知道了。”


  沈瑾萱環顧了一圈她的臥室:“沒事了吧?沒事我就出去了。”


  “我沒有跟我說爸提起你的名字不是因為我喜歡你,我一點也不喜歡你,我不提隻是看在我四哥的麵子上。”


  “我知道,不過還是挺欣慰。”


  “欣慰什麽?”


  “欣慰你能顧全大局,很令我刮目相看。”


  慕綺綺冷哼一聲:“得了吧,嘴上說得好聽,心裏不知道怎麽嘲笑我呢。”


  “嘲笑你什麽?”


  “嘲笑我蠢唄,竟然真相信了你的話,還跑回來質問我爸,嗬,確實夠蠢的。”


  咚咚……


  房門被敲響,傭人喊道:“小姐,老爺請你們下樓用餐了。”


  “知道了。”


  慕綺綺瞪沈瑾萱一眼,率先拉開門走了出去。


  晚宴十分豐盛,也沒有別人,除了慕煜城與沈瑾萱,便是隻有慕振雄父女倆。


  沒有其它人在場,有些話便也可以肆無忌憚的問了。


  “二叔,我心裏有個疑惑一直解不開……”


  沈瑾萱開口。


  “哦?什麽疑惑。”


  “你是怎麽找到江珊買凶殺人那些照片的?煜城也一直再讓高宇傑查,可是查了這麽久都沒有線索,高特助辦事的效率應該不會太差吧。”


  沈瑾萱問這個問題沒有與慕煜城商量,所以慕煜城是不知道的,但他也沒有責怪之意,隻是輕笑了笑。


  “其實這些照片是自己送上門的。”


  “送上門?”


  她有些理解不透。


  “前兩天有個男人跑來找我,說手上有五年前陳刀一案雇凶殺人的照片,讓我給他一筆錢就把照片給我,我當時不太相信,就說考慮兩天再給他答複,昨天晚上翻看年輕時的照片,看到與我三弟的合影,當時心裏特別不好受,覺得沒把他的兒子照顧好,所以今天一早我就打電話把那人給叫了過來,巨額買下了他手上的照片,也才知道原來陳刀是江珊所害。”


  “那個男人是不是禿頂?”


  沈瑾萱小心翼翼的問。


  “是的,你怎麽知道?”慕振雄似乎很意外。


  “隨便猜的,那天來找二叔時遇到過那個人。”


  “哦難怪。”


  “不管怎樣,都謝謝二叔,讓你費心了。”


  慕煜城舉起酒杯。


  “不客氣,應該的。”


  慕振雄一杯酒下肚,篤定的說:“你大伯的死雖然現在還沒著落,但是放心,二叔也會幫你想辦法的,你就把精力都放在公司的事上,其它事都不用操心。”


  “好。”


  兩人再次碰杯,看著慕振雄目光裏的誠懇,有那麽一瞬間,沈瑾萱矛盾了,難道她真的誤會了他?他真的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嗎?


  原本懷疑他是因為看到了那個禿頂男,可是現在禿頂男的身份已經搞清楚了,雖然不知道他是為何人所用,但最起碼,從跡象上看跟慕振雄是沒什麽關係的。


  晚宴結束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慕振雄將兩人送出了門,再次承諾會盡快替侄子擺脫嫌疑,寒暄幾句後,慕煜城駕車離去。


  “老公,我現在心裏很矛盾,你矛盾嗎?”


  沈瑾萱覺得車裏有些悶,把車窗開了一點。


  “矛盾什麽?”


  “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二叔了,有時候明明覺得他像壞人,有時候卻又突然覺得他像好人,總之是一個特別複雜的人。”


  “是你想的太複雜了,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也不要輕易懷疑別人,是你自己非要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不是我想的複雜,而是那個禿頂真的很可疑。”


  “現在應該不可疑了吧?”


  她歎口氣:“看來前天晚上去找江珊勒索的一定也是他,隻是江珊達不到他要的金額,他才會去找你二叔。”


  “恩,有這個可能。”


  “可是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什麽地方?”


  “他為什麽不來找你,而去找你二叔呢?”


  慕煜城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如果真如你所說,他是當初綁架過你的人,那也就是想要我命的人,來找我豈不是自尋死路?”


