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拿命護她
地上的傅宸已經沒了半點力氣,任由那把匕首抵上了他的咽喉。
竭力側過頭,眷戀而平靜地看向了滿臉驚懼瑟瑟發抖的言慕。
他的薄唇張合,沒有發出聲音,卻足以讓她聽懂。
“你跟寶寶,都要好好的……生活。”
傅青山卻並不急著下手,緩緩回頭看向了努力發出聲音,卻因為受到了巨大驚嚇,喉嚨如同被封鎖了的女人。
他幽幽開口:“人就說是少夫人殺的吧?少夫人和我的計劃功虧一簣,因為心有不甘恨之入骨,借機手刃了殺父仇人,你覺得怎樣?”
言慕終於努力發出了聲音,拚命點頭想爬過去:“好,好我來動手,我恨他,我來殺他。”
多拖延一秒,就多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傅青山眸子猛然收緊,冷然大笑:“還指望騙得過我?
你從沒想過跟我合作,不過是為了幫他,一步步將我逼到今天,可那又怎樣!
他還是輸在了我手裏,很快也就死在了我手裏!”
言慕拚命搖頭:“不,不是這樣,我還有辦法,你沒到絕路,我還有辦法幫你,你不要這樣毀了自己的前程。”
那把刀一點點壓了下去,脖子上很快有鮮血流了出來。
言慕絕望地周身顫栗,苦苦哀求:“不要,不要下手,相信我,你不會入獄,老爺子不會讓你入獄的。”
“下輩子再說吧!”
傅青山麵色狠狠一壓,那一刀帶著這十年滔天的恨意,死死割了下去。
地上的人陷入了昏迷,脖子上的血液頃刻噴薄而出。
言慕喉嚨裏發出粗嘎的喘息,整個人好像是頃刻被抽空,如同一個木偶,入目所及一片猩紅,再沒了半點意識。
那一刀下去的一瞬間,門被猛力撞開。
一顆子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中了挾持著言慕的男人,另外一顆同時打中了傅青山持刀的手臂,身後的人頃刻倒地。
很奇怪,她感覺自己好像周身漂浮在了雲團裏,意識模糊,疲累到了極點,困倦到了極點,好像眨一下眼,就會頃刻睡著。
可她卻始終睜大了眼睛,那樣空洞的,盯著地上的人被即刻做了緊急處理。
整個大廳好像是一片混亂嘈雜,她卻又聽不到半點聲音。
然後所有的人分兩路離開了房間,一路抓人一路救人。
有人扶起了她,跟她說了什麽,除了能看到那嘴巴一張一合,她半個字也聽不到。
她隻是眼睛一直追隨著那個滿身血跡的男人,一直快步地跟著。
她看到他被抬上了救護車,然後有白大褂醫生將她攔在了外麵,她隻知道伸手想去推開攔住她的人。
直到她身邊扶著她的人跟醫生說了什麽,那醫生才又讓開來,讓言慕上了車。
她也不知道扶著她的人是誰,突然好像連基本的辨別能力也喪失了,或許,是周叔吧。
車上醫生已經開始了急救,她安靜地坐在一邊,目光呆滯地看著。
許久,她才算是有了反應,側頭看向了身邊的人:“他會不會死啊。”
周叔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陰沉至極,怒恨至極,如今已沒再顧及半點的主仆情分,也管不了言慕有身孕能不能受刺激。
他一字一句開口,聲音絕冷:“少爺死了,少夫人也別想活。”
“好,好。”言慕如同是一隻殘破的布偶,費力地扯了扯嘴角。
挺好的,他死了,她也不活,兩不相欠。
從此所有恩怨,煙消雲散。
急救車在醫院停下,已近半夜,院門口一大排的醫生已經等在那裏。
傅遠山的車幾乎是和救護成同時到達。
人即刻被推向搶救室,推車被一眾醫生圍得密不透風,言慕被擠在後麵,麻木地跟著人潮往前。
傅遠山臉上是巨大的悲慟。
他如今這樣的歲數,早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但到底是強撐著來了這裏,俯身到了推床旁。
他跟著推床往前,這數十年來,聲音從來威嚴沉著,隻這一次,明顯發抖。
“兒子,挺住,最好的醫生都在這了,不要擔心。”
垂在推車旁的手微微動了動,傅遠山頃刻注意到,顫著手伸向了那隻冰涼到了極點的手。
“你想說什麽,爸在。”
那隻蒼白的手輕輕捏住了他的手指,哪怕是這樣,也顯然是用盡了極大的力氣,卻到底是無法發出一個字。
傅遠山滿心的痛楚和恨意,湊近了推床上麵如死灰的男人,聲音粗啞。
“放心,我保證言慕和你孩子不受半點傷害,隻要你挺過來。”
那隻手終於鬆開來,垂了下去。
推床進了手術室,門即刻關上,亮起了紅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走廊裏所有人屏息凝神,噤若寒蟬。
言慕坐在離手術室較遠的走廊椅子上,隔著離傅遠山較遠的距離,呆呆看著手術室上的“手術中”三個刺目的紅字。
她不敢湊近,她怕傅遠山會忍不住直接掐死了她。
這個時候,如果可以,她更想坐在地上,將自己抱作一團。
可是肚子裏有寶寶,哪怕背上似有千斤重,她也隻能這樣端坐著。
有醫生拿了文件出來走向傅遠山,言慕頃刻站起來,走近過去,躲在人群後麵,豎耳聽著。
然後那道帶著惶恐的聲音即傳入了她的耳膜。
“傅老先生,傅先生傷到的是頸部動脈,傷勢危急,搶救過來的希望偏小,請您即刻簽字繼續搶救。”
人群頃刻一怔騷動。
“董事長,董事長您撐住。”
“大少爺命硬,有希望就一定可以搶救過來的,董事長,千萬保重身體。”
門再次關上,言慕退回較遠的座椅上,喉嚨裏發出“嗬嗬嗬”的喘息聲,帶著黏膩的血腥味。
她竭力克製著喘息,抖著雙手抱住了小腹,呢喃自語:“寶寶,寶寶不怕,媽媽帶你離開好不好。”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靠近。
言慕抬頭,喬茵一臉焦灼的急跑了過來,臉上淚痕清晰可見,雙目通紅。
她腳步隔著搶救室不遠的距離頓住,大口大口喘氣,盯著緊閉的門。
良久,終於無視手術室外的眾人,回身走向言慕,蹲身將她緊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