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為何連上帝,都要在她心上劃一刀
沈瑾萱仰起下巴,問:“什麽事?”
他沉吟數秒:“你同情江珊嗎?”
“如果單單論遭遇的話,我是同情她的。”
“那你覺得我若不和她結婚,她會善罷甘休嗎?或者,我可以問心無愧嗎?”
沈瑾萱怔了怔,不確定的問:“城哥,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如果有一個方法可以讓她徹底死心,但是需要你理解,你願意理解我嗎?”
“什麽方法?”
她的心懸了起來,挽在他胳膊上的雙手慢慢收了回去,先前臉上的笑容也頃刻間消失殆盡。
“方法就是……”
“倘若牽扯到婚姻,我不可能會理解。”
沈瑾萱及時打斷他的話,表情凝重,立場堅定。
因為輸不起,所以她不會給她一點讓她輸的機會。
慕煜城望著她,到嘴的話咽了回去,他撇過頭,幽深的眼眸閃過一絲心痛。
“城哥,你到底想說什麽?”
他性感的薄唇揚起苦澀的笑,溫柔的手指將她零碎的發絲挽到耳後,搖頭:“沒什麽,故意嚇唬你。”
“可是……”
他的手機響了,看了眼號碼,起身接通,冷冷的口氣:“什麽事?”
“我們見個麵吧,去你的私人會所。”
漠然的掛斷電話,慕煜城走到沈瑾萱麵前:“萱萱,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你先睡不用等我。”
“好。”
她點點頭,把他送到了園門外。
慕煜城驅車去了會所,王平陽已經等候在那裏,進了包廂,他開門見山問:“找我什麽事?”
“我下午去看珊珊了,她的情緒很不好,是不是你又跟她說了什麽?”
“她的情緒向來不好,你為什麽會認為是我跟她說了什麽?”
“因為隻有你才能影響她的情緒。”
“如果你找我就是質問這些事,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聽你廢話。”
慕煜城起身要走,王平陽伸手攔住他:“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的死因了嗎?”
“我當然想知道,隻是你會說嗎?”他嘲諷的側目。
“隻要你答應我,和珊珊的婚禮如期舉行,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
他麵無表情的笑笑:“就算你不說,婚禮也會如期舉行,這是我欠她的。”
“好,希望你說到做到!”
王平陽鬆了口氣:“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和你父親相好的女人,其實就是我的妹妹王愛華。”
“你說什麽?”
慕煜城震驚的轉過身,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手裏的光碟是我找偵探拍的,那時候我隻是懷疑,後來證實我的懷疑是事實,你父親確實與我妹妹有私情,而且不是一天兩天。”
“把光碟給我。”
“光碟我現在是不會給你的,因為我不想讓珊珊知道這件事,我不想讓她知道,她的母親背叛了她的父親。”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就沒辦法娶你外甥女了,因為這是她母親咎由自取!”
“如果我說的是真的,你更應該娶珊珊!”
王平陽停頓一下,切齒的說:“因為凶手就是你母親冷樺!”
砰一聲,慕煜城一拳砸在了王平陽的臉上,將他砸趴在地上:“我母親是你隨便可以誣蔑的嗎?你活膩是不是?”
“我沒有誣蔑她,兩家去旅行根本就是她的計劃,她製止不了你父親婚外情,於是就想到了同歸於盡,我妹夫是最可悲的,整件事就隻有他蒙在鼓裏,是你母親在船上裝了引爆器,讓四個人一夜之間全部喪命!上一代的不幸,下一代的不幸,所有一切不幸的源頭,都是你母親造成的!”
“我讓你再胡說八道!”
慕煜城抓住王平陽的衣領,一拳又一拳的砸下去,直到把他打的滿嘴是血,他都沒有求一聲饒,更沒有收回說過的話。
“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麽會了解真相,別忘了,張賀英是我妹妹的貼身女傭,當年她是悲劇的唯一見證者,出了事她就跑來找我,把真相告訴了我,我讓她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並且恐嚇她,真相一旦暴露,她將必死無疑。”
慕煜城即驚詫又憤怒,他從懷裏掏出槍,對準地上的人:“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收回對我母親的誣蔑。”
王平陽冷笑一聲:“就算你打死我,事實還是事實!”
