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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氣氛有些歡騰。
巨大的廳堂內，精鋼派的弟子們在享受著食物。大廳被周圍的燈火照得通明。大聲的歡笑與酒香交疊，歡快的氣氛和飯菜的香氣融合。
大廳正門的位置是最上位的座位——雷比翁坐在那裏，他的身邊是一個空位子，應該是嬴憲的，隔得稍遠的地方是夏尼和冰千鳥她們。
“誒······這種氣氛正常嗎？”玨問身邊的嬴憲。
的確，與周圍的鬧騰的氣氛相比，主座哪裏的氣氛顯得過於的莊嚴。
“啊，正常，不要在意。”嬴憲笑著對玨說，但是他還是有些厭惡地看向主座。
“走吧。”嬴憲拍了拍玨的後背，示意他向前去。
玨踏出了第一步。就在這一瞬間，大廳內的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所有人都看向正在向主座處行走的玨——包括坐在主座處的人。
玨慢慢地走著，他所經過的地方都能聽見小聲地議論，像是百兵陣第一人或是未經測試就新加入的弟子之類的話。而玨也沒有理會，反倒是淡定地向前走去，不卑不亢，英姿颯爽。
玨走到了主座的台階下，他像是一隻雄雞一樣的昂首挺胸的看著雷比翁。嬴憲從他的身後走過，坐到了雷比翁旁邊的座位上。
時間，像是被定格了一樣，沒有人動，沒有人說話。
“喂！玨！下跪啊！下跪！”嬴寧在遠處小聲說。雖然以人的聽力來說這種距離是聽不見的，但是嬴寧考慮到玨也是龍，所以應該是聽得見的。
但是玨沒有動，他依舊站在那。
雷比翁像是領悟到了什麽一樣，歎了口氣說：“罷了。玨，你誌願加入精鋼派嗎？”
“是。”沒有猶豫，玨直接答應了。
嬴憲有些開心，他沒想到這名百兵陣位列第一的人才竟會真的如此急於加入精鋼派。但是雷比翁倒是眯了下眼。
“玨，我有個問題。”雷比翁問。
“請講。”
“你的目的。”
“我渴望學到更多的東西。”
“學到更多的東西？”雷比翁用他那獨臂摸了摸下巴。
“是的！作為三界有名的門派，精鋼派有著我還沒有掌握的知識，我渴望得到它們。”
“······很好，很好的意識！”雷比翁有些誇讚地說，可是他下一刻就板起了臉，“不過抱歉，我們不能教給你太多。”
過了一小會後，大廳內就多了不少的議論。大家都不解掌門的意思。教不了玨太多東西？也就是說玨不能從精鋼派中學到流派的精髓嗎？
“喂！奧尼爾！你這是什麽意思？！”嬴憲一拳打在桌子上，他不明白為什麽雷比翁要跟玨說這樣的話。“玨又什麽礙著你的地方嗎？！”
雷比翁沒有理嬴憲，而是用他那藍色的眼睛盯著玨，問：“說出你的真正的目的。”
像是被看穿後放棄了一樣，玨聳了聳肩，說：“真正的目的嗎？······好吧，我認為這裏有很多人才。”
“人才？”雷比翁有些感興趣地說。嬴憲也將注意力轉到了玨的身上。
“是的，這裏有很多人才！而這些人才都是未來希望的種子！”玨不顧場合地張開雙手，像是一名激情四射的演講家一樣興奮地說：“這裏的人！或許是可以影響未來的人！”
雷比翁注意到玨的目光與之前的死人般的眼光有了些變化，變得有些閃亮，而且，他正將目光投向夏尼她們所坐的位置。
雷比翁的心中有些緊，好像能預感到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
嬴寧也注意到了玨的變化，這讓他回想起了百兵陣決戰上的玨——那個狂人。他當時也是如此的興奮和詭異，讓嬴寧的背後有些發涼。
“影響未來？”雷比翁玩味這玨所陳述的字眼。
“是的！未來！”玨的聲音在大廳回蕩，有人甚至認為玨因為得到掌門的回答而瘋掉了。
玨高亢地說：“未來！或許會有變故！”
“變故嗎？······”雷比翁大致明白了玨所說的話的意思。
“比如說······”玨突然收起了他的興奮，用一場陰沉的聲音說，“災厄的降臨。”
在場的人裏隻有雷比翁和嬴寧的反應有些大。嬴寧的反應大是因為玨的聲音的突變，那聲音的音質和語調的突變，就好像是另一個人替玨說出來的一樣。雷比翁的反應大是因為玨話中的一個詞——災厄！
“我是百兵陣的第一人，雖然我不是這個流派的人，也有些自誇，但是為了將來，我想加入精鋼派，然後將我所掌握的知識分給別人······這樣的回答可以嗎？”
玨的演講結束了，周圍又是一片寂靜。
