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探地牢 舍將命陪佳人（2）
\t“你也不問問我為何，就敢陪我來夜闖皇宮？”兩抹黑影從將軍府的北側荒園飛了出來，剛落地，贇兒便開口問道。
\t“公主做事一向謹慎，不可能無緣無故想去褚國皇宮，定是有了什麽發現，”夏萬言沒有敷衍，邊快步往前邊回答著，“所以身為臣子的，不需要多問，遵命做事就好。”
\t“……”贇兒被他的回答弄得語塞，不知該如何接茬，跟著他的腳步一路飛奔起來，半晌後隻好舊事重提，“我說過，讓你不要叫我公主。難道這話就不要遵命了？”
\t“為何不稱公主？”夏萬言略略放慢了腳步，為了讓個小的贇兒能夠跟上自己，回頭，僅露出的那雙虎眼裏閃爍著無比真誠的光芒，在夜色裏也熠熠生輝，“你永遠都是我的公主……我大越的公主。”
\t“……”贇兒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是個極善言辭的人，話語不多但總是讓自己啞口無言，他說的很有道理，語氣中卻總是帶著淡淡的無奈，好像他拿自己一直都無能為力。
\t“公主，你除了輕功外其他的功夫如何？”
\t“怎麽這麽問，你不是和我交過手嗎？”贇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想起了那次在河邊因為自己的激動和不冷靜，曝露身份的那場打鬥。
\t“我說的是……打鬥擒敵，不是防身。”夏萬言自然不知道贇兒那一重殺手的身份，對於大越公主殺手的名聲的確無人不曉，但因為越皇的私心和手段，知道那人就是贇兒的，實在不多，夏萬言也隻是隻聞其名不知其人。
\t“當然沒問題，你不知道——”我是父皇秘密訓練的殺手嗎？贇兒急忙收住要脫口而出的話，等等！他好像的確不知道！
\t“我不知道什麽？”夏萬言疑惑地問道。
\t“沒什麽，我們大越是在馬背上的民族，哪個子女不擅騎射不會功夫？自小父皇有請師父教，尋常的守衛自然不在話下。”贇兒急忙圓話。
\t“……這樣，”夏萬言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能夠察覺贇兒的刻意隱瞞，但他更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也就不好多問，“那就好。”
\t“難道我們要和他們這麵交手嗎？”她隻想暗探，不想明闖，若是驚動了皇宮的禦林軍，到時候可就不是他們倆可以應付的了，而且自己和夏萬言的身份都很特殊，被抓去就不是一般的闖宮那麽簡單了，說不定還會牽連在皇宮之中的小棋，還有那千裏之外的大越。
\t“以防萬一，”夏萬言看了她一眼，步子沒有慢下來卻更為小心翼翼地探著路，“而且……據說那地牢關押的都是重犯，守備森嚴，想不動手就進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t“可是這樣一來我們很可能會暴露的，那些守衛功夫也一定了得，到時候我們占不了便宜。”她不能動手啊，她這次去隻是要確定那人是不是大皇兄，又不是去劫囚。
\t“公主放心，我會保護你的。”夏萬言無比誠懇地許諾著，“不會讓你受傷的，你放心。”
\t他還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她要的不是僅僅自己全身而退，她要兩個人都平安離開，因為他們倆一個是和親公主的貼身侍女，一個是大越軍隊的守城將軍，深更半夜地出現在這褚國皇宮的地牢裏，怎麽都說不過去，到時候誰都難逃一死。
\t說不定又會引起一場大戰。他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t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褚國皇宮高高的城牆之下，兩人貼牆並排而立，夏萬言潛意識裏將贇兒護在自己身後，用鐵臂擋住她，自己則警惕地環顧四周，那雙露在外頭的虎眼就像是借著夜色掩護出來捕食的狼群首領的綠色眼睛，在月光裏仿佛閃動著幽幽的光芒。
\t不遠處閃動著微亮的火光，像是火把或者是火燈，細細地聽還有金屬摩擦的聲音和皮靴磨地的聲音，如果沒猜錯，那裏就是這褚宮的一個入口。
\t“我們趁著一刻鍾之後的守門禁軍交班那會，從那個拐角的地方進去，那裏的城牆要低一些，”夏萬言低沉的嗓音裏麵透著濃濃的堅定，顯示出他預先的籌劃，不知為何這樣的嗓音讓贇兒覺得很有安全感，“如果我沒有記錯，這裏是皇宮最偏僻的一個側門，離我們要去的地牢還有些距離，路上我們還會遇到三重嚴密的守衛，不過沒關係，待會你就跟緊我，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t“好。”贇兒躲在他身後，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t“離地牢很近的地方有一個荒廢的冷宮，我白天的時候買通了褚宮裏的一個小太監，他會在那邊留了兩件宮裏的衣服，我們待會過去換上。”
\t“可就算換上了宮裏的衣服，沒有腰牌，我們還是沒有辦法進到地宮裏啊。”贇兒馬上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壓低了的語氣聽起來怪怪的，卻也掩蓋不住她的焦急。
\t“對，那兩件衣服隻能讓我們在宮裏不那麽引人注目，那間地牢四周很空蕩，沒什麽地方可以隱蔽，我們穿著夜行衣太容易暴露了。”
