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是你殺了我父親
淩雨薇拉開車門坐進後座,聲音裏有掩不住的幾分得意。
“伯父,都辦好了。”
身邊威嚴透著寒意的聲音響起,喊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叫董事長,我不會再說下次。”
“是。”淩雨薇輕笑應著。
一聲伯父而已,來日方長,她淩雨薇的要的遠不止於此。
傅遠山龍頭拐杖放在身側,自始至終不屑於側目看一眼身邊這個女人。
不過是一顆還算好用的棋子,還不配讓他去正看一眼。“什麽反應?信了?”
淩雨薇點頭:“全信了,情緒過於激動,出了門就暈倒了。
”傅遠山麵色一沉,淩雨薇自然一眼看透。
他如今會讓她出麵,當然不是在擔心言慕,不過是怕她肚子裏那孩子有個好歹。
淩雨薇繼續開口:“董事長放心,傅宸等在外麵,把人接走了。”
傅遠山微變的神色舒緩開來,無論那女人怎樣,這孩子是傅家的種,他要留下。
淩雨薇眼睛裏閃過一絲妒忌。
她曾經也懷過傅宸的孩子,當初眼前這位卻並不願意讓她生下來。
說到底,也不過還是覺得,她的身份比言慕卑賤。
淩雨薇聲音不禁溢出了幾分恨意:“您放心,這件事之後,她一定會設法跟傅宸作對,早晚會惹怒他。等生下孩子,再讓她離開不是難事。”
傅遠山一時沉默,他如今確實是鐵了心不能再容她做兒媳,但畢竟曾經和她父親也有那麽多年交情。
如果要論執意要趕走她的緣由,與其說是厭惡她行為放蕩在外跟那位杜姓男人不清不白,其實更多的是擔心他的兒子,擔心傅氏。
傅宸從來是最自律的人,自小如此,出了名的不好女色,煙酒有度,作息規律。
哪怕以前一次次在他麵前袒護淩雨薇,傅遠山也向來清楚,他不過是因為母親的事情記恨他,想跟自己對著幹。
眼前這個女人,還從來沒有真正左右過他。
而為了言慕,他甚至可以不顧性命地去酗酒,甚至可以接受她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甚至可以一次次地去原諒她的放蕩背叛。
從來紅顏禍水,也不過如此,他就這麽一個兒子,絕不允許他被一個女人完全牽製。
更何況,他最近甚至聽說,言慕設法持有了傅氏百分之十的股權,出處自然也隻能是他那個兒子手裏。
這樣的女人,他傅遠山如果任由她留在他兒子身邊,就是百年之後,也斷不能瞑目。
傅遠山冷聲下令:“辦好了就行,至於你的那點心思,也最好不要有,你應該清楚,她走不走,我都絕不會容你進傅家。”
“是。”淩雨薇點頭,推開車門下車。
背對著車上的人,她頃刻露出一抹冷笑。
不過一個行將就木的人,他容不容她又有何關係?
隻要能將阿宸心裏那個位置騰出來,她自然有辦法住進去。
就像如今傅老爺子再容不下言慕,不也隻能這般玩點陰招,徐徐圖之,卻也斷不敢再直接逆了傅宸的意思,去直接趕走言慕。
算算,這個時候,傅宸應該已經帶言慕到家了吧。
什麽時候,她才能再住進他的銘苑呢?
想到這,淩雨薇禁不住揚起了唇角,不覺間,卻又紅了眼眶。
她淩雨薇如今一無所有,唯一的奢望,也不過是那個男人了。
跑車在禦苑停下,傅宸抱起懷中的人下車,大步進門。
江文彥已經到了,傅宸徑直抱著人大步上樓,一邊抬高了聲音語帶焦灼:“她暈倒了,你上來看看。”
“沒暈啊。”江文彥不解地應著,跟了上去。
傅宸一低頭,就看到懷中的人眼睛已經睜開,就那麽沒有焦點地望向天花板。
那雙眼睛裏,是徹頭徹尾的空洞。
傅宸心頭猛然一滯,腳下步子未停,抖著聲音輕聲喚她:“小慕,小慕?”
沒有任何回應,她仍是隻看著天花板,視線半點不移。
他寧願她能發瘋一般地大叫大鬧,哪怕是再像那天晚上一樣,燒了銘苑一整間臥室,也好過她這般好像被抽空了意識的死靜。
傅宸小心翼翼將她放到了床上,看她仍是沒有半點反應,一整顆心髒被愧疚和不安占滿。
他讓到一邊,叫江文彥過去替言慕診斷。
江文彥走過去,言慕卻突然有了反應,側頭將視線死死定在了傅宸身上,眼睛裏蓄滿了恨意。
“是你殺了我父親,是你。”
傅宸心疼到了極點,卻不敢太靠近她,怕她會失控,隻無措地解釋。
“相信我,小慕,我當初真的是沒有辦法,不做那個手術,你父親必死無疑。”
“我不會相信你,你恨我,所以遷怒於我父親,卻又害怕承擔責任。”
言慕整個人恍如一隻傀儡,麵色空洞地喃喃自語。
江文彥伸手過去想先替她檢查,手中儀器剛觸碰到她,瞬間被她狠力甩開。
她的聲音驀然轉為嘶吼:“你滾開,不要碰我,我沒有病,你們是想連我也殺了是不是!”
江文彥退開一步,眉間頃刻染上幾許不耐。
傅宸走近床邊,耐著性子哄著:“你先冷靜,小慕,你懷著身孕,情緒不能起伏過大,先讓江醫生檢查,我再跟你好好解釋。”
言慕伸手攥住了被角,身體狠狠打著顫:“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江文彥伸手攔住還想走近的傅宸,平靜道:“交給我,放心。”
傅宸側目深深看了他一眼,終究是咽下了後麵的話,轉身出了房間,輕合上了門。
江文彥並不看床上的人,從醫藥箱裏拿出藥水,聲音不鹹不淡:“吊點葡萄糖吧,你身體虛。”
床上的人沒有回應,不去看也能想象,麵色終歸好不到哪裏去。
江文彥輕聲一哂:“當然你也可以不吊,畢竟孩子是你跟他的,如果你剛好不想要這個孩子的話,我肯定不會像他一樣勸你。”
言慕手上並沒有躲,任由他給她打針,再掛好藥水。
孩子是無辜的,無論如何,她得要。
她安靜看向手上剛紮好的針,良久,才怔怔地抬頭看向眼前的人開口。
“你知道我父親的事情嗎?關於那場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