“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從主座上傳來——雷比翁正一邊拍著自己的腿一邊狂笑，“有趣有趣！你加入精鋼派的目的竟是為了這個？！真是矛盾啊！矛盾啊！”
“父親？！”夏尼因為雷比翁突然地失態而驚訝。
雷比翁看著玨，笑著說：“你要加入精鋼派？！好啊！歡迎啊！不過，你還是真是矛盾啊！”雷比翁又一次強調了玨的矛盾。
“我本來就很矛盾。”玨說。
“來！準備酒菜！我精鋼派又有一名新弟子加入了！”雷比翁說。
玨被安排到了上座，這讓大廳中的弟子們很是驚訝——自精鋼派成立以來，還沒有哪次將新加入的弟子引入上位席的。大家都好奇玨剛才說話中是有什麽深層的含義，才會讓掌門將他引入上席。
玨坐在雷比翁和嬴憲的中間。
“是嗎？你最後使用的那個類似是分身的技能，其實是由於快速移動的殘影？雖然嬴寧的速度和反應力很快，但是要是快到那種地步的話還真是難以應對呢······難怪他會輸。”
“真的假的？！夏尼昏過去好幾次？！還都是你在照顧她？！······你沒對她做什麽吧？！要是有些什麽壞心思的話，我可饒不了你······”
玨一會被雷比翁問關於百兵陣的事情，一會被嬴憲問關於夏尼在妖邪事件時的事情。
兩人的側重點完全不同啊······玨有些心累，他必須要對付兩個大人物的跳躍性的話題。
但是，玨也發現了些許的問題——談話過程中，雖然雷比翁離嬴憲很近，但是兩人間的互動根本就是零。更令玨在意的是嬴憲對雷比翁的態度。
好像有些不服氣，或是正在生雷比翁的氣一樣。
但是出於禮節，玨又不好意思問兩人間發生了什麽，所以就繼續對付這倆大佬。
大廳中，嬴寧正和弟子們談天說地，時不時地舉起酒杯，又或是揮動一下空出的手，像是在演示著什麽一樣，偶爾還會聽到嬴寧那爽朗的笑聲。男性的弟子們相當佩服和認真地看著嬴寧的演示，女性弟子們則是有些著迷的看著。
原來嬴寧在門派內是這麽一個人啊？玨想。在他的印象中，嬴寧有些木訥或是死板，他很少在玨的麵前表現什麽。
另一邊，敖麗正和夏尼一起和精鋼派的小孩子們玩。這兩名女孩坐在中間，周圍圍了一圈小孩，他們不時地在夏尼她們身邊奔跑嬉戲，有幾個特別小的孩子還會爬到兩人的腿上。但是這兩人卻並不在意，而是一邊勸著孩子們吃飯一邊和他們玩鬧。怎麽說呢，像是兩名剛剛參加工作的幼兒園老師？
娜爾呢？她倒是和精鋼派中的女弟子們相處得很好，可不知道為什麽，和娜爾談話的女性們全都是一看就知道很會打扮的那一類。而且從娜爾的表情上看，她像是在問什麽東西一樣，不時地還會若有所思地驚歎幾句。
總感覺她在製定著一份關於未來的宏偉藍圖啊······玨想想娜爾在他心中的形象，不免有些想笑。
至於冰千鳥······她有些······怎麽說呢？善於交際？總之，有一群人圍在她的身邊，不是給她倒飲品就是替她揉肩捶腿的，當然了，男性居多。每個人都像是著了魔一樣地幫冰千鳥幹這幹那的，有幾位還負責給冰千鳥喂食。而冰千鳥則是享受其中，完全不將她身邊的人當做異性來看。
玨苦笑兩聲，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冰千鳥這個人了。雖說冰千鳥的眼瞳透著微微的紫光，但是玨可以判斷出有些人是出於對冰千鳥美麗的主觀的驅使才就過去的。
不過，玨在觀察著幾人的過程中還是被身邊的兩人用問題連珠炮進行拷問。有趣的是雖然兩人的話題完全不搭，但是每當玨回答其中一個人的問題時，兩個人都會很認真地聽。並且在玨說完後，有另一個人問問題，進行回合製。
玨感覺這倆大佬完全就是在來之前就討論好了問卷一樣，兩者問玨不同的問題，但是兩者的問題都是彼此所共同關心的問題。
玨好像看到了在一間小屋中，這倆大佬正在一根發著微弱的光亮的蠟燭旁密談對玨的提問內容，什麽“大哥，這個問題怎麽樣”，或是“老弟，你覺得玨那小子會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之類的話。
近乎是拷問的對話終於結束了，這場歡迎宴也結束了。玨感覺自己就像是連續放了幾十個震空級的法術一樣，內髒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樣。
不過，玨在過道中打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穿戴。
多少是加入精鋼派了，目的已經達成了，這就行了。
玨走著，他突然又意識到了一件事——自己好像又迷路了。
真是的，這是怎麽回事？！我竟然征服不了這小小的精鋼派的構造？！
