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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婚的前一天

  \t接下來的幾日,贇兒隻覺得日子變得緩慢了許多,她有了這三年來最為安寧的日子,母妃的徹日陪伴,貼心安慰,他在滿目雪白的皇宮裏休息靜養,第一次,她決定忘記那些令她不開懷的一切,享受這同母親親昵的時光。


  \t這日午後,冬日裏難得一見的陽光灑在一片茫茫的新雪上,閃著晶瑩的光,暖意也隨之悄然升起了不少,贇兒和姒嬪並肩坐在院中的石廳裏,一手捧了一個暖手爐,身上絨絨的綢衣也的確抵擋了不少的寒意。


  \t母女倆相偎而坐,說著難得的知心話。


  \t“母妃,您過去從未說起過這些。”贇兒安靜地聽完姒嬪緩慢的講述,輕輕地感慨了一句。


  \t“是麽,”姒嬪露出好看的淺笑,“也許是我老了,總想起過去的事,需要個人聽我說說吧。”


  \t“那母妃以後想說了,隨時都可以來找贇兒說,贇兒願意聽,也喜歡聽。”說著贇兒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挽住了姒嬪一側的手臂,親昵地靠在她的肩上。


  \t“女兒就是貼心,”姒嬪寬慰地笑了,愛憐地攬過她,輕柔地理順了贇兒有些淩亂的發絲,又屋子歎了口氣,“不過,女兒總是要出嫁的,到那時,母妃就不可能隨時找你了啊。”


  \t“贇兒不會。”贇兒把臉埋在母妃的肩窩裏,悶悶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贇兒不會嫁了,永遠,永遠,都不要離開母妃。”離開這裏?出嫁?贇兒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像是經久不用的家具,她的心此刻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迷眼的灰。


  \t“這怎麽可能呢,贇兒,”姒嬪的語氣裏沒有太多的驚訝,隻有勸慰,“你已經十八了,若不是當初母妃的一個錯念耽誤了你,你今日或許都已為人母了。”


  \t“不,不要。”贇兒拚命往姒嬪懷裏鑽,汲取這絲絲沁人的溫暖,像個小女兒一樣撒著嬌,那模樣,似乎又回到了兒時。她知道,母妃在為當初答應自己入軍的事感到歉疚,但其實這在她眼裏沒什麽,當初入軍是為了保命,保自己,也是保母妃。所以,她並不後悔,也不怨恨。


  \t姒嬪苦澀地笑了笑,心中慚愧卻又說不出更多勸慰的話,隻好由著贇兒躺在自己懷裏,輕輕地揉揉贇兒柔軟的青絲,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聲音幽幽得仿若林間的清風,“贇兒,有什麽事,別瞞著母妃。”


  \t“沒有,母妃,贇兒的那些個小秘密,您都知道了。”對不起,贇兒在心裏無聲地道了句歉,關於秦子赫,連我自己都還弄不清楚,所以請您原諒女兒,尚無法向你開口。如果哪一天她和他有機會再次相見,她一定會告訴母妃的。但現在——對不起。


  \t“你不想說,母妃也不強你,”姒嬪順了順她的背,“但如果哪一天你想通了,需要找個人聽你傾訴,你要記住,母妃永遠會在那裏,”姒嬪又頓了頓,“就算母妃死了,也要把你想說的話寫下來,燒在我的墳前,告訴我,明白了嗎?”


  \t“母妃你別瞎說什麽死……”贇兒不許她這麽悲觀,或者她根本就是害怕她那麽悲觀,她是母妃唯一的女兒,如果她遠嫁,母妃逃不掉一個自盡,但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父皇可以替了這荒唐的規矩,讓母妃活下去,因為,她現在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的對她好的人了。


  \t“答應母妃,一定——不論你到哪裏,都要讓我知道,你過得怎麽樣,明白了嗎?”


  \t贇兒坐直了身,正視著母妃那雙灰黑色的眸子,她意識到母妃這話不僅僅是悲觀地說說罷了,更是一種叮嚀和囑托,因為她那過於嚴肅的神情中,透出的隱忍和堅定,和那雙深得仿佛有兩注北國雪夜的眼神,直直地刺入了她的心房。


  \t見她還是沒反應,姒嬪又說,“明白了嗎?”