他緩緩拉動板機,眼看槍口就要走火,卻在最後一秒,他把槍舉過頭頂,砰一聲,璀璨的吊燈四分五裂,房間裏霎時一片漆黑。
“你不敢開槍,說明你還是想知道真相,你開始相信,你母親已經是凶手。”
“不管我母親是不是凶手,江家死有餘辜,介入別人的婚姻,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是你父親逼迫我妹妹!當年你父親對我妹妹生出感情,他便拿慕家的勢力逼她成為他的女人,他打壓我妹夫的生意,讓江家陷入金融危機,我妹妹無奈之下,才向他妥協,後來這件事被你母親知道,她鬧過吵過,用盡一切辦法卻還是不能讓你父親回頭,所以才會釀成了十年前的悲劇,可憐我的妹妹妹夫,小門小戶沒法與你們慕家財大氣粗抗衡,隻能成為悲劇的犧牲品……”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如果真如你所說,你知道真相為什麽不替你妹妹報仇?反而還要留在慕氏企業賣命?”
“你以為我不想報仇嗎?我隻是顧慮我妹妹的名聲,既然人都死了,沒必要讓別人誤會她是個小三,如果不是看在珊珊那麽想嫁給你的份上,我說過,這件事哪怕到老死我也不會說出來,以我的能力我根本動不了慕家,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我妹妹的清白!”
慕煜城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猶如一座冰山,散發著零下幾度的寒氣,他轉過身,緩緩的朝門的方向走去。
“你和珊珊禮成後,我會把光碟交給你,讓你認清楚,你父親到底是一個怎樣卑鄙的小人!”
慕煜城發了瘋似的把車開到了慕宅,他的心已經麻木了,在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真相的打擊後,徹底麻木了。
麵無表情的進了客廳,張媽詫異的詢問:“少爺,你找小姐嗎?”
他沒有說話,徑直上樓進了父母生前住過的房間。
反鎖了房門,他開始翻箱倒櫃的找尋能證明王平陽說謊的證據,父親不可能與江珊的母親有私情,母親更不可能會因為憤怒而心理扭曲地做出魚死網破的決定。
他不相信,他一點都不相信!
終於在父親的書房裏,他找出一本被壓在書桌底層的陳舊相薄,翻看相薄,裏麵竟然全是父親與王愛華的合影,沒有一張,是他與母親的。
相冊從手中滑落到地上,慕煜城頹廢的癱坐到椅子上,痛苦的閉上了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從絕望中醒來,緩緩摸出火機,毫不猶豫而又冷漠的把相薄點燃,親眼看著它們在眼前燒為灰燼。
絕然出了書房,下了樓,依舊麵無表情的往外走,就如同來時一樣,不說一句話。
經過張媽身邊,他停下步伐,聲音沙啞的問:“你在我們家待了有二十幾年了吧?”
“是的,少爺。您五歲時我便來了。”
“那你告訴我,我父親與我母親的感情好不好?”
張月蓉怔了怔,目光閃爍的回答:“挺好。”
“說實話。”
“偶爾會吵架。”
“為什麽事?”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太太很疼愛你和三位小姐,怕你們擔心,所以即便吵架,也是趁你們不在的時候,我做下人的自然也不好過問。”
慕煜城聽完,頭也不回的走了,盯著他的背影,張媽的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離開慕宅後,他開車去了王愛華所在的療養院,這十多年來,他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隻是因為都是慕家欠她的,如今,再次見到她,他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似憤怒又似同情。
已是深夜,王愛華安詳的沉睡,他坐在床邊,死死的盯著她,到底年輕時是怎樣的花容月貌,要讓父親為了她而背叛母親?
王愛華像是有感受般,猛得睜開了眼,突然看到床邊坐著的人,嚇得尖叫一聲,用被子捂住了自己。
看著裹著被子瑟瑟發抖的她,慕煜城沒能克製住怒火,一把將她從被子裏拖出來,捏著她的手腕問:“告訴我,跟我父親相好的女人是不是你?告訴我,為什麽要介入我父母的婚姻?告訴我,十年前的那個夜裏,到底都發生了什麽?”
王愛華被他冷冽的表情嚇得身體抖的更厲害:“放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是從什麽時候跟我父親有了私情,你說?說啊,你說啊!”