  “是啊,話是這樣說不錯,可我又想不明白了,既然當年他就想殺你,為什麽現在還要幫你呢?你惹上官司對他們那些人來說,應該是喜事一樁呀?”


  “也許這幾年脫離組織了,或者是犯了什麽事被趕出來了,既然脫離了組織,那我的命對他來說也就沒什麽意義了,江珊找的那兩個人估計就是他們一個幫派的,混他們這行的人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喜歡背地裏拍下雇主交易的照片,也算是給自己留條後路,以後可以拿交易的照片來勒索錢財,雖然勒索失敗的多,但也不乏成功的案例,比如這個禿頂不就勒索成功了嗎?”


  “那你覺得難過嗎?”


  “什麽?”


  沈瑾萱聲音弱下來:“江珊自殺的事。”


  “難過談不上,畢竟從未對她有過愛慕之情,隻是遺憾倒是有一點。”


  “你當初原諒她的行為,隻是看她可憐想給她條活路吧?”


  “恩。”


  “可惜她還是死了,也許她早就不想活了,隻是禿頂男的出現讓她覺得生命徹底到了盡頭,她或許是怕看到你失望和憤怒的眼神,才了結了自己苟延殘喘的生命,她不會不知道你因為陳刀一案受牽連,五年前就把你害得那麽慘,五年後,還有什麽臉再麵對你。”


  “不要再說了萱萱。”


  慕煜城握住她的手:“不要再提這些不愉快的事了好嗎?很令人心煩。”


  “好,我不說了。”


  沈瑾萱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上,然後用唇輕吻了吻。


  回到紫藤園,於媽早已經睡了,兩人悄悄的上樓,“我去給你放點熱水,你泡泡澡。”她說。


  “好,謝謝。”慕煜城點頭。


  洗完了澡出來,發現沈瑾萱正坐在沙發上等她,麵前的茶幾上放著兩瓶未開封的紅酒,他詫異的問:“又要喝酒嗎?”


  “恩,小刀的案子結了,你也洗刷了冤情,就當是慶祝一下吧。”


  慕煜城坐過去,“好。”


  她拿起一瓶酒,給他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不醉不歸哦。”


  “我看你是還沒喝就已經醉了,現在已經回來了,還要歸到哪裏去?”


  “說錯了,是不醉不睡。”


  “你能喝嗎?”


  “可以了,已經磨煉出來了。”


  沈瑾萱為了證明她現在已經有了酒量,舉起酒杯脖子一仰就喝了精光。


  慕煜城笑笑,把酒杯放到嘴邊,沒有像她那樣喝的急,而是輕啜著,白色的浴袍包裹著他健壯的身體,頭發上的水珠未來得及擦幹,一顆一顆滴在了身上。


  “老公,咱們私奔吧……”


  他詫異的睨向她:“現在又沒有人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為什麽要私奔?”


  “離開這個危險又勾心鬥角的地方,我們去找一處世外桃源,帶著彎彎一起生活好不好?我可以……給你生好多好多孩子……”


  沈瑾萱有些醉了,看來酒量根本沒長進。


  “你害怕了嗎?”


  慕煜城心疼的伸出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臉頰。


  “不是,我不怕,我隻是不想讓你這麽累。”


  “累也是沒辦法的事,生在這樣的家庭,命運從一開始就注定好的。”


  “生在什麽樣的家庭我們沒法選擇,可自己的未來我們可以選擇呀,我們可以選擇不累的……”


  “不可以,這裏是我爺爺一輩子的心血,我不可能自私的丟下它不管,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這片土地上。”


  沈瑾萱歎口氣,舉起酒杯又是一杯酒下了肚,她踉踉蹌蹌的站起來,“我去拿條幹毛巾給你擦擦頭發。”


  她真拿了條毛巾從浴室裏出來,坐到慕煜城身邊,一邊擦一邊說:“以後不能讓頭發這麽濕,會著涼的,著涼了會頭痛的,你頭痛的話,我會心疼的……”


  看著她在耳邊念念叨叨,兩個臉頰因為醉酒的緣故紅的可人,雖然已經三十歲,皮膚卻還是那麽的好,水水嫩嫩的看著就想讓人咬一口,尤其是此刻渾渾噩噩的模樣,說不出的風情萬種,慕煜城發怔的望著她,身體一陣灼熱,嗓子也幹的發癢,他放下酒杯,奪過她手裏的毛巾:“別擦了。”


