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縣令
“倒是灑脫。”沈餘年也看著李玄魚遠去的背影,不由輕笑一聲,李玄魚此舉倒是比他更要灑脫,隻是也更要挑起民怒。
果不其然,一眾百姓早是破口大罵起來,大罵李玄魚不顧百姓死活,整日魚肉百姓,以至於各種莫須有的罪名皆是紛紛扣在了李玄魚的頭上,隻是後者卻不曾在意,隻是一步步的回了衙門裏頭。
沈餘年歎了口氣,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莫要說是徐十三了,就是李玄魚自個兒這會兒怕是也自身難保,若想救他們二人也不是沒有辦法——證明徐十三的清白。
而這一點則有兩種解決之法,一是證明徐十三並非妖怪,二是證明那掌櫃死於自盡,三……
沈餘年搖了搖頭,三暫且不談,前者頗具難度,而後者雖也不易,可若有心去做卻也未必做不成,隻是需要情報。
這麽想著,便扭頭對身邊那捕快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張苟。”
沈餘年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好張苟,本官且問問你,你對此事怎麽看?”
喚作張苟的捕快聞聲先是一愣,上下打量沈餘年兩眼,稍稍沉思了一下,便忽地笑道:“沈大人,老實說我倒是不清楚這其中彎彎道道的,隻是既然是狗官想殺的人,那必然是個好人無異,連帶著那李玄魚李大人也必然是個好人。”
沈餘年點了點頭,也笑:“那李玄魚是不是好人本官不知,可那徐十三想來是個好人,至於那死的掌櫃……反倒是個妖。”
張苟一愣,瞪大眼睛反問:“那掌櫃才是妖?!”
沈餘年又一點頭,左右看看四周,隻覺得此處不是說話的地兒,便對張苟招了招手,自個兒率先退出了人群,那張苟見狀也朝著自個兒的同僚打了聲招呼,之後跟了出去。
沈餘年帶著張苟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巷裏頭,又是東張西望,確定無人之後才道:“本官這會兒倒又一件事要麻煩你了。”
張苟聞聲連連擺手,趕忙道:“沈大人此言差矣,我們兄弟命都是沈大人救的,哪兒來的麻煩一說。”
沈餘年聞聲一笑,點了點頭:“本官還想知道一些,那掌櫃身隕的內幕。”
唯有知曉了一些內幕,沈餘年才有可能還徐十三一個清白,這事情對於張苟這個捕快而言確實不難,可對於現在的張苟而言,卻是有些困難了。
果不其然,卻見張苟麵露為難之色,眸子稍稍一沉,便對沈餘年道:“沈大人,這事兒不是我不幫您,實在是我想幫也沒地方幫,我們幾兄弟的位置身份早被那幾個妖怪給奪了去了,我們幾個這兒莫說是捕快了,怕是就連‘人’都算不上了。”
沈餘年點點頭,精明如他又怎會忽略這一點?他微微一笑,對著張苟擺了擺手笑道:“無妨,此事本官也有解決之法。”
“解決之法?”
張苟麵露不解神色,沈餘年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口中呢喃:“雖然想靠這些假捕快看看那黃家葫蘆裏賣著什麽藥,但一個想來也是無妨的。”
沈餘年的話張苟沒聽明白,但沈餘年叫他呆在這兒別動,他自然不會忤逆沈餘年的話,就見沈餘年施展遁法忽的便不見了身子,可不過一個發呆的功夫,就見雷光一閃,沈餘年已是施展雷遁回來了。
他手中多了一個黃鼠狼的腦袋。
張苟張了張嘴巴似是想要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卻又憋了回去。
沈餘年隨手將黃鼠狼腦袋仍在了地上,手中搓出一點雷芒,隨即砸在了腦袋上頭叫他灰飛煙滅,之後才道:“你的身份我已是解決了。”
張苟一愣,反問一聲:“沈大人的意思是……”
“冒牌的你已被本官宰了,接下來情報的事兒就麻煩你了。”
張苟吞了口唾沫,隻覺得沈餘年的身子無限高大了起來,方才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已是滅了一隻妖怪。
這等本事若是想要剿滅整個衙門裏的妖怪想來也是不難的,雖不知沈餘年為何不這麽做,可張苟卻明白沈餘年自有他的道理,也便不在多問,隻是稍稍一笑,之後對沈餘年一作揖:“沈大人吩咐的話,在下必然萬死不辭。”
