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夢回幾遍 彼時淡妝襲麵（2）

  \t贇兒端著冰涼的銅盆，纖細的手指被寒風凍得通紅，單薄的身子好似就要這樣倒下了。


  \t“小棋。”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這是在叫誰呢？小棋可不在這裏。


  \t“小棋！”還沒等她回神，那叫喚再次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也靠近了過來，她這是在叫自己嗎……天！現在她就是小棋啊！

  \t“啊！”贇兒猛一回神，還未等站穩，便急忙轉身，抱在懷裏的銅盆裏的水，幾乎灑出了一半，整個人也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定睛一看，原來是蘇嬤嬤。


  \t“嬤嬤……有什麽吩咐嗎？”


  \t“小心一點，這麽慌張幹什麽？”蘇嬤嬤的語氣有些責怪的味道，卻還是不免帶上了些許憐惜，上前用帕子擦了擦贇兒身上的水漬，“剛讓你去東苑幫忙，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t“回嬤嬤，”贇兒定了定神，答道，“那邊的嬤嬤說人手夠了，讓我去別處……”


  \t“噢，這樣啊，也好，正好幫了我這個忙，”蘇嬤嬤頓了頓，突然上前接過了她手中的銅盆，擱到了一邊，遞過來一張紙，“呐，拿著，現在你就上街，買上麵的這些東西。”


  \t“是。”贇兒急忙上前恭敬地接過，內心有些激動——上街！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有機會避開這份令她渾身不適的喜氣洋洋了？“謝謝嬤嬤！”


  \t“謝什麽？”蘇嬤嬤被她燦爛的笑容和突來的感謝弄得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露出了慈祥的表情，“快去吧，傻丫頭。小心一點。”


  \t“是，我馬上就去。”


  \t——小心一點。丫頭。


  \t蘇嬤嬤微笑看著她，她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姑娘——能幹又安靜，做事麻利而不多話，經常一個人待在藥房裏搗鼓著那些草草蟲蟲的，雖然她這個老婆子不知道她到底在幹什麽，但這樣也沒什麽不行，本來便是那藥房的丫頭嘛，哎，這樣一個會做事又不會嚼舌根的丫頭，就是討喜。


  \t哎，想到這裏，蘇嬤嬤不禁歎了口氣，這麽討喜的丫頭，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得罪了那兩位將軍，怕是敵國丫鬟這層關係鬧得吧，可這……哎，她也就隻是個普通的老婆子，實在是幫她，隻好照著主子的吩咐去做了……丫頭……可別遇上什麽危險才好呢。


  \t看著贇兒漸遠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蘇嬤嬤才歎了口氣，在圍裙上用力抹了抹那雙布滿了老繭的手，端起了擱在一旁的銅盆，往回走去。


  \t\t贇兒自然毫不知情，捏著那張不大不小的紙片，尚有些興奮地一路低頭小跑著，穿過這些七彎八拐的廊坊樓閣，終於走到了最大的正苑裏，繞過那座巨大的假山石，抬頭便看到了不遠處的兩扇朱紅色的大門，不禁一陣暗喜。


  \t——從那，應該就可以出去了！


  \t終於，終於可以短暫地離開這裏一會了，一想到這，贇兒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t“呀！”


  \t忽然，快步前進的感覺被什麽東西擋住了，而那個障礙物還很不客氣地驚叫了一聲。


  \t“你是誰呀？怎麽這麽不小心？”還未等贇兒反應過來，一個尖利的女聲就從頭頂忽然響了起來。


  \t揉著被撞疼的右肩的贇兒剛一抬頭，便看到了一張放大的俏麗的女人的臉——瞪著葡萄般晶瑩的大眼睛，怒氣衝衝地和自己鼻尖貼鼻尖。


  \t“啊！”這下倒是把贇兒給嚇到了，驚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甚至連來者是誰都沒顧上，隻感覺兩個朦朧的人影晃在了眼前。


  \t“問你話呢！”可前麵那抹短影倒是不依不饒著，“你是哪個苑裏的丫鬟啊？走路都不長眼的嗎？撞壞了我家主子你賠得起嗎？”


  \t“我……”哪有這樣的惡人先告狀的？贇兒的公主脾氣湧上了心頭，剛想反駁，可抬起頭一看到那兩位穿戴不凡的小姐，便意識到了自己在這將軍府裏的地位，隻好懨懨地壓下了怒氣，“對不起。”


  \t“一句對不起就有用啊？你是哪個苑的人？怎麽看著這麽眼生……”


  \t“覺兒，別胡鬧，”一個柔和的女聲響了起來打斷了那份尖利，“你嚇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