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過招 笑藏刀（3）
\t看到秦子赫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贇兒還是有些心軟的。
\t可是她隻要一想到，她的小棋變了，陪伴她走過了一整個童年少年，一起長大的那個單純善良的小棋，如今變得冷血而心狠手辣，而且她才十七歲，還是個姑娘，連婦人都稱不上，她就無比責怪自己——都怪自己一時私心地將她拖進了這個火坑裏，讓她在那樣凶險的環境中摔得頭破血流，甚至還是在失去孩子後，被*著，咬牙學會了生存。
\t而這一切，都和那褚皇脫不了關係。
\t“贇兒，我不想為皇上說什麽好話，因為他這樣做我也覺得不可原諒，”秦子赫攬過沉默的贇兒，聲音溫柔極了，飽含著體諒和理解，大掌握著她的肩頭，輕輕撫著，傳達給她熱量，“但是我們現在要麵對的是更大的敵人，他是一國之君，總有比我們難做的地方，他有他不得不考慮的問題，這是他的宿命，沒有辦法。”
\t“宿命……”這兩字點醒了贇兒，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回來是為了什麽，眼中的靈氣終於再度出現，“對，宿命，我的宿命……”
\t“恩，怎麽了？贇兒，你在想什麽呢？”秦子赫隱約感覺到贇兒似乎在思考什麽自己所不清楚的東西，連聲問道。
\t“子赫，你知道二十四年前的西域十六國混戰嗎？”突然贇兒的話題一轉，拋出來這樣一個陳年舊事。
\t“你是說——那場持續了整整四年的混戰嗎？”秦子赫努力在記憶裏搜索著，他那個時候還是個繈褓中的嬰孩自然不會知道，不過他的父親——秦將軍，跟自己提過他的親身經曆。
\t“對，四年，其實不止四年，應該是六年，”贇兒抬眼看了看他，“隻不過你的父親，作為外戚國，隻參加了四年而已。”
\t“為什麽突然提這個？”
\t“因為……這個，”贇兒再次露出了自己受過傷後又完好無損左臂，“當年我的母妃，跟我一樣。而她，就是那場混戰的誘因之一。”
\t“你說……你的母妃，她的血，和體質，跟你一樣？”秦子赫詫異地看到贇兒點了點頭，“那……她的血也可以……”
\t“不，不是，她的血不如我，”贇兒歎了口氣，將手臂縮回了被子裏，眼神有些空洞，外頭的陽光已經十分燦爛，透過紅帳可以感覺到暖意，“而且她生了我之後，這份詛咒，就傳到了我的身上。”
\t“為什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秦子赫難以置信，這個聽起來怎麽如此玄乎？
\t“你問過我，廖常友——我師父的親生兒子——之後單獨跟我說了什麽，對吧？”贇兒的眼神縮了縮，“我承認我當時騙了你，但我是不得已的……因為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t“沒事你繼續說。”秦子赫搖了搖頭，其實他心裏也可以隱隱感覺到，並不驚訝，執起她纖細的柔夷在大掌裏揉著，傳達著“不責怪”的訊息。
\t“我……好，”贇兒道歉話到了嘴邊，卻發現其實沒必要，於是繼續剛才的話題，“他告訴我了一些師父跟他說的事，關於我的母妃，以及那場混戰最初的原因。”
\t“是什麽？”秦子赫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
\t“我的母妃，從小是個孤兒，她不知道自己是何血統，也不知道她的爹娘是誰，自有記憶開始便被寄住在一個采藥師的家中，那個采藥師，就是我師父的爹，”贇兒頓了頓，繼續說道，“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我母妃發現自己每次不小心受傷，留的血都特別少，而且很快就會痊愈，甚至又一次誤食了毒的草藥，也命大地活了過來。”
\t“是因為……”
\t“沒錯，是因為她的血，詛咒，上蒼對她的詛咒，就是她的血，”贇兒回過頭，看著他的眼神中有些許無奈，“這就是為什麽皇上想用雄麻紅來試探我和小棋身份的道理，如果小棋是我的話，雄麻紅是不會讓她流產的——當然，這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t“恩……那，後來呢？你的母妃，怎麽會嫁給你的父皇？”
