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地道之中
沈餘年的法決漸漸褪去，那捕快見著身邊竟還有一人，不免大驚失色，心裏慌了神，看沈餘年的目光也愈發不善起來。
李玄魚踱步而來，徐十三不曾跟在他身後，他上下瞧了沈餘年一眼，輕笑一聲道：“沈大人倒是雅興，在下勢微自是比不得官高半品的沈大人的，可需在下帶沈大人參觀此處一二？”
沈餘年沒說話，李玄魚又瞧見了那捕快，仍是麵色不善：“你不守著大門來這兒做什麽？”
捕快撇了沈餘年一眼，張了張嘴巴要說話，卻支支吾吾半響沒放半個屁出來，叫李玄魚一顰眉頭，有些惱了。
“叫你說便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麽。”
捕快當即身子一顫，隻好一麵抬眸子瞧沈餘年一麵道：“隻是到了輪換時辰，屬下來休息罷了。”
“嗯……”李玄魚麵色不改，看了捕快一眼，又看了沈餘年一眼，忽的一拍手，把捕快嚇了一大跳，便厲聲嗬斥道：“王大年！你說話就說話，看他做什麽！”
喚作王大年的捕快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心中縱使駭然萬分也是不敢解釋半分，隻覺得周身忽地微風驟起，李玄魚的聲兒沒聽見他也不敢抬起頭來。
“唉……”隻聽得李玄魚一聲輕歎，也不知意欲何處，叫王大年更生畏懼，不敢抬頭。
跪拜在地上隻覺得過去了好久，忽地聽見了沈餘年的聲音：“起來吧，他已經走了。”
抬起頭來，果不其然。
風停了，李玄魚的人也不見了。
王大年鬆了口氣，可眸子仍是盯著沈餘年瞧，他伸手抓住了一同倒在地上的殺威棒，緩緩的站起了身來，還整理了一下自個兒的衣裳。
沈餘年上下盯著王大年瞧，瞧見他眼裏殺意愈來愈重，沈餘年歎了口氣說道：“本官乃是六境。”
王大年點了點頭，仍抓著殺威棒：“我知道。”
沈餘年隻好接著道：“殺威棒對本官無用。”
王大年仍是點了點頭：“我也知道。”
沈餘年隻覺得好笑，他上下打量了王大年一眼，那陣法著實神奇，竟是完全遮掩住了妖氣，甚至就連李玄魚這等六境斬妖衛都不曾察覺，這會兒沈餘年看來，王大年隻不過是一介精氣神好些的凡人罷了，莫要說修為，便是拳腳功夫都不會半分。
可他卻是是隻妖怪，隻是不知是小妖還是大妖。
沈餘年笑了笑，道：“你既都知曉，又持著殺威棒作何用處？”
王大年也笑了，他磨樣三四十歲，一笑起來倒和藹的不得了，叫人隻覺得這是個活生生的人。
他說：“我寧願站著死，也不願跪著生。”
“一介妖物竟也懂得這些道理。”
“妖物又憑什麽要不懂道理？”
王大年高聲反駁了沈餘年的話，他持著殺威棒便上了，可招式不過是鄉野農夫打架鬥毆，便是連妖氣都不曾顯現，這麽看來那陣法也並沒有沈餘年想的那般神奇了，不過是封印住妖怪體內的妖氣罷了。
沈餘年抬起狹刀鞘並不曾出刀，他不過向上一擋便擋下了王大年的一棍。
王大年還在嚷嚷：“世間萬物都是天生地養，憑什麽妖怪就天生該死？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殺威棒早已沒了章法不過胡亂揮舞，沈餘年輕易擋下，眼裏多了一些惱火。
“妖害人，那就得死。”
狹刀出鞘了，拉出一條紫色的閃電劈裏啪啦的砸在王大年身上，霎時將他震出三丈有餘，隻是手中仍緊緊持著殺威棒不肯放。
他自然沒死，沈餘年若是要他死，他早就沒命了。
沈餘年的狹刀不過驚鴻一麵便歸了鞘，他踱步而去問道：“不過職責所在。”
“咳咳……”王大年咳嗽兩聲出了血，他高聲笑了起來：“好一個職責所在！好一個職責所在！”
沈餘年又問：“既然你要站著生，那你方才為何不使妖力？”
王大年仍是咳嗽，隻是答非所問：“沈大人……哼，在我看來，你是比不上李大人的，李大人才是眾望所歸。”
“長熙縣縣令無能，這我也早已見過，你想借著大楚律法吞了長熙縣這我也知道，隻是你絕無可能成功。”
沈餘年高看了這捕快兩眼，卻僅此而已，沈餘年的打算他本就沒打算要藏：“為何？”
王大年笑道：“我等會勸李大人去的。”
“妖言惑眾。”
“也可能是忠言逆耳。”
沈餘年沉默了一會兒，忽地擺了擺手：“你走吧。”
王大年仍是盯著沈餘年瞧，瞧了好久的功夫，沈餘年這才擺過了腦袋：“本官初來乍到，衙門內的事兒本官自是難管，便是要管也該是叫李玄魚來管。”
王大年忽的笑了起來：“不錯，便是要死，我也要死在李大人的劍下……沈大人，恕我方才無禮，你倒也是個值得尊敬的大人。”
“油腔滑調。”
王大年便轉身要走，隻是又被沈餘年叫住了：“等一下。”
王大年止住伐子，雙眸有些不善，又有些釋然：“怎的？李大人是想反悔了？”
沈餘年冷哼一聲：“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本官隻是想問問你，你方才在這塊石頭這兒是要做甚？”
王大年聞聲，看了看那石頭，又看了看沈餘年，有些為難。
他在心裏掙紮了一下，忽地狡黠一笑，脫去飛魚服當著沈餘年的麵在石頭的四個放下摁下掌印注入妖氣，四麵齊亮，巨石忽的一閃，隻好變的有些透明了起來，隱約間似的能瞧見地下的地道。
他笑了一聲，指著地道所在說道：“既然沈大人這般好奇，那不如自個兒下去瞧瞧？”
沈餘年望了眼地道，又望了眼王大年：“你就這麽放心本官下去？”
王大年道：“我自然是放心的，隻是不知沈大人這位堂堂六境，究竟可敢下去瞧瞧？”
“本官又有何不敢？”
冷哼一聲，沈餘年又看了那地道一眼，便走進了巨石之中，踩在了地道之上，地道的石頭光滑顯然是以妖力所鑄，又用陣法壓著，底下究竟有什麽便是沈餘年也不曉得了。
稍稍思量一下，手中狹刀還是出鞘了，沈餘年手裏捏著狹刀柄，走下了地道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