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突然改變的態度
這一場變故出現地太突然了,唐與柔呆立在大堂裏,錯愕地驚呼起來。
她好好地在福滿樓裏賣酒,竟還能遇到人販子這樣明目張膽地搶人?
如果不是現在柳賈臉色不好,終止賣酒計劃,她甚至以為這是一場特意安排的考驗!
她不知還能怎麽辦了。
柳賈見她不願離開,語氣裏透著薄涼,反問:“你賣出五十壇酒了?”
唐與柔吸了口氣,語氣帶上些懇求:“我已經盡力了!”
這話一說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了。
之前給她機會一定有別的原因,她暫時還沒想到,但這不妨礙她繼續努力賣酒。可這會兒,一定是有了新的討厭她的地方,認為這件事不可繼續下去。
她和人家非親非故,若是死乞白賴地很索求,以柳賈這樣性格的女子,怕是會看不起她。
果然——
“你盡力又如何?我隻看你的結果!”
柳賈語氣淡漠,轉身朝福滿樓門口走去,看樣子是想結束這場鬧劇。
雖然知道會被討厭,唐與柔現在喝得微醺,又突然遭遇這樣的變故,實在想不出有其他攔住她的方法。
她能做的隻有乞求。
“可滴漏還沒結束,還有時間……”她跑過去,張開雙臂攔住她的去路,試圖勸說道,“我還可以的!我本來就是這裏的客人,我將餘下的酒買下,這該算在五十壇裏!我可以的!這隻是一場意外!柳老板,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既然幼娘的擺攤能奏效,大不了她將這些酒全盤下,再轉手賣掉。
冬天很快就要到了,若是保存得當,這些酒放到春天也是能賣的!
隻要柳賈能答應一口價買下她的轉盤,讓她有銀子去修破屋,今天這一整天就不算白折騰!
柳賈聽罷,嗤笑一聲,給了她一個嫌棄的白眼,“和這無關,我不會答應,別瞎忙活了。”她對小二吩咐道,“地上的碎片快收拾好,別傷了客人。你不許跟來!”
她離開了福滿樓,坐入等候半天的馬車裏。
唐與柔呆立在原地,覺得很困惑。
這柳賈在全伯口中是個大善人,而他們隻是三個孩子。如果她不喜歡他們,沒有看中她的構想,為什麽連廟會都不去了,浪費時間來看她賣酒?
“姐姐,我們回家吧,我們的銀子已經夠修主屋了,幼娘不想再繼續留在這裏了。”
幼娘擦著眼淚,輕輕揣著她的衣角,眼睛腫得像個桃。
她本來就膽子小,剛才被人扛在肩上,差點就要被抱走了,嚇得都快哭暈過去了。
直到現在,她的聲音都還在發抖。
唐豆兒板著臉,坐在他二姐旁邊,嘟著嘴:“原來城裏真的這麽可怕,二姐姐差點就被搶走了。大姐姐,我們回家吧,豆兒也不想在這兒了!”
這福滿樓對他們而言,一下子從能賺錢的天堂,變成了如坐針氈的地獄。
剛才她在每個桌上和大漢劃酒拳的時候,就已有很多人在猜測她的來意,這會兒見老板離開了,不由得圍過來,紛紛給她潑起冷水來。
“小丫頭年紀這麽小,口氣卻不小,竟想給福滿樓賣酒。”
“五十壇啊,我經常來福滿樓,大半年了也隻會買一壇酒。”
全都有也來了,小聲勸道:“柔丫頭你還是放棄吧。”
一時間,身邊充斥著讓她放棄的話。
唐與柔蹲下來,伸手撫摸幼娘和豆兒的腦袋,心情複雜。
她是不是托大了?
自己一拍腦袋就想出這什麽賣酒計劃,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對方是否真的需要。剛才她下酒窖時,聞到這麽低度數的酒,偷偷高興了好久呢。
原來柳賈並不需要她嗎?
全都有憐憫他們,安慰幼娘道:“我也不知這人到底哪兒來的,許是喝醉了,小丫頭可別放在心上。不過你們年紀本來就小,還是安安分分地,等長大後再來做生意吧!做生意可不是容易的事。”
“都有哥知道東家為何突然變了想法嗎?”唐與柔問出心中疑惑,“她方才明明挺看重我們的。”
全都有神色複雜,壓低聲音說:“東家知道了你們是分家的,就說不想跟你做生意了。東家是個寡婦,曾被親戚糾纏怕了,最討厭家裏的瑣事。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還是從我爹那兒知道的。而且她做生意向來小心,從來不招惹這些是非……唉,東家一個女人,可真不容易啊……”
唐與柔攥了攥拳頭,驟然起身,朝福滿樓外衝去。
馬車原本是載著她和梅姨去廟會的,這會兒正在調頭,往北區的柳宅走。
唐與柔追到街上,張開雙臂攬在馬車前麵:“柳老板!且慢!”
“籲——”
馬兒受驚了,嘶鳴著幾乎倒仰。
車夫急忙拽住韁繩,罵道:“哪兒來的小崽子,這黑燈瞎火的都敢攔馬車,不要命了?!”
他揚鞭就要打唐與柔,想驅趕她。
唐與柔躲開,繼續喊道:“柳老板,我已經跟我爺奶分家了!他們不會來妨礙我的!”
馬車裏,柳賈不耐煩地嫌棄簾幕:“都說了,別再來攔我,我不會改主意的!”
唐與柔喊道:“柳老板,我們是有斷親書的!族老和裏正都簽了,哪怕拿到衙門上來,也是承認的!”
柳賈哼了聲,問:“你可聽說過‘剪不斷,理還亂’?就算他們將你們趕出來,隻要血脈親情還在,就會不斷地糾纏著你們。你們隻不過是三個小孩子,若有些三長兩短的,出了什麽事,難不成還我給你們擔著?”
唐與柔覺得荒謬,喊道:“那難道天生攤上那樣的家人,以後一輩子就得跟他們糾纏到死?!”
“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小孩,喝醉酒在街上發什麽酒瘋?龍生龍鳳生鳳,那樣的人生了你們,難道你還不認命?”柳賈罵了一句,催促車夫駕車離開。
唐與柔不依不饒地問:“既然如此,你一開始為何要答應我賣酒?你本在酒肆就不想理我,這會兒大費周章地將我叫來,到底想做什麽?梅姨到底跟你說了什麽?!我隻是在她店鋪門口擺了個攤而已,她為什麽要幫我說話?!”
柳賈皺眉,再次催促車夫:“不用說了!我們走!”
其實做生意是其次,主要是這丫頭被景公子看中了。
若是這丫頭無父無母的,還方便拿捏,可她偏偏家人都在世,還在外麵帶著弟妹打拚。
這樣的性子,不會聽她話,若是走得太近,還會攤上那些麻煩的家人。
車夫調轉馬頭,牽著韁繩,駕駛馬車繞開唐與柔。
唐與柔跟在馬車後麵,咆哮道:“當我看見柳老板女扮男裝的時候,我在想,這個世道還是有救的!你一個女的,在這麽多大男人中,還能占據一席之地,竟還是賣酒的。你一定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女性!哪裏知道,你竟是這般食古不化的,就因為這麽點破事,就要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