\t“後來，西域最初的四大宗主國——越、丘、禹、佰——的國內散布開來一個謠言，關於一本醫書的謠言，”贇兒迎上秦子赫奇怪的神色，於是解釋道，“丘國和佰國在混戰中被我父皇吞並了。”
\t“噢，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麽多年來他從未聽說過這兩個國家，不過，既然是宗主國，能在六年內吞並，越國的實力，當時確實不容小覷，“醫書？就是那本你我都看不懂的天書？”
\t“沒錯，就是它，”贇兒點了點頭，“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謠言扯上了上天的詛咒，關於我母妃血的玄妙，也被一傳十十傳百地散布開來。於是，當時的四大宗主國，開始在尋找醫書的同時，尋找我的母妃。”
\t“後來你的父皇第一個找到了？”
\t“恩，是的，”贇兒的眼神移開，目光一暗，“可是，我母妃一開始並不願意嫁給父皇，她逃了，連帶著我師父一家人，一起開始了在西域十六國的流亡。不過最後，我的父皇，還是強娶了她，為了那本下落不明的醫書，也將師父一家接進了越國皇宮。”
\t“難道……這就是混戰的初衷？”秦子赫難以置信，但不得不這樣猜測，如果真是如此的話，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t“……恩。”贇兒猶豫片刻，還是點了下頭。
\t“那……那本醫書呢？你父皇怎麽會沒有找到呢？”這出戲裏最主要的不是還有另一個角兒嗎？
\t“誰說他沒有，”贇兒睇了他一眼，“他當然找到了。”
\t“那……”秦子赫剛想問，突然意識到，“他看不懂！對吧？應該說，沒有人可以看懂！”
\t“對的，沒有人可以，”贇兒搖了搖頭，“但隻是當時，後來，當這場浩大的風波過去了之後，還是找到了辦法。”
\t“什麽？”
\t“還記得那個琉璃片嗎？”見他點點頭，贇兒繼續說道，“那個琉璃片，禹國太子敬獻的琉璃片——那時禹國的實力還遠遠不如父皇，說是可以破解那本天書。”
\t“那後來為什麽又沒有破解呢？”
\t“因為還需要兩樣東西，紫色馬蹄蓮，還有”贇兒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血。”
\t*******************************************************************\t“都日上三竿了，還沒有動靜，成什麽體統嘛！”
\t“就是，都說這女色的東西不能沾，看來這回咱們將軍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啦！”
\t“你們說這個夏大人究竟是什麽來頭呀，怎麽皇上居然會親自賜婚？咱們夫人可是太後最寵愛的公主哎！”
\t“就是說啊，才剛新婚沒幾個月就納了妾——也不知道究竟是誰……”
\t一群碎嘴的麻雀在贇兒的房外唧唧咋咋地議論著，湊在一起的模樣看上去就不是好事。
\t身後突然走過來的劉嬤嬤，怒氣衝衝的話語，打散了她們的碎碎念。
\t“喂喂！你們說什麽呢！主子的事也是你們說得起的？小心被拔舌頭！還不快幹活去！”
\t“算了嬤嬤，”肖蓮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從劉嬤嬤的身後優雅地走近，抬手阻止，臉上還是帶著笑容，“她們說的，也不無幾分道理。”
\t“是，是，郡主說的是。”劉嬤嬤連聲應承著。
\t這回算是看明白了，劉嬤嬤是個開道的小螻蟻，肖蓮才是這場戲的主角兒，隻見她身後還跟著幾個身著宮中侍女服的丫鬟，垂著臉，手裏恭恭敬敬地端著幾個精致的盒子。
\t“我們走，傳太後的懿旨，給新婚的秦將軍提個醒去！”肖蓮笑得張狂，卻是一種含蓄的張狂，邁著優雅的步子，往不遠處的屋子走去。
\t臉上的笑容，隱約的，可以感覺到那份好似與生俱來的殺氣淩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