  \t“恩。”贇兒重重地點了下頭。


  \t\t日子一天一天地裹起來總是飛快,轉眼間,就到了曲澤大婚的前一日了。


  \t皇宮裏張燈結彩,喜迎滿天,滿目的紅裝點著這雪白的冬日都泛起了陣陣的火意,因為要留住裕王妃的封號,所以越皇決定,封曲澤為異姓王,於是冊封典禮和婚宴一起舉辦,場麵自然熱鬧非凡,各宮各室,各臣各士,都沾上了大喜之光。


  \t坐在來儀殿搭高的露台,裹得嚴嚴實實的贇兒雖然沒有表現出任何喜悅,但也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多的悲傷,她平靜而安詳地看著不遠處落滿雪的枝椏上,站著的兩隻不知名的鳥兒,時不時還發出一聲輕笑。


  \t那宮裏宮外的喜氣洋洋,君臣女眷的眉眼掛笑,仿佛都在千裏之外,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t的確,贇兒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多愁善感,畢竟她自小便清楚,自己隻是個平凡的庶出公主,在這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皇宮裏,僅僅想活得安好便已不易,更別提鼓起勇氣不顧一切去反抗皇命,反抗命運了。


  \t或許母妃說的沒錯——曲澤這樣拋棄她如果就是因為這場變故,那此刻的她或許應該慶幸,至少他對自己的不信任,暴露得這樣早。


  \t但——要說一點都不介懷不難過,都是騙人的。


  \t是自己真心去對待過的人,要是對此都無動於衷,她豈不是一個冷血無情鐵石心腸的人了嗎?而她此刻的平靜,大半來自母妃這多日來的劑劑良藥。


  \t\t“喲,我來瞧瞧,”身後一個令人作嘔的聲音再次響起,又是裘隆,贇兒感覺他在自己身後漸漸靠近,聲音也愈發清晰,“這不是贇兒妹妹嗎?”


  \t他是無賴他是惡棍他是流氓——贇兒克製住自己想要掉頭就走的衝動,在心裏咒罵著。


  \t“怎麽,一個人這麽落寞的坐在這裏?”裘隆死性不改地再次腆上來,不懷好意的笑再次爬上了他的臉,“這皇宮裏有喜事,你怎麽也不去湊個熱鬧?”


  \t“這可不是我的專長,”贇兒白了他一眼,話語中的暗指毫不客氣,“倒是你,要結婚的不是你的親姐姐嗎?怎麽還有空來我這偏遠的來儀殿?”


  \t“哎,要結親的是我姐嘛,又不是我,”裘隆的嘴臉讓人渾身不舒服,他們姐弟倆實在是一對太會惡心人的活寶了,“我著什麽急呢?除非……”


  \t“除非什麽?”


  \t“除非你嫁給我,我定會好好上心*辦上三天三夜,定讓你風風光光地——”


  \t“你別做夢!”贇兒無法忍受他一再地靠近,猛地起身同他拉開了距離,同時怒聲喝道。


  \t“贇兒,我還是最後勸你一句,你就認命吧,你早晚是我的。”裘隆一臉痞樣。


  \t“我說了,你別做夢!父皇是不會同意的。”贇兒背過身冷言,其實她也不能確定父皇是不是一定會站在她這邊,但這個命,她絕不會認!


  \t“你父皇?哼——”裘隆從鼻腔裏發出了一聲不屑,晃著身子繞到贇兒跟前,滿臉猥瑣的得意,“你哪位父皇,都為了保我姐的封號,答應了這樁婚事,還打算封給曲澤那小子一個異姓王,你不過區區一個小公主,隻要我們南都開口,豈有得不來的道理?”


  \t“那你就去試試好了,”贇兒不想同他多費唇舌,周圍那些宮人都去幫忙婚事,她隻好側目對伺候在旁的小棋說,“小棋,請裘公子出去。”


  \t“裘公子,請。”小棋擺出一副送客的姿態。


  \t裘隆略有些尷尬地立在原地,但臉上惱羞成怒的氣息愈來愈濃烈,雙手握緊了拳,臉頰漲成了豬肝色。突然間他一個箭步上前,緊貼著擋在贇兒眼前,贇兒幾乎條件反射地往後踉蹌退去,他卻仍舊步步緊*,贇兒自知自己不能暴露身手,隻好一直往後,直到最後贇兒的脊背,貼在了冰涼的石柱上。


  \t“你要做什麽?我是公主!你最好別忘了,馬上出去,離開我的寢宮!”贇兒聲嘶力竭地喊著,她隻能用大聲的嗬斥來阻止這個無恥的惡徒,叫嚷著,手腳並用地推開了他,卻不料裘隆靠得越來越近,“滾——”


  \t“別嚷了,今天宮裏熱鬧得很,沒有人會來這裏的,”裘隆把臉湊得更近,毛手開始不安分地撫上了贇兒幹淨光潔的臉蛋,“你最好,省省力氣。”


  \t“拿開你的髒手!離我遠點!”贇兒咬著牙,別開臉甩開他的手,眼中迸射出的怒氣似乎要將他燒穿,這個無賴般的男人,應該不知道自己是以殺手身份去的褚國吧,哎,此刻若不是怕讓他知道自己的殺手身份,絕不會輕饒的。