沈餘年一揮手:“不必你死,更不必萬死,隻是需要一些情報罷了。”
張苟一點頭,也不墨跡,便匆匆轉身走了,前往衙門所在。
……
夜。
縣令端坐於自個兒的座椅上,眸子稍稍闔著,白皙年輕的手中盤著兩個玉珠子,發出好聽的聲音,他嘴裏發出喃喃的聲音:“李玄魚……好一個李玄魚。”
言語裏全是怨念,可眼中卻滿是笑意:“你是斬妖衛又如何?引起了民憤,又有我這麽個‘父母官’奏你一波,你照樣得廢。”
那李玄魚縣令自然是怕的,可若是暗地裏使手腳,縣令卻是一頂一的好手。
心裏這麽琢磨著,便起身去櫃子處取出了幾張宣紙,將其放在了桌上,又自個兒研墨,隨後便提筆欲寫字。
隻是才剛剛提起了筆就見縣令手一顫,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了起來,他顫抖著手向懷中探出,取出了一個小瓶子,從裏頭連著抖了數次也堪堪隻是取出了一顆藥來,心裏焦躁的連著又拍了瓶子數次,卻仍是一顆藥都沒有。
縣令呼吸愈發急促了起來,隻好先把手頭的藥吃了進去,隨著藥丸入了肚,他霎時隻覺得渾身氣順了過來,隻是容貌仍是滿是皺紋,一絲未變。
縣令斜了一眼,從銅鏡裏看到自個兒這副年邁的樣子,瞪大眸子心裏憋著一團火,猛地一拍桌子將桌上全部東西全掃到了地上,也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
噠——噠。
木門忽地被推開,一男子緩緩出現在縣令眼中,他穿著一身黃的衣裳,縣令看不清他的容貌,卻知道他的身份。
“我的藥沒了!”縣令吼了起來:“快……快給我藥!”
男子輕笑一聲,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瓶,縣令好像看到了黃金一眼眼裏放著光,就欲撲上前去搶奪,卻見男子忽地收回了瓶子,又向前一掌把縣令拍退了兩步,這才笑道:“之前早已是說好了的,我給你藥,而你則把徐十三的腦袋獻給我。”
“可現在徐十三活的可還是滋潤的很呢。”
縣令撓心撓肺,卻又不敢上前去強,隻好連連道:“徐十三必死……隻要你把藥給我,我吃了藥恢複容貌之後,立馬書信一封,莫說是徐十三了,就是李玄魚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此話當真?”
“當真!”
男子又是一笑,幹脆把藥瓶扔給了縣令,縣令匆匆接住便從裏頭又取出了一片藥吃了下去,這片藥入肚,縣令的容貌漸漸的變了回去,他舒心一笑,回複了那淡定從容的模樣,轉身走回了桌子前頭。
他開始寫起來了,男子也湊到他身邊去看,看到了縣令所寫的東西,當即會心一笑。
“不錯……話又說回來,你可知這藥是如何所做的?”
縣令把筆收起,對那男子也一笑:“這與我無關,我隻官吃藥便是了,若這藥引子是什麽奇怪的東西惹的我不敢吃了,那可是要抱憾終生的。”
男子點了點頭。
忽地,男子猛地出手,一拳轟穿了縣令的胸膛,手中緊緊的攥著縣令的心髒,縣令口中噴出了血。
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他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來人!快來人!”
門忽地開了,從外頭又走進了幾個捕快,縣令當即喊了起來:“快!快殺……”
話說一半,縣令的話頭止住了,走進來捕快的人頭忽地一變,變成了黃鼠狼的腦袋。
縣令什麽都明白了。
男子手猛地一抽,把那顆怦怦跳的心掏了出來,男子望著那顆心笑出了聲:“吃了這麽多的藥,這可是上等的藥引子。”
男子咧嘴一笑,伸手一拂過自個兒麵龐,那臉也就變成了縣令的模樣,隨後渾身都變了起來,最終與縣令再無二樣。
踢了踢腳下縣令的屍首,男子對那些黃鼠狼一招手:“把屍身處理了。”
“是。”黃鼠狼也咧嘴一笑:“隻是老祖,是清蒸還是紅燒?”
“兒郎們隨意。”
黃鼠狼拖著屍首便退下了,留下一隻黃鼠狼打掃血跡,那男子坐到了縣令的椅子上,笑出了聲。
“至此,整個衙門皆在我的掌握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