  “那我給你按摩一下腦袋,放鬆放鬆神經。”


  沈瑾萱不由分說的將他按倒在沙發上,然後趴在他身邊,伸出纖細的手指在他的太陽穴位置輕輕揉捏,慕煜城頭皮一麻,身體也跟著起了反應……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或許是前幾個晚上沒休息好,昨晚在慕煜城瘋狂的折磨下,竟是睡了整整十幾個小時。


  慕煜城早已經不在身邊,沈瑾萱穿好衣服下樓,於媽笑著招呼:“起床啦?”


  “恩。”


  “少爺早上走的時候讓我別喊你,讓你睡一會,所以我便也沒去喊你吃早飯。”


  “哦。”


  想到昨晚的激情,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燙。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是張美麗打來的:“瑾萱,你有空嗎?”


  “有啊,怎麽了?”


  “陪我去一趟醫院可以嗎?”


  “去醫院?你不舒服嗎?”她關切的問。


  “恩,有些頭暈。”


  “那好,我這就下山去。”


  沈瑾萱見到張美麗著實嚇一跳,臉色白的嚇人,她抓住好友的胳膊急忙問:“這又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不好?!”


  “不知道,昨天還好好的,今天一早起來就暈得慌,而且還有點胸悶。”


  兩人趕去醫院,醫生檢查後說沒什麽大問題,就是心理壓力大,建議她出去旅行一段時間,放鬆心情就會自然痊愈。


  沈瑾萱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出了醫院,她鄭重說:“從今天開始,我會多抽時間陪你,忘記所有不愉快的事,做回以前開朗樂觀的張美麗吧!”


  “恩。”


  張美麗點頭,指著前麵的商場說:“陪我去買件衣服吧,我好久沒有打扮過自己了。”


  “好啊。”


  兩人剛邁進商場的大門,就很不湊巧的遇到了克星,沈瑾萱剛想拉著張美麗閃到一邊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躲什麽躲呀?我又不會吃了你們。”


  說話的是慕綺綺,一身名牌服裝穿在身,手裏還拎著大小的購物袋,張美麗盯著她那細長的高跟鞋,想到了幾年前的某個夜晚,心裏一陣揪痛,臉色愈發蒼白。


  “喲,這不是高太太嘛?這臉是白粉塗的多了?還是婚後生活不如意啊?”


  慕綺綺諷刺的問。


  沈瑾萱忙岔開話題:“綺綺,一個人來的嗎?”


  “別叫那麽親,跟你說了我們又不熟!”


  “哦好吧,不熟那就沒必要說話了。”


  她把視線移向身旁的好友:“我們進去吧。”


  “等一下。”


  慕綺綺陰陽怪調的製止,雙眼掃向張美麗的腹部,竟然說:“聽說你跟高定宇結婚五年了都還沒孩子,是你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應該不是他的吧,他床上功夫我可是領教過,不像是生不出孩子的男人……”


  “你——”


  沈瑾萱無語至極,昨天好不容易才對她改了觀,今天這一會時間,改觀後的形象就轟然倒塌。


  “不管是他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管你什麽事?你是想召開天下,你已經被男人睡過了嗎?”


  張美麗反唇相譏。


  慕綺綺沒想到她敢頂嘴,眉一挑:“睡過又怎樣?要不要我把細節說給你聽聽?不下蛋的母雞!”


  啪……


  她話剛落音,張美麗就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過去,切齒的說:“這一巴掌我早就想給你了。”


  原本她頂嘴慕綺綺就已經很憤怒了,沒想到她還敢打她,頓時丫的崩潰了,把手裏的購物袋往地上一扔,就要跟張美麗拚命。


  沈瑾萱及時攔住她,吼一聲:“這是公眾場合,別丟了慕家的臉!”


  “你眼瞎了是不是?沒看到她先打我嗎?!”


  張美麗頭一仰:“我就打你了怎麽著?要不你再找幾個人把我打一頓?不過我警告你,我也不是吃素的,一次忍了,不代表次次都忍,反正現在已經這樣了,我一點不介意跟你來個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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