（沒辦法啊，我們本來就是這樣。）
（你怎麽又來了？）玨有些無語，他覺得這暗影來找他的頻率有些高。
（呐，你發覺了嗎？那個叫雷比翁的。）
（啊，應該是知道我是誰了。）玨稍微咬了下自己的手指。
（你要怎麽辦？）
（怎麽辦？）玨繼續向前走著，（至少他對我不是敵意吧？我想，既然他讓我加入了精鋼派，那麽他應該是認為我和他是一幫的。）
（謔謔，真的嗎？我不覺得那個獨臂男會這麽想。）
（我說啊，）玨有些不耐煩了，他不太喜歡和暗影一起聊太長的天，（破銅爛鐵真的在看著你嗎？你來找我的頻率有些高啊！）
沒有回答，玨感受到了暗影的離去。
有些失落。玨繼續走著。他不是討厭暗影，而是害怕。他和暗影是如此的相似，暗影所想即使他所想。在玨最孤獨時，暗影總會找玨聊天，兩人就像是知根知底的好友一樣。但是，玨深知，他和暗影無非是誰吞噬誰的關係——早晚有一天，要麽玨，要麽暗影會接管這幅身體。越是聊得久，玨就越能感受到一股寒意。
我還能堅持多久呢？······
“哎呀！怎麽每回都能撿到你？”一道聲音從玨的身後響起。
玨會頭望了過去，是嬴憲。
“副掌門啊。”
“又迷路了嗎？”嬴憲撓著頭，有些無語地說。
“嗬嗬，對呢。”
“正好，到我那裏去吧，和我講講之後的故事。”說著，嬴憲又拍了拍玨的背。
在這之前，嬴憲先是去了另一個房間，他本來想找夏尼說些事請的。但是當他打開房間門的一小點縫時，從裏麵傳來了相當怪異的笑聲和有些類似於哭的聲音——都是玨沒有聽到過的聲音。
嬴憲一下子就把門給關上了，對玨說了句：“別看！”
玨記得在宴會結束後夏尼她們說什麽要再聊會兒天，然後敖麗就笑著說要是沒有什麽伴品的話就聊起來沒什麽意思，於是她們就向玨要了那天被嬴寧連連誇讚的酒。
“是誰給她們的酒？”嬴憲小聲說。
她們喝酒有那麽嚴重嗎？玨啞然地笑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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玨被帶到了嬴憲的房間。
那是個十分簡樸的房間，完全不像是身為副掌門的房間——既狹小又混亂。衣服扔得滿地都是，床上的被褥沒有整理過的樣子，甚至有一半都垂到了地上；靠近窗邊的桌子上全是垃圾和灰塵，僅有的一個與文書工作有關的幾張紙也嚴重泛黃，積了一層肉眼可見的灰。
“有些亂，別在意。”嬴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簡直就是個大叔。玨掃了眼房間。
玨稍微在房間中轉了一圈。這裏簡直就是個雜物倉庫。
不過，有一樣東西吸引了玨的視線——是一張相片，在這屋子中唯一一個被認真對待沒有灰塵的東西。
上麵有三個人，兩個男的，一個女的。從這兩個男人的樣子來看應該是年輕時的嬴憲和雷比翁。那是的雷比翁還是雙臂，掛著張看什麽都沒什麽精神的臉，另一側的嬴憲倒是和現在一樣，一臉的燦爛笑容。
而中間的女的——留有黑色長發的女性。她端莊秀麗，微笑中透露著女性特有的柔和與美麗，一種大家閨秀的氣息從這女性的身上透露出來。
“夏尼？”玨小聲說了一句。但是他又稍微搖了搖頭。
雖然長得很像，但是有些區別。
“她叫嬴笑靨，是夏尼的母親。”嬴憲從玨的身後走了過來。
“抱歉，是不是動了不該動的東西？”玨發現自己正不自覺地拿著相片看。
嬴憲擺擺手，說：“沒什麽。”
玨稍微瞥了眼嬴憲，他正看著這相片，眼神中回蕩著回憶。
“副掌門。”玨像個正在談生意的商人一樣地說：“作為我所說的故事的後半部分的交換，可否請您跟我講一下這裏麵的故事呢？”
玨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對一個剛見麵還不到一天的人，嬴憲又有什麽理由對他掏心掏肺呢？不過情報的單方麵交換不是玨所喜歡的。不過，就算嬴憲拒絕的話，玨也會給他講嬴憲所想知道的事情的。
“嗬嗬，聽眾嗎？已經很久沒有了呢。上次談論這事是多少年前來著？五百年前？”嬴憲並沒有對玨的話產生反感，“好吧，如果你想聽的話，我不介意給你講。我對你這人的感覺還挺好的。”
就這樣，嬴憲對玨講述了關於相片中三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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