慕煜城的憤怒越來越無法控製,王愛華終於嚇得哇哇大哭。
哭聲驚動了療養院的看護人員,她們闖進病房,看到病人縮在角落渾身顫抖,而站在她麵前的人則一臉殺氣重重,頓時驚慌的上前說:“慕先生,出什麽事了嗎?”
“不管你們的事,滾!”
慕煜城扯起王愛華:“快說,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是我父親逼你的,還是你自己貪慕虛榮?”
“慕先生,你這樣會嚇到病人的,請你冷靜一點!”
看護小姐抱起地上的王愛華,一麵安撫慕煜城,一麵安撫她。
王愛華哭聲越來越淒厲,大腦像是受了什麽刺激,身不由已的開始砸東西,直到砸的筋疲力盡昏厥過去。
“冷樺我沒有搶你丈夫,是慕白揚逼我的,他逼我的……”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昏迷中的王愛華,哭喊著說夢話,雖是夢話,卻字字句句如尖刀一把紮在了慕煜城的心上。
出了療養院,已是淩晨二點,秋風陣陣,落葉紛飛,這個季節和人的心情一樣蕭瑟。
慕煜城驅車離去,這一次,他來到了父母的墓地。
手裏拎著烈性白酒,他想要大醉一場,他希望明天太陽出來的時候,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哪怕這輩子都報不了仇,也好過於此刻讓他知道這種難堪的真相。
站在墓碑旁,望著墓碑上父母的照片,當年,姐姐們說把父母分開安葬,是他說,相愛的人不能分開,即使是死也要讓他們永遠在一起。
如今,他才知道,原來他有多可笑。
“啊——啊——啊——”
歇斯底裏的裏嚎叫根本無法宣泄他心中的憤怒,砰一聲跌坐在地上,他笑了,自嘲的笑了。
背靠在墓碑上,舉起手中的烈酒仰起脖子痛快的喝著,直到把心喝的一陣又一陣涼。
“爸,媽,這十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再想著幫你們報仇,也沒有一天,我的心不再痛,直到此刻我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查不到真相,因為真相竟然如此令人不堪……”
“慕家的家訓是重承諾,重信譽,我以為慕家的每一代人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原來家訓隻是針對我一個人,大伯為了得到繼承權不顧手足之情,其它幾位叔父也是為了各自的利益冷血無情,而父親你一向是我引以為傲的,卻也仗勢欺人逼迫良家婦女,你們一個一個,都視家訓於不顧,卻讓我背負著沉重的包袱,一背就是十多年……”
“如果不是為了給你們報仇,如果不是為了查出真相,我就不會連累江珊,不用償還欠她的債,也不用傷害我心愛的女人,明明想要做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卻還是走上了相反的道路,讓我走上這條路的,是你們……”
“我一直都以為你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相愛的一對,甚至因為你們,而覺得愛情偉大珍貴,卻沒想到,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表相,我的父親愛我的母親,是用他所有的虛情假意再愛,而我的母親,在我心裏高貴美麗如女神的母親,竟然會因為瘋狂的嫉妒而毀了兩個家庭三條人命,我真的很佩服你們,你們讓我不再相信愛情,原來恩愛也可以偽裝出來……”
慕煜城終於醉了,如他所願,醉的不醒人事。
清晨,沈瑾萱一覺醒來,發現床邊空無一人,冰冷的觸感告訴她,慕煜城一夜未歸。
她摸出手機給他打電話,響了很長時間,電話才接通,裏麵傳來沙啞的聲音:“萱萱,我在開會,有事嗎?”
“你昨晚去哪兒了?”
“療養院。”他簡單的說了三個字。
“哦,我明白了,那你忙吧,拜拜。”
掛了電話,她便放心了,慕煜城去療養院看江珊的母親一夜不歸很正常,也許他還是期待著能從那裏得知一些真相吧。
上午十點,她在園了裏練字,慕雅姿來了,看到她,沈瑾萱挺詫異的,因為這是自打她搬進紫藤園,慕雅姿第一次過來。
“二姐,稀客哦。”
她笑嘻嘻的迎上去。
“是啊,每次都想來這裏轉轉,又怕思念母親,所以便忍著沒來。”
慕雅姿看到她在寫字,隨意問:“學校沒課嗎?”
“恩,重要課程都結束了,現在大多都在忙著就業,去不去沒所謂。”
“哦,那剛好。”
“好什麽?”她不解的挑眉。
“是這樣的,我最近心情很悶,想出去散散心,但一個人又覺得無聊,所以想讓你陪我。”
“旅行啊?”
