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夢回幾遍 彼時淡妝襲麵（3）
\t這個說起話來柔聲柔氣，舉手投足端莊優雅的女人是誰呢？
\t贇兒就這樣愣在那裏，看著麵前的兩個女人，一時間忘記了言語。
\t“嚇到你了？”隻見那個女子從幾步遠外走過來，拉住了贇兒的手臂，溫柔地問道，“覺兒太莽撞了，你沒什麽事吧？”
\t“沒，沒有……”待她走近，贇兒才看清了她的容貌，長得溫婉，表情恬靜，丹鳳眼，櫻桃嘴，挽起的青絲上簪著兩支玉色的發簪，一看便知道，是個大家閨秀，知書而達理——隻是這樣好看的女子為何會出現在將軍府？
\t“你叫什麽名字，臉孔有些麵生呢，新來的？”
\t“我叫小棋，你是……”對於小棋這個名字，贇兒已經接受甚多，隻要不是聲出突然，都不會露餡。
\t“這是肖蓮郡主，當朝太後的侄女，皇上的表姐，也是即將成為將軍夫人的蓉蓉公主的姐姐！”一個聒噪而高傲的聲音再次居高臨下地響了起來，不用看也知道，就是那個覺兒，想必她也是個丫鬟，怎麽這樣得囂張？
\t“郡主……啊，小棋冒犯了郡主，還請郡主恕罪。”贇兒剛反應過來這郡主的意思，急急忙忙地作揖賠禮，怎麽偏偏這麽巧，就這樣撞見了那蓉蓉的姐姐？那蓉蓉的公主架子她算是見識過了，那她的姐姐性子又是如何……這可真不好說啊……
\t“覺兒！”那肖蓮郡主佯怒地瞪了自己的丫鬟一眼，上前扶住贇兒，微笑著說，“快起來，別這樣，對了，你剛剛說，你叫小棋，是嗎？”
\t“回郡主，是的。”
\t“你是隨著大越的伊賀公主前來和親的貼身丫鬟？”那女人平靜的臉上泛起了些許驚訝的波瀾。
\t“回郡主，是的。”
\t“那麽你可是精通醫術？”
\t“郡主言重了，小棋隻是略懂一二，算不上精通。”
\t“可……大家似乎都這樣傳言……難道你不是因為精通醫術，被秦將軍挑來的將軍府？”
\t贇兒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很快便垂下了頭，心裏的疑問卻絲毫未減，這個郡主莫非是在懷疑自己嗎？沒道理啊，難道她實在懷疑秦子赫將自己接到府上的目的，難道她覺得秦子赫是……所以來維護自己的妹妹……天啊，這會不會太離譜了？
\t“小棋，小棋！”
\t不知不覺，贇兒又陷到了自己的思緒裏，竟然沒有聽到那肖蓮郡主的叫喚。
\t“喂！我們家郡主叫你呢！”
\t“啊……是，是。”
\t“真是的，這大越公主的伴嫁丫鬟還真是不懂規矩，小心我們告訴將軍，讓將軍把你逐出府去！”玨兒嘟囔幾句狠話，翻了個大白眼給她。
\t——求之不得。贇兒雖然低頭認錯，卻在心裏竊喜地加了句。
\t“好了好了，覺兒你別鬧了，先過去大廳，把賀禮送上。”那郡主似乎一直在安撫著自己的丫鬟，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兒個這覺兒就像是隻刺蝟，渾身立著刺，平日裏可不這樣——不過，眼前的這個名叫小棋的姑娘確實不簡單，光想想她那背景，便讓自己覺得該有所防備。
\t“郡主，覺兒不要先走嘛！”
\t“聽話！先過去。”
\t“……是。”那覺兒隻好忿忿地走了，抱著一個翠綠色的綢緞盒子，踩著重步從贇兒身側走了過去，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t“別介意小棋姑娘，覺兒今天不知怎麽了。”
\t“小棋不敢，剛才多有冒犯，還請郡主恕罪。”
\t“沒事，”肖蓮吟著淺笑，輕描淡寫地說，“小棋姑娘來自大越，想是還不知這褚國的規矩，肖蓮不會怪罪的。”
\t聞言贇兒心裏有些咯噔，這話中有話。
\t“越國和我大褚交戰多年，到今天終於和解，多虧了你家主子和你的犧牲啊，”肖蓮的厲害是深藏不露的，她的眼眸裏一直凝著笑意，“不過這樣水水靈靈的一個姑娘家，就這麽做個小丫鬟，自然也是不甘的。”
\t“……”這話不簡單實在是太明顯，不過贇兒怎麽聽不懂這話中之話了呢？在外人眼裏，自己本便是丫鬟，有什麽好不甘心的？贇兒抬眼，沒有答話，隻是看著她。
\t“不過既然入了這將軍府的門，這輩子恐怕就這樣了吧，雖是可惜了，但……好生伺候主子便是，那些有的沒的，還是不要去想比較好，小棋，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明白我的意思了嗎？”說完後，肖蓮郡主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隻是這笑容裏還藏了把刀。
\t“是，小棋明白。”
\t“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肖蓮微笑著正了正身子，拍拍她交疊在前恭敬作揖的雙手，“我這便要去賀喜了，你忙你的去吧。”
\t“是，小棋告退。”
\t贇兒說著恭敬地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向那漆木大門一路小跑過去，不動聲色裝傻充愣——她明白那郡主的意思——她明白。
\t——不要有不甘心的做法，好好恪守自己丫鬟的本分，同那秦子赫，保持距離。
\t原來這就是聽聞中的肖蓮郡主，她可算是領教了。
\t隻是她不覺得，單憑這麽一點點的可疑跡象，就對自己這樣三番說教，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呢？她的觀察力也許過人，護妹心切也可以理解，但是她又是不是對自己的妹妹太沒有信心了？
\t自己真的隻是一個小丫鬟罷了。也許這輩子都隻是個小丫鬟罷了——上一秒的自己還是這樣想，可是經過這番調教，她卻想改主意了。
\t——都是公主，你隻是比我會投胎，而已。
\t這麽想著，贇兒不由地加快了腳步，狠狠地捏緊了手中的那張紙片。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它捏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