\t“可我們要怎麽進去呢？”難不成真要硬闖嗎？如果是這樣和劫囚有什麽區別？他不要命了嗎？贇兒急忙拽住了他，急聲問道。
\t“如果沒有辦法溜進去，可能隻能動手了。”
\t“這怎麽可以？！萬一引來禁衛軍我們就完蛋了！”
\t“別緊張，不是大打出手，隻是我們必須弄昏門口的守兵，不能做到不留痕跡而已。”
\t“可是……”
\t“不要可是了公主，如果出了事，你先走，我留下引開他們，我說過不會讓你受傷，說到做到，”夏萬言突然握住了贇兒的手臂，很用力地捏疼了她，也傳達了他說這句話的決心，“而且就算我被抓，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你不一樣。”
\t“哪裏不一樣？”贇兒聞言奮力地甩開了他的鉗製，“你是大越的將軍，怎麽可以被抓？”
\t“公主……”夏萬言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是的他無奈，無奈不能告訴她，其實自己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進入地牢，所以到時候他要換上的根本不是那所謂的太監服，而是——\t“我們回去！別探什麽地牢了。”說著贇兒生氣地抓著他的手腕想往回走。
\t“公主。”夏萬言好歹是個魁梧的男人，怎是贇兒隨便一拽就能拽動的，他站在原地，贇兒絲毫撼動不了他，用力幾下隻好放棄，惱火地看著他。
\t“你難道真的想被抓嗎？我隻是一說你怎麽就真的陪我來了？早知道進那地牢這麽麻煩我就不會用這個法子去了，你身為將軍怎麽可以拿大越的安危冒險？”見撼動不了他，贇兒隻好站在原地回過身死死地盯著他，好好地和他講道理。
\t“你相信我不會有事。”夏萬言不好多說，隻是堅定地許了個承諾。
\t“可是……”
\t“別可是了，公主，我也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夏萬言將她帶回到自己身前，壓住她的肩頭，看著她的雙眼，“你相信我，不會有問題的。”
\t“……好吧，”贇兒在他那樣的目光下隻好軟了下來，她妥協了，她承認自己實在是太想去確認那人究竟是不是大皇兄了，不惜想要依他所言，冒險一試，“不過，就算有了危險，我們必須一起逃，你不能被抓，明白了嗎？”
\t“公主你……這是在關心我？”夏萬言承認，他有些喜歡上這個對自己恨之入骨的女人了，所以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總能打亂他的生活，不過——他知道這樣不可以。
\t“我關心大越！你若不是我大越的將軍，被不被抓我才懶得去理。”贇兒這話確實當真，她現在也許沒有當初那麽痛恨他，畢竟人不能一輩子活在恨裏麵，可是要去關心他接受他，恐怕還不可能。
\t即使贇兒的話毫不留情地澆滅了他的心火，夏萬言還是笑了，雖然這一抹淡笑藏在了麵罩之下，不露痕跡。
\t——戚贇兒，我夏萬言若為你放棄一切，殊死一搏，不知道你會不會接受我。
\t\t真是不愧為一國最輝煌宏大的皇宮，即使夜幕已經籠罩下來，世間萬物都準備休息了，這裏還是歌舞升平繁華如晝。這樣的生活是不是人人都很向往呢？隻是可惜啊，在這富麗堂皇的宮闕裏，有多少新人笑舊人哭，有多少癡傻等候，有多少曇花一夢。
\t贇兒掃了一眼那些忽明忽暗的燈火，耳畔時響時微的歌聲更是讓她眼角掠過一絲憐憫，她想起了千裏之外同樣華麗無比的大越皇宮裏，想起了那裏麵像她母妃一樣付出青春卻悲戚戚地油盡燈枯的女子，她隻覺得——可悲。可憐。可歎。
\t“再過去，就是那個冷宮了，跟緊我。”貓著身子在自己前麵的夏萬言回頭低聲叮囑。
\t“我們已經躲過幾重守衛了？”贇兒藏在他身側，顯得特別嬌小，抬起頭輕聲問他。
\t“還有最後一重，”夏萬言甚是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猶豫什麽，但還是低聲說道，“那間冷宮已經荒廢很久，因為當朝的褚皇還未有廢過妃，就一直空著。”
\t“可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從裏麵出來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嗎？”
\t“我們待會會換上宮裏的衣服，沒有關係。”夏萬言若無其事地安慰道，其實內心暗自做了個決定——為了她，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也不管了。
\t“我說的就是……等等，宮裏的衣服？”贇兒突然覺得不對勁，如果隻是一般的太監的衣服，他怎麽不直接說，非要說是宮裏的衣服，難道他另有隱瞞？“什麽衣服？不是一般的太監的衣服嗎？”
\t“這，”當然不是，如果隻是太監的衣服，何必費這麽大勁跑來這冷宮，那兩件衣服自然是可以讓我們光明正大進入地牢的衣服，“你待會就知道了。”
\t雖然很快自己的真實身份就會被她發現，可是夏萬言還是沒有馬上挑明，如果現在說不知道她還會不會這樣相信和依靠自己了——他實在是貪婪，想要抓住哪怕已經不多了最後的被她信任和依賴的感覺。
\t“可是……”贇兒抬頭剛想問卻被他的動作打斷了。
\t“噓——”突然，夏萬言猛地將她壓到了懷裏，自己立馬也跟著蹲了下來，背靠著牆根僵著身子，大氣不敢出，蒙著麵罩的臉上露出的眼中閃爍著的警惕光芒，讓贇兒馬上反應過來，是最後一重禁軍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