沈瑾萱有些為難:“你想去哪裏?要去多久?”
“我們先去巴西,然後再去拉斯維加斯,最後再去韓國怎麽樣?”
“要去那麽多地方啊?”
她震驚的瞪大眼,去三個國家那得多長時間?天知道,她一點都不想離開慕煜城。
“是啊,趁著年輕還能跑的動就去轉轉,別等到以後老了,想去哪兒都去不了了。”
“那你讓你男朋友陪你一起去不行嗎?”
慕雅姿冷哼一聲:“他啊,就是因為他我才有了想要去旅行的念頭。”
“那你閨蜜呢?朋友總有吧?”
“不想跟她們一起去,就想著你了,怎麽?不願意啊?”
沈瑾萱撓撓頭:“不是不願意,隻是我怕時間太久,慕煜城可能不會答應。”
“沒關係,你可以跟他商量一下,你說跟我一起去,他肯定不會不答應。”
慕雅姿壓低嗓音得意的說:“我四弟跟我關係最好了。”
“那好吧,等他晚上回來我問問他。”
“行,就這麽說定了啊,他要是答應了,你就必須得陪二姐去。”
“好的。”
晚上慕煜城早早回了紫藤園,沈瑾萱盯著他的表情,左看看右看看,想從他的臉上看出昨晚去療養院有沒有收獲。
“我臉上有東西嗎?”
吃晚飯的時候,他淡淡的問。
“沒有,隻是覺得你好憔悴哦,城哥,你是不是太累了?”
“不累,可能是昨晚熬夜的原因。”
“那昨晚有收獲嗎?”
他搖搖頭,她便也不再多問。
“對了,二姐今天來過。”
“恩。”
“你都不問她來幹什麽嗎?”
“幹什麽?”
“她讓我陪她去旅行呢,怎麽辦?”
慕煜城抬起頭,平靜的說:“那你就去吧。”
“你不反對啊?”
沈瑾萱的心裏小小失落了下,難道他都不會因為見不到她而感到不舍嗎?
“旅行是好事,為什麽要反對?況且,我也希望你可以出去放鬆放鬆。”
她撇撇嘴,眼珠骨碌轉一圈,突然一臉期待的說:“那要不你也去吧?我看你的樣子,好像比我還需要放鬆。”
“我去不了,公司的事那麽多。”
“不是有高宇傑嘛。”
“高宇傑有高宇傑要做的事,你看哪個公司老總整天無所事事周遊天下?”
她頹廢的低下頭:“哎,那算了。”
接下來的飯菜吃進嘴裏有些食不知味,偏偏這時,慕雅姿又打電話來。
“喂,瑾萱,你跟我四弟商量了沒有?”她開門見山就直奔主題的問。
“恩,商量了,他同意了。”
沈瑾萱回答的意興闌珊。
“看看,我說他會答應的吧?那就這麽決定,明天早上我過去接你。”
“什麽?明天早上就走啊?”
