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五章 下輩子娶我好不好
那時候,他說“我最大的遺憾,是沒能給你一場完美的婚禮,如果在選擇一次,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所以,其實也沒什麽可遺憾的了。
她想要的,她奢望的,他都給了。
入目所及,是一抹刺目的猩紅。
然而就在那一刻,巨大的嬰兒啼哭聲,穿透牆壁傳入了她的耳膜。
那聲音極大,經久不息,她也分不清,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覺,而那哭聲卻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
她已是沉寂如死灰的心,突然如同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也不過是那一個刹那,她猛然回過神來。
那把刀沒有再繼續壓下去,好像突然成了一個讓她避之不及地燙手山芋。
她手上猛地一抖,鬆開了刀柄,刀落在地毯上,未發出半點聲音。
她心裏一個聲音猛然叫囂不,不對!她不能死,她怎麽可以死!
言宇手裏那條人命,是傅遠山控製她的唯一把柄,她確實不敢冒險。
可傅宸也是傅遠山唯一的兒子,傅遠山同樣不會冒險!
隻要傅宸還在,那條人命的事,他就不應該真的會現在拿出來用。
倒是如果她真的死了,傅宸一定更加會追查到底,很可能就會讓那件事情落到大眾視野裏。
惟有她活著,才能一直跟傅遠山周旋,讓傅宸不再去追查那件事。
惟有她活下去,才真的有機會,能永遠保護好她弟弟。
而且,而且她還有星雲,星雲在哭,星雲還那樣小,他不能沒有媽媽,她不能死。
對,她現在還不能死!
視線模糊,那抹猩紅如同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在目之所及裏,蜿蜒而下。
她驀然生了極大的恐懼,手邊卻並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砸下去發出聲響,何況床邊還鋪著地毯。
伸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摸到了床頭櫃上的手機。
眼睛已經看不太清楚,她極費力地找到了通訊錄,按下了第一個號碼。
那邊很快接通,傅宸的聲音傳過來“小慕。”
“救……救我。”額角有冷汗留下來,她喉嚨裏恐懼到幾乎發不出聲音來,那幾個字低若蚊蠅,讓她心裏升騰起了絕望。
那邊語調驀然一揚“你說什麽?”
手機滑落了下去,無聲掉到了地毯上。
明明感受不到多少疼痛,她也不清楚,此刻周身的冷汗和無力,是因為什麽。
興許,是突然怕極了自己真的會死,突然怕極了會等不到那個人。
那種突然間洶湧而來的求生,讓她整顆心瘋狂顫栗,而周身卻如同是被抽空了所有氣力。
“砰!”極大地一聲踹門聲。
也不過是在她打完那個電話後,隔了極短的時間。
門外頃刻有傭人抖動不已的聲音“少……少爺,鑰……這有鑰匙。”
“砰!”門被踹開。
那道挺拔的身形幾乎是頃刻間到了眼前,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
她費力抬眸,看向那張繃得極緊的臉,寒冬臘月,卻有汗從上滴到了她的眉眼間。
她麵色已是慘白,卻輕輕地鬆了一口氣,扯動了下嘴角。
她開口,聲音大概也隻有她自己聽得到“你來了啊。”
隻要他來了,她就安心了。
那步子極快,她甚至能聽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俄而被他抱坐進了車後座裏。
車子即刻飛馳了出去,他麵色發了白,哄著她的聲音輕柔,卻分明打了顫“不怕,沒事。”
“我……”她盯著那張臉,想開口,卻有些費力。
那張臉真好看,她看了十七年,那種迷戀卻仍是半點不減。
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一個男人的臉,能及他分毫。
他將她抱緊了些,發抖地握住了纏住她手腕的繃帶,聲線染上了慌亂無措。
“不要說話,乖,乖,不說話,我們就到醫院了。”
不行,萬一她真的堅持不下去了,萬一她真的死了,憋著那些沒說完的話,她又怎麽能瞑目呢?
她輕笑,費力地扯動嘴角,聲音細微,卻竭力能讓他聽清楚。
“老公,我不髒,我真的不髒。我沒有跟杜雲謙……”
“我知道,聽話,我都知道。”眼前的男人,驀然紅了眼眶。
他眸子裏有淚,十七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是真的著急了。
她不作罷,繼續扯動著唇角“不,你不知道。我愛你,愛星雲,一直都愛,好愛好愛啊。
如果這輩子不能愛了,那下輩子,你再娶我好不好。”
“你不會死,明白嗎?”他麵上驀然染上了憤怒。
俄而看向了前麵的周叔,聲音裏都是不耐“爬的嗎?給江……給金院長打電話,準備最好的醫生和急救室。”
懷中人攥著他衣袖的手突然鬆開,麵色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慌了,上一刻還叫她不要說話,這一刻卻全然失控地用力拍了拍她的臉。
他聲音已經嘶啞“別睡,繼續說,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手再用力拍了幾下“繼續說,嗯?”
懷中人皺了眉頭,有些費力地一點點抬起了眼皮,有些恍惚地看著他。
視線裏的那個男人,有些模糊。
一腳急刹,車子在醫院門前停下。
候成一排的醫生護士,即刻將人放到了擔架車上,快速推往急救室。
為首的醫生跟著擔架車快速往前,抬起言慕纏著繃帶的手看了一眼,神色微變。
俄而在進急救室的前一刻,轉向了傅宸留下一句“傅先生放心,您太太不會有生命危險。”
麵色蒼白的男人,卻隻失魂落魄地看著人被推進急救室,未做出半個字的回應。
或者說,他此刻根本就沒有聽到,那個醫生對他說了什麽。
那雙眸子,是徹頭徹尾的恐懼和空洞。
從來行事作派一絲不苟的男人,此刻就那麽背靠著牆麵,癱坐在了手術室外的地上。
是他錯了,她說了不要他去查,他就應該由著她的意思。
就由著她佯裝著恨他,由著她天天跟他爭執冷戰,也斷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是他自私,想留住她。
周叔站在一旁,麵色都是無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