  \t“恩?髒手?我就是髒,你幹淨!可是你幹淨有什麽用!你終究還是我的啊!”裘隆的臉上滿是*浪蕩的笑,甚至把肥厚的唇也湊了上去。


  \t“你放開公主!裘公子,求求你放過我們公主吧!求你了,裘公子——”上前拉扯的小棋被裘隆一使蠻力就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啊——”


  \t“你算哪根蔥?滾一邊去——”裘隆推完還一腳踹了上去,疼得小棋爬不起身。


  \t“你做什麽?你憑什麽踢她?你鬆手!鬆手啊!”贇兒奮力掙紮,幾乎就要動起手來。


  \t“喲,我就是喜歡你撒野,像隻小野貓一樣——嗯~”說著裘隆就要壓上身去,嘴裏的穢言也令人無比作嘔。


  \t贇兒憑著身手閃躲著,卻還掛心著團在地上的小棋,這個無恥的男人不知用了多大的力,她真是後悔為何不多留些人手在身邊,自己會用毒整個皇宮都知道,該死的偏偏父皇不讓自己在皇宮裏使出身手——若不是要顧及這男人的身份和自己的暴露,早就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就這麽想著,贇兒感覺憤怒在勃勃地燃燒,而自己夾在指縫中的銀針,幾乎就要逃離她的掌控了——\t“啊,啊——誰,誰啊?”


  \t忽然間,贇兒聽到裘隆殺豬似的慘叫聲,便忙奇怪地別過頭來,發現裘隆的右手正以一個怪力亂神的姿態極度地扭曲著,那陣窒息的壓迫也瞬間消失了,贇兒忙從他的鉗製下逃開了,扶起一旁的小棋,再抬眼,定睛一看——\t居然是——曲澤!

  \t贇兒怔怔地愣在那,說不出隻言片語,隻是看著他。


  \t“誰呀?敢壞本公子的好事……”裘隆雖然有的是蠻力,卻終究是個隻會點三腳貓功夫的登徒子,曲澤擒住了他的筋脈,便讓他難以使勁,隻能瞎嚷嚷,“恩?怎麽是你,你這小子——啊——”


  \t“對,就是我。”曲澤臉上沒有任何波瀾,隻是一使勁,就讓殺豬似的叫聲更淒厲地響了起來。


  \t“饒命,饒命啊——姐,姐夫……”雖然他不情願叫這個比自己還小上三歲的小子姐夫,但疼痛讓他不得不開口求饒,“饒命——”


  \t“馬上離開這裏!以後不惜踏入這來儀殿半步!”曲澤一甩手,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t“哼,”裘隆扯回痛得快斷了的右手,皺著臉,逃命似的往殿外跑去,走遠些之後還是不甘地回頭,“別仗著我姐幫你撐腰就這麽囂張,敢壞我好事,你等著。”


  \t“滾!”曲澤進往前踏了半步,便將那草包嚇得逃遠了。


  \t露台上隻剩下了曲澤和贇兒,以及那疼得直不起腰來的小棋,那馬靴的幾下可不輕呀。


  \t“快帶她去療傷吧。以後,小心點。”曲澤的語調平緩,簡單叮嚀了幾句,便轉身離去。


  \t“你等等——”贇兒匆匆將小棋扶到一旁靠坐著,喂她吃了一枚止疼丸,急忙追上去。


  \t“還有什麽事?”曲澤連頭也沒有回,隻是停下了腳步,淡淡地問了句。波瀾不驚。


  \t“我可以,要你的一個解釋嗎?”贇兒臉上沒有偏執和任何的痛不欲生,因為她的心,已如止水。她隻需一個來自他的或真或假的解釋,為這段往昔劃上一個句點,那麽將來老去了,回憶起來的時候,才不會覺得那麽遺憾。


  \t“有必要嗎?贇兒,我們無緣,你認命罷。”說完,曲澤毫不留戀地往前走了出去。


  \t無緣?無緣。


  \t贇兒對這個回答沒有太多的不滿,便也就沒有追上去再問,她靜靜地看著曲澤寬厚高大的背影漸漸沒入茫茫大雪裏,居然長舒了一口氣,就這樣吧。


  \t到明日,他便成了別人的丈夫了。


  \t贇兒收起心思,斂起無奈,重新走回小棋身旁,柔聲對這個因自己而遭罪的忠心婢女說道,“來,小棋,我扶你去屋裏療傷,很疼吧,是我連累了你。”


  \t“公主……沒,沒……哪裏的話……”小棋疼得說不出完整的話,卻還是有些受寵若驚。


  \t“別多說了,小心些。”


  \t就這樣,主仆倆一左一右,相依偎著,緩緩朝著屋裏走去,她們身後,是呼嘯的大風和漫天的大雪。


  \t滿目的碎雪,覆在毫無生氣的北國荒原上,好似在偽裝這一處滄寂的淒涼。


  \t也許,這本就是個荒蕪的人間,個人的力量和愛都太過於單薄,我們能做的,僅僅是憐取眼前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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