“是啊,我機票都訂好了。”
“……”
掛了電話,她起身說:“我吃飽了,你慢吃。”咚咚跑上了樓。
轉過身的沈瑾萱,沒有看到慕煜城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
片刻後,他也起身,緩緩跟上了樓。
沈瑾萱正在房間裏收拾行李,他從身後輕輕的抱住她,貼著她的後背說:“萱萱,隻要你不離開我,總有一天,我會帶你走遍世界的每個角落。”
“那我可就等著了,但是可別讓我等到滿頭白發,那時候,你有心帶我去,我也是力不足了。”
“好。”
他鬆開手,讓她麵對著他,然後打橫將她抱起來,進了浴室,這一次,她沒有反對與他共浴。
在水中的身體,往往會比在陸地上更輕,會比在任何地方都能更為舒展得開。
沒有一次,哪怕是從前再意亂情、、迷,起伏疊起的時候,都沒有像這樣一次,兩人幾乎是如藤蔓般的纏繞在一起,緊密地深入骨髓,契契地融合。
“對不起。”
他吻住她的眼睛,低啞的嗓音有些發顫。
說完這三個字,他沒有再說。
深吻,輾轉地吻。
對不起曾經讓你流了那麽多的眼淚,對不起一次次讓你傷心失望,對不起逼迫你豎起身上的刺,對不起你的勇敢和堅強……
沈瑾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動了動唇,伸出手慢慢抱緊了他的腰。
“城哥,為什麽說對不起……”
“因為我愛你。”
是的,寶貝,對不起,我愛你。
一清早,慕雅姿來的特別早,兩人才起床,於媽便上樓匯報。
“少爺,雅姿小姐來了。”
“知道了。”
慕煜城應一聲,視線移向身邊的女人,吻了吻她的額頭。
“一路順風,我會想你的。”
“我會比你更想。”
牽著她的手下樓,慕雅姿已經等的不耐煩,急急的說:“四弟,你開車送我們去機場吧,我訂的是早班機,再晚就來不及了。”
“可是我們還沒有吃早飯呢。”
沈瑾萱有些小鬱悶,她覺得慕雅姿不像是去旅行,倒像是急著去投胎。
“哎喲,等會路上隨便買點吃就好了。走吧。”
她率先拎起行李往外走,無奈之下,沈瑾萱隻好也跟了上去。
到了機場,離登機還有十五分鍾,慕雅姿很識趣的站到一邊,把空間留給兩個依依不舍的人。
遠遠的看著他們,深情對望的雙眸,執手道不盡的思念,分不開的擁抱,這些,都是她慕雅姿渴望,卻很難得到的東西。
她的男人也許愛她,可是卻不會用那樣深情的眼光看她,也許寵她,卻不會因為見不到她而顯得不舍,可是她,卻不比任何一個女人愛的少,愛的淺。
“城哥,你待會跟二姐說說,讓她早點回來,沒有你在我身邊,我會覺得生活像度日如年。”
“好。”
他點頭,手掌溫柔的撫摸她的頭發,真的很溫柔,也真的,很幸福。
“就算我不在紫藤園,你也要每天回家,不許在別的地方過夜。”
“好。”
大廳內開始播報登機提示,她撲到他懷裏,臉埋在他胸膛,最後說一句:“無論再忙每天都要給我打一個電話,我會二十四小時開機的。”
“好。”
慕煜城說完最後一個好,慕雅姿走過來:“過安檢了,走吧。”
她拉起沈瑾萱的手,往檢票口走去,沈瑾萱一步三回頭,著著心愛男人離她越來越遠,她的心竟然莫名的覺得不安。
幸福--讓人覺得溫暖,安全,又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恐慌,好像隨時會消失。
用力掙脫慕雅姿的手,她又奔了回去,再次撲到慕煜城懷裏,哽咽說一句:“城哥,我走了,你保重。”
“好了,又不是生離死別,快去吧。”
明明是一句很隨意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也是不同尋常的沙啞。
慕雅姿的眼睛紅了,她背過身,深吸一口氣。
“二姐,你哭了?”
沈瑾萱重新走過來,卻看到了她紅著眼圈,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沒有。”
“那我們走吧。”
“好。”
最後與慕煜城揮手道別,她踏上了去巴西的飛機。
六個小時後,兩人到達巴西首都巴西利亞,下了飛機,沈瑾萱問:“二姐,你為什麽會想來這裏呢,我沒聽說過這裏有什麽特別的景點。”
“每個國家都有它吸引人的地方,我每年都要外出旅行一段時間,選擇巴西,隻是因為別的地方我都去過了。”
“那你還有哪裏沒去過?”
“就三個嘍,我跟你說的那三個。”-
“全世界你隻剩三個國家沒去過啊?”
“是啊,很奇怪嗎?”
沈瑾萱確實覺得驚奇:“那都是你一個人嗎?”
“不然你以為我男朋友會陪我啊。”她自嘲的笑笑。
往前走幾步,慕雅姿伸展雙臂,大喊一聲:“巴西,我來了……”
站在她身後的萱萱,看著夕陽的餘暉下,那個美麗又固執又灑脫的女子,聯想到了那句,一個人走天涯。
不管沿途的風景再美,一個人天涯,能美到哪?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裏約熱內盧。”
“好的。”
打車到了巴西第二大城市裏約,她倆先是找了家酒店把行李安置好,然後去吃晚餐,坐在風格獨特的餐廳裏,沈瑾萱諾諾的問:“你準備在這裏停留多久?”
“放心吧,不會很久,三天左右。”
當天晚上,她便跟慕雅姿去了裏約大教堂,站在可以容納二萬人的大教堂裏,沈瑾萱覺得自己很渺小,可是她還是很認真的許願。
“萬能的神,如果你可以聽到我的聲音,請你保佑我和我愛的人,幸福美滿,長長久久,永不分開……”
她閉上眼,雙手合十,很誠心的祈禱。
“幹嗎呢?”
慕雅姿湊過來好奇的問。
“許願啊。”
嗬,她笑笑:“太幼稚了吧?我從來不許願,因為不可能會實現。”
“誰說的?”
“我說的,你也不想想看,這裏每年要來多少人,而且像你這樣把心願寄托給上帝的人更是不計其數,就算上帝有心幫你們實現,這麽多的人,他不可能個個都記得住啊,上帝是神,可是神也會有忘記的時候。”
“你錯了,用真心許的願望上帝是不會忘記的。”
“來這裏的許願的人哪個不是真心?”
“可是我用的是我的真心在許我的真愛,我和你四弟是真心相愛,上帝可以證明。”
“好了好了,你願意相信就相信吧,反正再過幾年,到我這個年齡的時候,你就會和我一樣,不再相信上帝了。”
夜裏九點左右,兩人返回酒店,剛一進房間,慕煜城來電話了。
不用說,沈瑾萱自然是很欣喜的,她立馬接通,深情的喊聲:“城哥……”
“什麽時候到達的?晚飯吃了嗎?”
“下午三點就到了,晚飯也吃了,剛跟二姐去了裏約大教堂,我還許願了呢。”
“許的什麽願?”
“請求上帝可以保佑我們一直愛下去,永遠不分開。”
沈瑾萱柔柔的說,臉上掛著柔柔的笑。
電話那傳來短暫的沉默,直到她疑惑的問:“城哥,你還在聽嗎?”
“我在。”
“那怎麽不說話?”
“我說了,可能山上信號不好,蘇黎世下雨了。”
“下雨了啊?”她聲音黯下來:“好希望現在能陪在你身邊。”
“傻瓜,人不在心在就可以了,我已經看到,你把你的心留在了紫藤園。”
她咯咯笑出聲:“你這樣說我覺得好開心。”
“你開心就好,我要忙了,早點睡,明天再打給你。”
“好的,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她幸福的倒在床上,幸福的閉上眼,幸福的微笑,幸福的像花兒一樣。
“電話打完了?”
慕雅姿從浴室裏出來,隨口問。
“恩。”
“我有點口渴,去幫我買瓶水好嗎?”
“好啊。”
她心情好,讓她幹啥都行。
沈瑾萱爽快答應,小跑著奔了出去。
出了酒店的門,她才想起忘帶錢了,隻好又返回去,推開客廳的門,剛一邁進去,就聽到慕雅姿在臥室裏打電話。
她剛要敲門,驀然聽到一句:“看著瑾萱對你一往情深,我真不忍心欺騙她。”
舉在半空中的手緩緩放了下去,但是一顆心,卻懸了上來。
――“婚禮明天幾點舉行?”
――“確定這次以後,你們再無瓜葛嗎?”
――“要不跟瑾萱坦白吧,也許她能理解……”
婚禮?坦白?欺騙?……
砰一聲,她癱軟在地,響聲驚動了臥室的慕雅姿,她慌忙掛斷電話,開了門出去,一眼撇見地上坐著的人,臉霎時慘白。
“瑾萱……”
“二姐,你剛在給誰打電話?為什麽會提到我的名字?”
“我……”
慕雅姿無言以對。
“誰要結婚了?你告訴我,誰要結婚了?”
盡管心裏已經明了,卻還是拚命的告訴自己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是……四弟。”
艱難的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慕雅姿愧疚的揉了揉額頭。
“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城哥他不會這樣對我的,你告訴我為什麽呀?!”
眼淚瞬間蜂湧而出,恍若是一場夢,她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讓自己醒過來。
“瑾萱,你不要難過,不要著急,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四弟有他的難處,我統統都告訴你……”
再大的難處,結果都是他要結婚了,沈瑾萱的心,頃刻間痛到窒息。
上帝這麽快,就把她許的願給忘記了,還打回來了。
是她不夠誠心,還是她們的愛不夠真心,為什麽連上帝,都要在她的心上劃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